顧青霧一抹窈窕的白色身影逐漸消失在宴會廳門口, 好似周遭一切都跟她漠不相關,沿著走廊往左走。
隔著距離看著,周泛月不解問身邊的閨蜜:“思情, 你為什麼要變相提醒她?”
喻思情白淨的清水臉毫無攻擊性, 揚唇,聲音緩慢輕柔:“我隻是想, 賀睢沉應該很喜歡她。”
“男人所謂的喜歡都是廉價的。”周泛月語氣輕蔑頗有微詞說:“何況賀睢沉家裡那位終身未嫁的姑姑可是個厲害角色, 顧青霧混娛樂圈的, 落在他姑姑眼裡怕就是嘩眾取寵的身份, 能不能進門都難說。”
“人各有命吧。”
周泛月望著喻思情這副溫靜隨和的模樣, 從骨子裡就透著柔性, 忍不住地歎氣:“老天爺為什麼就不能偏心下你?思情, 我是夜夜盼著你身邊能有個人陪, 賀睢沉在國外這些年對你照顧……”
喻思情纖白的手拍拍她肩膀, 輕聲打斷她未說完的一些話:“我有人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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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酒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雪, 這還是年底泗城初次下雪,街旁照明的路燈搖晃了一地雪白光芒。
顧青霧站在門廊前靜看了一會兒, 才踩著高跟鞋走進雪裡。
空氣中泛著刺骨的濕意,她連傘都沒撐, 慢步下了高高台階,很快司機就將保姆車開了過來,彎腰上車, 助理趕忙將羽絨服遞給她:“青霧姐,彆感冒了。”
顧青霧接過保暖的羽絨服蓋在身上, 失溫的肌膚開始回暖,啟唇問:“我手機呢。”
助理把手機遞過去, 又小心翼翼說:“原哥說你今晚不回劇組,那是去哪兒?”
顧青霧手指毫無停頓的點開屏幕,眼睫都不帶眨的說:“觀山禦府。”
觀山禦府是賀睢沉的一處私人豪宅,他不住酒店的情況下,多半都是來這裡住。她在劇組封閉式拍戲不能外出,與他保持聯係的這段時間裡,是知道男人晚上都歇在哪裡。
四十分鐘後。
司機把車開到最有名的富人區,也沒敢問裡麵住著誰。
顧青霧裹著羽絨服下車,抬起雪白手腕接過助理的黑傘,獨自走向眼前的獨棟彆墅,裡麵燈火是亮著,在她進去時,恰巧有秘書送一位中年儒雅的男人出來。
顧青霧黑傘傾斜,露出半張精致瓷白的臉蛋,無意間與他眼神對視上。
僅一秒的功夫,秘書在旁邊低語:“顧小姐,您來了。”
顧青霧點點頭,收回目光,表情平靜地走進彆墅大廳。
-在極儘奢華的寬敞大廳內,璀璨的水晶燈將四周都照得很亮,沙發的中央那邊,年輕的秘書正在把待客用的茶杯撤下,腳步踩在柔軟厚重的地毯上無一絲聲響,空氣中還彌漫著股熏香的味道。
顯然,這裡剛剛招待完一些貴客,人散去不久。
顧青霧見秘書放下茶具,趕忙迎過來時,出聲問:“賀睢沉呢?”
秘書:“賀總在五分鐘前親自送他姑姑回老宅了,顧小姐,您沒有事先跟賀總聯係嗎?”
“我以為他今晚都在這。”
“這不好說,賀總每次回賀家老宅,都會被他姑姑留下過夜。”
……
從秘書隻言片語間,顧青霧聯想到在門口遇見的那個,在當年在寺廟裡就有過一麵之緣的中年儒雅男人,所以是她沒來之前,賀睢沉應該是在私人豪宅裡接待了賀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
而她恰巧晚了五分鐘。
這五分鐘細算下來,是她結束完香家酒會,用來看雪的時間。
秘書遲疑地問:“顧小姐要上樓休息會嗎?”
“嗯。”顧青霧來都來了,沒有扭頭就走的道理,語氣許些疲憊:“我不住客房,賀睢沉的主臥在哪間?”
在三樓上的主臥內,冷色係裝潢的讓環境看起來整潔舒適,隻亮著一盞燈,床單是深灰色的,在左側對麵裝了一整麵乾淨明亮的落地窗,此刻被厚重窗簾嚴實遮擋了起來,隔絕了窗外的雪景。
顧青霧進去後,先是把身上的晚禮服和高跟鞋都扔在地上,拿起床頭男人的睡袍隨便套上,又走過去將窗簾都敞開。
她光著腳走到床沿找個舒適的位置躺下,不過一分鐘,卷翹的眼睫毛就輕闔著了。
折騰了一整天下來渾身都透著疲憊感,又大老遠跑過來,她體力被消耗了大半,聞見被子裡那股熟悉的烏木沉香氣息,很容易就陷入睡眠裡。
在半夢半醒間,顧青霧夢見了南鳴寺的日子。
應該是17歲的時候,她不知不覺跟賀睢沉朝夕相處了三年,那時,與其說她是被那張少年俊美的皮相所誘惑,不如說是依賴他對自己的那份耐心。
是在顧家沒有體驗過的。自小以來,無人會像神仙哥哥這樣會耐心溫柔教她知識,引導她知世故,讓她學到很多東西。
每次顧青霧眼睛放光,用崇拜的語氣說:“哥哥,你懂的好多啊!”
而這一身香火氣的神仙哥哥都會回眸望著她:
“我隻是比你早些時間知道,你現在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