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霧的熱戀期隻維持了半周,就被駱原強製性安排出去工作了,理由用的很充分:“你是流量女明星啊!消失半個月是什麼概念?都能讓黑粉鋪天蓋地造謠你是不是躲在某家私人醫院做流產了!”
當然,這不是勸服顧青霧出去工作的主要原因。
駱原心思歹毒地捏住她的軟肋:“不賺錢拿什麼樣賀總?”
顧青霧默默地打開銀行卡的賬戶查看餘額,立即收拾好自己,滾出去賺錢養家。
她經常住的公寓媒體都知道,怕曝光,臨時租了另一套高檔的公寓,平時穿的衣服什麼,都大箱小箱的讓人搬過去,正好賀睢沉失業在家,有的是時間幫她整理歸納。
而顧青霧每日早出晚歸,一次出席完珠寶活動趕回來,已經深夜十一點了。
助理送她到樓下就止步,沒有跟上去。
公寓裡。
顧青霧打開門進去,先是看到客廳擺放著精心備好的夜宵,四處燈光是被調暗的,隻有衣帽間的燈最亮,她脫掉尖細的高跟鞋,一手提著晚禮服裙擺,慢慢走過去。
很快,就看到了賀睢沉待在玻璃櫥櫃前的沉靜身影,他動作有條不紊地整理著箱子裡的衣裙,竟絲毫不覺得格格不入,將很多連標簽都沒有摘的裙子分類好,像是完全接受了新的生活環境。
讓一個曾經指點江山的大佬給她做小保姆,顧青霧心臟發脹,略微有點替他感到心酸,勵誌要改掉某些奢侈亂花錢的習慣同時,她儘量調整好表情,抬起白皙的指節輕扣一下門旁。
賀睢沉將霧藍色的長裙掛好,側過臉龐,目光不疾不徐的落在她盛裝打扮的身上,似看得仔細,又幾分漫不經心:“給你煮了碗蔬菜丸子湯,在外麵桌上。”
顧青霧為了保持身材,平時會節食,最忌葷的,唯有夜裡饞到鬨饑荒的,就抱著賀睢沉可憐兮兮的撒嬌,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一連串的美味佳肴來。
這時候,賀睢沉就會做點什麼轉移她注意力,比如把她壓在被窩裡親,一邊解著褲帶,一邊很重呼吸灑在耳旁,低低啞啞的壞笑:“來,哥哥給你喂點葷的。”
大半個小時折騰下來,顧青霧體力耗費得差不多,也就心安理得吃他準備的夜宵了。
現在回想起來,顧青霧都有種恍惚感,就這麼跟賀睢沉正式同居生活了,都讓人措手不及般。她現在先不餓,站在原地,抬手伸到背後,把這件繁雜的晚禮服先解開透個氣再說。
不忘一邊跟他搭話,在夜深人靜下襯得格外親昵:“原哥跟我說,近半年都不會在給我接戲了。手上存貨壓了不少劇,都會陸續播出……到時候趕通告營業都有我忙的。”
賀睢沉將手上白裙擱在旁邊,看著顧青霧解下腰後的綁帶:“要夜不歸宿麼?”
一條藍色綁帶被扯落在地板上,被顧青霧光滑的腳踩著,禮服裙跟著滑落,雪白的胸廓頓時浮現,她用纖細的手指虛擋著,濃翹的眼睫輕眨,思考道:“唔,可能偶爾要住酒店……哥哥在家會不會很無聊?”
她入住酒店,就得避嫌,避開攝像頭什麼的,不能太明目張膽跟男人同居。
顧青霧說完,又苦惱著想怎麼忽悠跟拍她的十來家媒體呢,或者是,再給賀睢沉安排個合情合理的身份,不由地輕歎:“要不讓原哥休假,說你是我經紀人……”
賀睢沉不動聲色注視著她半天不脫的禮服,嘴角微扯,像是在說笑:“無妨,你忙你的事業,閒暇時隻要記得家裡還有一個哥哥等你就行。”
說得他多委曲求全似的,偏偏顧青霧最近同情心泛濫,很是顧及失業男人的情緒:“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終於將掛在身上搖搖欲墜的禮服裙脫了下來。
整個人都輕鬆舒服不少,指尖捏了捏纖瘦的肩膀,賀睢沉見狀,低聲說:“要我幫你按摩麼?”
顧青霧動作略頓,漆黑的眼睫看向他半響,搖搖頭:“不要啦,這樣我會更累的。”
他按到最後,怕會用另一種方式,讓她全身都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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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霧先去洗個熱水澡,趕通告了一整天緣故,身子都酸軟厲害,躺在浴缸裡險些睡著,最後爬出來,隨便擦乾水珠,找了件男人的襯衫給套上。
她去客廳把那碗蔬菜丸子湯吃了,先慢悠悠回複了幾條駱原的消息。
等徹底閒下來,又去尋常賀睢沉的身影,公寓不大,很快就在書房裡發現他。漆黑的夜裡,亮著一盞落地燈,而男人穿著白色上衣和休閒褲,靜坐在書桌前。
他的腰板挺得很直,側影望去,像一筆構成的線條,更顯輪廓深邃。
似乎在南鳴寺的時候,也是經常會看到這樣的畫麵,少年坐在庭院裡,時常親自抄寫經書,腰板也是挺得很直。那時候,顧青霧覺得賀睢沉是個對眾生都很淡漠的人,甚至是不在乎生死。
有一次,賀睢沉感染上風寒,幾日高燒不退,也不下山看醫生,就靠意誌力熬著。
他不言,每日照常與人交流,直到嗓子啞到失語,才驚覺已經高燒到了這種地步,整個寺廟裡誰也勸不住,賀睢沉依舊是我行我素,拖著病體,也要抄寫一本祈福的經書。
後來,賀睢沉病倒在了殿堂前,昏迷前死死握著那支筆,骨節泛白。
顧青霧看到未寫完成的經書,那時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很心疼他,便跪在佛像前,一筆一劃,將狗/爬字寫的難得稍微好看點,代替賀睢沉寫完它。
那晚時間真的很漫長,她寫累了,就揉揉眼睛看十米高的佛像,寫下一個字,心底都會默念許下心願,求著佛祖,一定要善待這個少年。
後來賀睢沉病好了,慢悠悠地翻著那本被續寫上的經書,一頁一頁的看,半響後,對一旁的她平靜道:“每周末下午我教你寫書法,願意學麼?”
從那日起,顧青霧就跟賀睢沉的關係徹底熟了起來,一向靜不下心來學習的她,在他麵前,乖得跟小貓似的,竟硬生生把那□□/爬字寫出了,練出漂亮的行楷字。
到很後來,顧青霧也才知道,賀睢沉這樣每日經常抄寫一本祈福的經書,是為了給家裡某個至親祈福。她從回憶中想,那個至親,應該就是當年出車禍的賀雲漸吧。
外界之前傳言賀雲漸出事後,就終於輪到賀睢沉這樣冷情冷性的二公子上位。
暗有所指,其中必有隱情。
可是誰又知道,賀睢沉內心比誰都柔軟,他重視身邊的人,就會傾儘所有去對待。
顧青霧覺得自己就像是發現了個寶藏,在無人發覺到時,就想著變成私有物。她對賀睢沉精神上的依賴感太強了,從這段時間逐漸意識到這點,隻要有他在家,真是百般念著。
比當年在南鳴寺更甚,這讓顧青霧清晰地意識到,又擺脫不了這種處境了。
她腳步極輕走到賀睢沉的背後,透過暖黃的燈光,看到他在設計稿上塗塗改改,很快裙子的輪廓就浮現在了白紙之上。
顧青霧表情有點意外,伸手去抱他:“你連這個都會?”
賀睢沉將草稿擱在一旁,視線跟著望去,發現已經有一疊厚厚的了,都是廢掉的。見她趴在耳邊問,薄唇似笑非笑道:“學這個倒也不難。”
這幾日他閒暇在家,像是給她整理裙裝,整理出了心得來。
顧青霧知道賀睢沉學什麼都快,有時候腦子太好用的男人即便是一無所有,也能用自身魅力折服女人。她心裡甜蜜,主動去坐到他的懷裡:“那以後我走紅毯穿的晚禮服都交給哥哥了,好不好?”
賀睢沉眼底浮笑,抬起長指描繪她勾起的唇角,低聲說:“就怕我設計出的……你不會穿。”
又不是什麼透明衣服,怎麼不會穿?
顧青霧眨眨眼,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鼓勵著他說:“隻要是哥哥親手設計的,什麼裙子我都會穿。”
賀睢沉有她這句話還不夠,將抽屜裡的手機拿出來,調成了錄音的模式。
“當個證據。”
顧青霧一時茫然,轉念想,要拒絕的話,怕會打擊到他的男人自尊心。
半響後,拉長尾音說:“好吧。”
她將方才的話都重複了一遍,還加詞,將賀睢沉誇成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把數十秒的話,說到了三分鐘才結束。
聲線聽起來很乖,讓賀睢沉心底滋生出了念想,他想做點什麼,將手機收回抽屜,抱起她,放在那一堆手稿的書桌上。
顧青霧指尖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袖口,纖細後背是貼著桌麵的,小聲嘟囔:“好端端的……乾嘛呀。”
賀睢沉手掌往下,去解開了長褲的腰帶,往她鬆垮的男士襯衫貼近。
“乖一點,叫聲哥哥聽。”
同居以來,他似乎在這事上顯得越發隨心所欲,加上公寓沒有旁人,不像以前彆墅會有秘書和保鏢偶爾在場,兩人隻能關起門時才親近。
顧青霧發現經常聊著天,正開心笑的時候。
也不知惹到了男人的哪根筋,無論是在餐廳,還是陽台以及廚房裡,他來了興致,就變著法子哄她配合,不會糾纏很久,有時稍微弄下,就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這讓顧青霧生出了某種錯覺,成年男女的同居生活,隻是為了更方便做這個而已。
她多半時候都不會拒絕賀睢沉,隻有快斷氣了,才會軟趴趴在桌前,纖細的眼睫毛彎出了一層扇形,聲音是細啞的,對男人說:“不許在我鎖骨、後脖和腿彎留下淤青,會被原哥說的。”
上回就差點兒露陷,在大庭廣眾下,她耳根子後有一道淺淺紅色的齒痕,誰都沒有注意到。
最後還是主辦方安排的化妝師,委婉地提醒她耳朵要不要塗點粉,把頭發都散下來。顧青霧當時尷尬的要死,還要裝出一副見過大世麵的模樣。
從那次差點翻車後,駱原就三天兩頭要叮囑她回去說說賀睢沉,彆在打眼的地方留痕跡。
顧青霧如今都不讓賀睢沉咬她身上了,眼角沒完沒了的落著淚,被他溫柔的吻去,想去咬,被她哼唧唧的尾音勾得失去理智,重重的,衝破一切枷鎖。
……
接下來一段時間,顧青霧又繼續忙碌起來,偶爾趕完通告時已經半夜三點,無法在趕回公寓,隻能就近選個酒店入住。
她為了賺錢養家,不得不把賀睢沉丟在家裡守空房。
那種愧疚感不言而喻,隻能瘋狂在網上給賀睢沉買禮物,用物質來彌補對他的虧欠,以至於次數多了,連小區的保安亭大爺都知道,某某棟的顧小姐養了一個不務正業的小白臉。
而且這個小白臉花錢如流水,天天網上購物,送快遞的都要跑好幾趟。
賀睢沉每天的生活,添加了一項拆快遞,都是他的用品,細到連襪子都有。周亭流在找上門時,當看到這個男人從容不迫地在拆洗碗用的護手套時,驚訝到挑眉頭:“顧青霧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把你當家庭保姆使喚了?”
賀睢沉把快遞拆完,都一一歸類,顯然是樂之不疲。
周亭流說:“大家聚會喊了你幾次都不去,怎麼?還真隱退做家庭煮夫了?”
賀睢沉麵色如常,語調平平回了句:“我如今不適合去那種地方,消費不起。”
周亭流勾了下嘴角:“裝什麼大尾巴狼呢,顧青霧知道自己每天雇傭的保姆身價千億起步麼?”
誰知,賀睢沉下一秒給了他個真相:“都匿名捐給慈善了。”
他是個心思縝密到近乎變態的男人,要裝,就動真格讓自己身無分文,即便是顧青霧有所察覺要查他名下的資產,都能眼不眨讓她查個舒服。
周亭流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半響感慨道:“你真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角色。”
“過獎。”
賀睢沉去廚房就給這位多年好友倒了杯白開水,原因很簡單:“我就不留你飯了,畢竟這個家如今每一粒米,都是我女人在外打拚來的血汗錢。”
“……”
頭一次見有人把吃軟飯,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周亭流氣笑,連這杯水都喝不下:“那我請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