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點螢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大概是笑到肚子疼,語音過來時都是快斷氣的:「真是親閨女,純種血統的。」
不過沒會兒,她截圖了一張易小蓉新發的朋友圈:【沒想到有一日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底下評論都是圈內的人,紛紛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易小蓉的回複模擬兩可,不料被蔣雪寧給挑破,大型的翻車現場:【易老師,你這種習慣流產的體質去看看中醫,能養好的。】
江點螢都快笑吐了:「媽媽救命,沈星渡的前女友是什麼種類的奇葩啊。」
這條被易小蓉秒刪,再刷新,連朋友圈都僅三天可見了。
不過從蔣雪寧的這話很好猜出,易小蓉這胎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
顧青霧跟江點螢繼續聊了會兒,這時賀睢沉的電話打進來了。
猝不及防地,手機險些從指間滑落,清了清嗓子才接通:“喂?”
賀睢沉那邊先傳來電梯的聲音,應該是結束完晚宴了,正回套房的路上,嗓音低啞透來:“剛結束完應酬……你今晚殺青熱鬨麼?”
顧青霧彎起笑,故意說:“很熱鬨啊……剛才還有個同劇組的男演員跟我表白了呢,哥哥,你說我要不要考慮考慮?”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所住樓層。
賀睢沉邁步走出來,語調聽上去不緊不慢,又透著三分危險:“你考慮個給我看看?”
衝他這話,顧青霧感覺脖子涼颼颼的,卻要嘴上逞能:“我又不怕你。”
“現在夜間九點十分零三秒,倘若我坐私人飛機到你那,行程加起來也就兩個小時……”賀睢沉在電話裡很好心提醒她,倘若把自己男人惹急了,過去抓人也是分分鐘鐘的事。
又叮的一聲,手機和外麵都傳來了刷卡入門的動靜。
顧青霧下意識回頭看外麵,見燈也開了,心跳聲開始加速,唇齒間的聲音都輕了下去:“哥哥。”
“嗯?”
“聽嚴述說……今晚有個女明星偷偷的溜進你房裡了,是不是真的?”
那邊沉默數秒,顧青霧笑:“要不要到床上檢查一下?”
話音未落地。
賀睢沉就已經走到臥室門口,他看到顧青霧裹著一床雪白被子坐著,烏濃的發絲披散而下,正看著他笑。
距離上次去劇組偷偷探班,已經一個多月。
現在看她,就跟上輩子沒見過似的,賀睢沉眼底有情緒起伏,反手將門一關,解著皮帶緩步過來。
顧青霧看他這架勢也不怕,小聲地埋怨:“一見到我就這樣。”
“不這樣,你該懷疑我外麵養女人了。”
賀睢沉將她從被子裡撈出來,壓向自己,穿他襯衫的緣故,連衣服都不用脫,方便的很。
顧青霧隻能伸手抓緊床頭櫃,雪白膝蓋摩擦著床沿,弄了會,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就不讓他繼續,微微起身,纖細手臂掛在男人身上:“哥哥,這家酒店備的那個,不是你的尺寸。”
她之前匆匆看了一眼的,沒套不太想做。
上回在南鳴寺那次破了,前前後後都擔心了兩個月,就怕真有個孩子緣。
好在賀睢沉理智尚在,把她放回了被子裡,低頭親了一口額頭:“我去洗個澡。”
顧青霧趁著他去浴室功夫,將扯散的襯衫重新係好紐扣,規規矩矩地抱膝坐在床沿等,莫約水聲響起近半個小時才停,賀睢沉什麼也沒穿就走出來,還帶著沐浴的極淡香味。
酒店暖氣提供的充足,倒也不怕冷,他剛沾床,顧青霧就趕忙扯著被子籠罩過來。
兩人小彆勝新婚,在一起怎麼都不嫌膩歪的。
賀睢沉將她溫暖的身子抱進懷裡,手掌扣緊了小手揉個不停,薄唇溢出嗓音低低啞啞:“拍完這部戲,下次進組是什麼時候?”
顧青霧搖搖腦袋,輕聲說:“最近半年都不進組了,專心研究演技。”
她推了好幾個大製作的劇本,實際上是為了拍攝褚三硯當初被迫停下來的電影《雪夜》。
剛好趁著休假期間,也可以跟賀睢沉享受下新婚同居生活。
“唔,原哥給我放半個月的假期……哥哥,你缺年輕貌美的小秘書嗎?”
賀睢沉眼底浮笑,似很滿意她有半年時間都不進組,長指刮了刮她的臉蛋:“秘書倒不缺,小情人可以養一個。”
顧青霧雪白牙齒往他指腹咬,跟小貓磨牙似的:“我才不敢當你小情人……”
賀睢沉骨節分明的手指沿著她唇齒間往裡,碰到柔滑的舌尖,慢慢纏著,而顧青霧呼吸一滯,眼尾處的嫣紅浮起來。
“哥哥。”
“噓,還要咬嗎?”
……
第二天顧青霧醒的晚,睜開眼時,白色的雙人床上就她一人,視線盯著窗外半響沒回神,唇齒下意識咬著,直到聽見臥室外有秘書和賀睢沉說話聲,過了片刻,房門被推進來。
是賀睢沉一身高級的黑底長袍,綢麵是用刺繡描畫出來的雲紋,垂感極好,也襯得他身量修長。那俊美的臉抬起,迎著落地窗外的淡淡晨曦,高挺的鼻梁戴上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有種格外禁欲的清冷沉鬱氣質。
顧青霧看怔好久,從未見過賀睢沉這樣的著裝,此刻他就如同玉質極佳的墨玉,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
“哥哥……”
“把旗袍換上。”賀睢沉沒抱她,反而遞上來了一件墨綠絲綢旗袍,及踝長,像是為她精心量身定做的。
顧青霧心中困惑,直到聽他嗓音低沉動聽的解釋:“今日是老族長的壽宴,我會帶你出席。”
壽宴當天,時隔兩年之久,顧青霧第二次來到賀家的百年老宅。
庭院裡裡外外掛滿了紅燈籠,受邀請的,都是家族的嫡親。
他們來到時不算晚,沿著長長的走廊往裡走,會碰到一些賓客,都有管家傭人恭敬帶路,唯獨賀睢沉是沒被招待的,這樣冷待,讓顧青霧心裡咯噔了下。
轉眼,踏入大堂時,賀睢沉挽著她的手,幾乎是刹那間在場各位的目光都隱晦地望了過來。
幽黃色的燈光下,尤其是顧青霧這一身複古的旗袍跟在俊美的男人旁邊,裙擺走動時,好似泛著柔滑色澤,步子很慢,繞過屏風後,兩人沿著樓梯走上樓。
在這個過程中,四周都安靜得沒有聲音,幾秒過後,才有人低聲竊語。
賀睢沉先帶她去拜見老族長,壽星身邊圍繞了太多人,他例行公事完畢,就帶著她找了個安靜的桌子落座,僅隔著幾張桌的距離,能清晰可見賀家的人見完老族長,就去賀雲漸的跟前說話了。
這樣一來,也顯得這邊格外冷冷清清的。
“你姑姑氣色不太好。”
顧青霧看到賀語柳也在場,同樣穿著得體的旗袍端坐在主位下方,隻是再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在強撐著笑容,偶爾抿一下茶水,唇角的彎度就沒了。
賀睢沉慢條斯理地給她倒茶,也不看主位那邊,竟笑了:“想過去跟姑姑說兩句麼?”
顧青霧那股護短的勁兒上來了,去握著他修長腕骨說:“不要,她為了扶賀雲漸上位,這樣狠心對你,我才不要。”
賀睢沉勾起薄唇弧度,好似對賀家人的態度都不在意,在場生日宴,他的存在,像個名存實亡的透明人。隻有顧青霧看了心疼,黏在身邊軟言軟語的哄著他心情:“你姑姑剛才瞪了賀雲漸一眼,這是窩裡鬥上了嗎?哥哥……還是你一身輕來的自在。”
生日宴進行過半。
二樓漸漸的沒了年輕一輩的人,反倒是老輩的都露了麵,在老族長身邊低聲交談起來,視線環繞四周,除了賀雲漸還坐在位子上端著白瓷茶杯自顧自地品茶外,隻剩下他們這桌了。
顧青霧心底有點疑惑,甚至看到連賀語柳都被傭人扶下樓,悄聲去問身邊的男人:“哥哥,老族長那邊在議事,我們要避開嗎?”
賀睢沉骨節分明的手也是端著白瓷茶杯,喝了隻剩下半口,很有興致地喂她,神色似笑非笑道:“不必。”
顧青霧慢慢把茶水咽下去,沒找話問了一句:“老族長議什麼事?”
“這場壽宴,也是老族長的隱退之日。”
回答這句話的,是另一道含笑音的男人低沉語調,循著聲望去,顧青霧看到不知何時,有個中年儒雅的男人從老族長那邊走到了跟前。
顧青霧認得他,當年就是這位,親自上南鳴寺將家主玉牌遞給了賀睢沉。
“我們有緣碰麵過兩次,還沒自我介紹過吧?”
中年儒雅的男人對顧青霧的態度很客氣有禮,沒有半分高人一等的長輩氣勢,笑容是和善的:“按照賀家輩分排,我應該算是睢沉的五叔公。”
“五叔公好。”顧青霧站起身說話,紅唇輕動,還沒往下說出一個字,緊接著,中年儒雅的男人就順勢點頭道:“我知道你,小族長夫人。”
他前麵說的每個字,顧青霧都能聽明白,唯獨最後一句:小族長夫人
她漆黑漂亮的眼眸露出不解,下意識轉頭看向端坐在旁邊的賀睢沉,燈籠的光線勾描著他俊美的臉龐輪廓,神色看似淡定,長指端著熱茶遞到薄唇邊時,未沾上水,停頓一瞬。
中年儒雅的男人很快回味過來,手掌拍了拍賀睢沉的肩頭,意味深長笑了笑:
“我們的新任族長沒有告訴你嗎?今夜起,老族長退位不再管族中事務,由睢沉接位……這百年老宅以後會是你們新婚的住處。”
從今夜起。
賀氏家族重新洗牌,一些人和事也該更新換代了。
天大的規矩,都會由賀睢沉這個賀家族譜上最年輕的族長來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