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撫!葉撫!”
從外麵傳來呼聲,驚醒葉撫。他睜開眼睛,便看見白薇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葉撫問“我睡了多久?”
白薇看著外麵的天,“現在是下午了。”
葉撫撐著手,站了起來。外麵,葉雪衣正騰騰地跑向這邊。她跑起來的姿勢怪得很,身子微微前傾,兩隻手也不擺動,伸向後麵,頗為喜感。
“葉撫,葉撫。”葉雪衣嗖的一下來到葉撫麵前。
“怎麼了?”
葉雪衣望著頭,“跟我玩!”她眼裡有著一抹梨花般的色彩。
“讓你三月姐姐跟你玩吧。”
“你呢?”
“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葉雪衣手指揉捏半天,“我想跟你一起嘛。”
葉撫笑道,“你還不能離開這裡太遠。”
葉雪衣轉過頭,看著院子裡自己的本體,一臉苦惱。她又轉過頭,委屈地問“為什麼我要是棵梨樹?”
“不是你要是棵梨樹,而是你本來就是梨樹。”葉撫說。“讓你三月姐姐給你打扮一下,女孩子可不能亂糟糟的。”
葉雪衣抓了抓自己蓬亂的頭發,問“你多久回來?”
“馬上。”
“馬上是多久?”
“一個時辰之內,好吧?”
“好吧。”
葉雪衣遺憾地看了一眼葉撫,轉身走開。走兩步,她又回頭看一眼,眼睛裡的怨念都快湧到葉撫身上來了。
白薇站到葉撫身邊,笑道“她很喜歡你。”
葉撫說,“她開花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她把你當父親了?”白薇挑眉問。
葉撫想了想,“或許吧。”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梨樹搖晃起來。葉雪衣又從西側的屋子裡,跑過來,大聲對葉撫說“葉撫,雖然你想讓我當你女兒,但是我隻是把你當哥哥!”說著,她一臉警惕,“你可不要占我便宜。”
“好呀你,偷聽人說話!”葉撫瞪了她一眼。
葉雪衣輕哼一聲,彆過頭,“沒有!”
說完,她又騰騰地跑開了。
“跟一陣風似的,吹過去,又吹過來。”白薇笑道。
葉撫無奈,“小孩子嘛,天性這般。”
“話說回來,你剛才說要出去。”白薇卷眼問“出去乾嘛?”
葉撫邁步,“你跟我一起。出去再說。”
白薇笑著跟上去。
到了外麵曲徑裡後,白薇瞥了一眼旁邊的竹林,對葉撫說“這竹林裡有一隻食鐵獸。”
葉撫點頭,“嗯,我知道。”
“上次它想翻牆到院子裡來,被我看到了,看樣子它很熟練。但是那之後它就沒來過了。”白薇想了想,“感覺,它有點怕我。是我的原因嗎?”
“當然是你的原因。”
“嗯?為什麼?”
“你想想。人費勁兒地爬上院牆,忽然發現院子裡你跟個鬼似的飄過去飄過來,誰不怕啊。”
白薇紅了臉,“我隻是在澆花!那些天雪太大,封了花枝丫。”
葉撫笑著搖搖頭,“逗你的。”
“真是的。”
“食鐵獸見不慣生人,過段時間應該就適應了。”
“真的嗎?”
“大概吧。”
出了曲徑後,便是梧桐街的一條分道。因為下雪天冷的緣故,基本上沒人在街上閒逛,大多都關了門,不讓風吹進去。富人怕熱,窮人怕冷。生活在梧桐街的都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大冬天裡,屋頭燃一些炭火,可得珍惜點用。
到了人多的地兒後,可以看到一些爆竹爆裂後,留在雪地上的碎紙殘紅。黑石城的年味兒並不濃,甚至有些不像是在過年。這是這個地方的特色,家家戶戶的生活過得清淡得很,不興熱鬨那檔子事。有那個買爆竹的錢,人家更願意拿去買點肉菜。
“我們要去乾什麼?”白薇問。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白薇瞧了雪地上的殘紅,才想起來,“過年了啊!書屋裡清淨,真倒是沒聽見,也沒注意到這個日子。”
“你似乎不怎麼在意。”
“在枳香樓的日子裡,過年不過年,同往日裡都沒什麼區彆。”
“聽芊芊說,你每逢年關,會登台奏曲。大家就指望著你的曲子,來過個年夜。”
白薇想起在枳香樓的生活,神情有些恍惚,“我那時沒有那個興致,往往都是芊芊說這麼好的曲子不彈奏一番可惜了。閒來也是無事,便彈了一曲。明明是傷悲的《籠中雀》,那些人居然也聽得熱鬨,我自是想不明白的。”
“天下的悲歡總是不儘相同。如今好了,你再也不用彈《籠中雀》。”
白薇望起頭,眼眸柔順,“我隻想同你相同了。”又低下頭,“也隻想做你的籠中雀。”
“我可不會給你做籠子,也不會把你當金絲雀。”
“那我是什麼?”白薇好奇地問。
葉撫大步向前,“你是人,是白薇,你是你自己。你從來不是其他,你隻是你自己。”
“那我是你的什麼?”白薇追問,她顯得有些激動。
葉撫笑著回答,“你是我喜歡的人。”
白薇走到葉撫身邊,細聲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
“若是喜歡拿得出理由,也不叫喜歡了。那隻是一種感覺而已。”
“怎樣的感覺呢?”
“看到你就很開心的感覺。”
“要是哪天你看到我,不開心了怎麼辦?”白薇蹙著眉問。
葉撫笑道,“那說明,我變心了唄。”
“你會變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