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處剛剛蘇醒的存在,為什麼還沒出現,到底什麼時候出現?
她擔心著。
聽著旁邊各大領軍人物已經有些樂觀的發言,這種擔心更加濃烈。她隻得提醒一句,“戰鬥還沒結束,不要懈怠。”
幾人稍顯敷衍地回應後,還特地離開溫早見繼續商討。這讓溫早見有些反感,但也不好去說些什麼。她覺得有些煩躁,按著眉心轉向一邊,在餘光中,忽然在遠處人群裡瞥見了徐夫子,稍稍想了想後,牽動步伐向他走去。
徐夫子正看那東邊的太陽出神,隻有眼白的眼中透著一種幽幽的氣息。
溫早見注意到這一點,便問:“徐前輩可是覺得那太陽有什麼不同?”
徐夫子回過神來,見到溫早見,稍稍點了點頭,然後說:“那太陽,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在那裡,不曾動過。”
“這麼說來,倒的確如此。”
徐夫子皺起眉,“而且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奇怪?”
“我是天行者,對規則最為敏感,那太陽便給我一種規則十分突兀的感覺,像是刻意製造出來的。”
徐夫子的話印證了溫早見的猜想,那太陽大抵是外麵人的手段,“或許,是玄網的準備。”
“或許吧。”徐夫子情緒並不高。
“徐前輩還是沒有把信送出去吧。”
徐夫子點頭,這也是他情緒不高的原因。他很擔心到最後也送不出去。
“宮主不會同人開玩笑的,徐夫子切莫心急。”
“倒不會心急,隻是現在的落星關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情。”他看向臨城黑壓壓的霧氣,“那裡麵有一種讓我厭惡的氣息。”
“規則方麵?”
“是啊,同我之前所感受的所有規則都不一樣,感受著有一種被蔑視的感覺。”
“被蔑視?”溫早見皺起眉,她無法猜想出什麼。
徐夫子搖搖頭,“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玄網應該安排好了結果。”
溫早見並未點頭,但也沒有否認,猶豫片刻後,她取出來兩封信,遞向徐夫子,“還請徐夫子幫我送兩封信。”
作為守望者,徐夫子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接了下來,然後習慣性地看向信封,問:“收信人呢?”
溫早見指著其中一封,“這一封送給東土連滄國君安府何家,”她又指向剩下的一封,“這一封送給東土疊雲國黑石城三味書屋葉撫。”
徐夫子皺起眉說,“守林人似乎又在黑石城開大幕了。”
“才過去了兩年不到,又開了?”
“具體我並不知道。”
溫早見皺眉想了想,想到那位先生後,便不再擔心什麼,“那麻煩你了。”
“這是我的職責。”
又跟徐夫子閒聊幾句後,溫早見回到城牆繼續觀望。
她的目光不斷在太陽和黑霧深處之間轉換,很想看出些什麼來,但並沒有。蓮花裡也不再傳來深處的聲音了,大致是留下的神通被發現後粉碎了。
大妖一陣一陣地衝擊,防禦牆開始出現裂痕,但依舊堅挺。
照這麼下去,似乎真的按照規劃那般,就要結束了。
眾人的心漸漸有了趨於寧靜的樣子。
某一刻,天上忽然下起了雨。落星關下雨,讓人震驚,雨是金色的雨,更加讓人震驚。
金色的雨落在每一個人身上,給他們帶來的感受與尋常的雨並無異常。但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金色的雨……”溫早見看見,感受著,腦海中漸漸浮現起熟悉的感覺。
出自天下大派的溫早見,所了解的傳聞、秘辛等等比其他人要多許多,她依稀記得幾年前,宮主青君同她說過一句話,“金色的細雨,絕美的旋律,是諸神的黎明”。
金色細雨有了——
溫早見正想著,忽然從黑霧深處傳出來空靈悠揚的音律,不同於天下的任何一種音律。黑霧深處傳來的音律,讓人聽見後,無法找出一個對標物,因為落星關很開闊,音律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一點不落地環繞在每個人耳畔。
空靈、悠揚、絕美以及一種無法觸碰的縹緲遙遠……
溫早見很是震撼,因為她曾聽到過給人同樣感受的聲音,便是在東土北國,那一場告靈儀式中,秦三月吟唱的祭詞。同樣的感觸,以至於她恍惚間以為秦三月在黑霧伸出歌唱。
金色細雨有了——
絕美旋律有了——
下一個,是諸神與黎明。
但,諸神是什麼?黎明又是什麼?
溫早見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她發現自己再一次不明白落星關到底意味著什麼了。
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音律之中,像是在聽著勝利的讚歌。
但,事實上,那絕對不是勝利。
當他們回過神來時,忽然發現,衝擊著城池的大妖們停了下來,呈現出拜倒的姿勢,分開排列在兩邊,中間留出空餘。中間的空餘逐漸向霧氣深處蔓延而去,一直到形成筆直的通道。所有的妖都在兩旁跪倒著,那虔誠的樣子讓人無法不去覺得是在迎接某位了不得的存在。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看向通道極處。
金色的雨沒有停,絕美的音律也沒有停,但多了一種幽沉壓抑的嗚咽聲。
幾乎是聽到這種嗚咽聲的瞬間,溫早見和珂媟瞳孔一縮,因為這就是她們從蓮花裡聽到的聲音。
那些剛剛蘇醒的存在,終於要現身了嗎。
咚——
咚——
咚——
厚重沉悶的腳步聲漸漸浮現,霧氣散去後,人們終於看到了,妖物們所迎接的存在。
一座巨大的像是祭壇一樣的金色大台,被八個身著玄色盔甲見不到麵貌的巨人抬著,緩緩朝城池走來。人們知道幽沉壓抑的嗚咽聲來自那八個巨人,但更清楚的時候,眾妖所迎接的,是那坐在金色大台一張王座上的戴著麵罩的人!
那是眾妖之主嗎?是黑線之後真正的指揮者嗎?在眾人想著這兩個問題的時候,溫早見和徐夫子不約而同地想著“戴著麵罩”。徐夫子甚至不需要去確定那個王座上的人是不是女人,他已經明確地感受到了青君交托於他的信的躁動,他肯定,收信人就是那個王座上的人。
但,為什麼是那邊的人啊!徐夫子幾乎要瘋掉了,就算是找到了又怎樣,這讓人怎麼敢去送啊!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青君的信愈發躁動,催促著他,但他絲毫不敢動彈。
溫早見擔憂地看向徐夫子,她也壓根兒沒料到收信人會是黑線那邊的人。
徐夫子看著溫早見,露出絕望的苦笑。
城牆上,中樞指揮處的統領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鼓起勇氣,到最前麵,朝王座上的人發起問話,“請問閣下,是否要破關攻城?”
王座上的人沒有回答他,甚至絲毫沒有動彈。而八個巨人中的一個,走了前來,淩空一指,朝著城池防禦牆點來,不曾被妖物們擊潰的防禦牆,瞬息之間,徹底崩潰。
蜿蜒的城牆裸露在黑霧之前。
眾人幾乎沒來得及震驚,又見巨人再次一指,城牆寸寸崩裂,瞬息垮塌。
現在,裸露在黑霧之前的是震驚的眾人。
從城牆上退下來的溫早見,幾乎時候用儘神魂之力,向珂媟傳遞心聲,“快!跑!”
這道心聲甚至還帶著湧動的力量,強製將珂媟彈出去,然後,茫然恐懼的珂媟幾乎是憑著本能,腦袋裡一句接著一句地印著“快跑”二字,朝著太陽掠去,溫早見送她的符篆爆發出瘋狂的力量,扯著她奔向太陽。
落星關,已然破關,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早已準備好的後手爆發,整個落星關城池拔地而起,被龐大的陣法拖著,朝著落星關邊緣之地快速移動。
前後發生的是,不到一個呼吸,絕大部分人都沒反應得過來。
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回頭向後再看去時,看到的是狂奔追過來的巨人。
巨人的速度比城池的速度快,幾個步伐直接來到城池下方,然後猛地跳躍,一手抓住城池邊緣,另一隻手揮拳砸下,一道巨大的裂縫崩開,城池從中間橫斷,但因為有著陣法,沒有崩散。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再讓這個巨人砸幾下,陣法也會崩潰。
需要有人去阻擋!
但是,誰會去呢?巨人那種讓人絕望的壓迫感,誰敢去呢?
在真正的絕望麵前,站出來的人永遠是彆人所無法觸及的。
一朵蓮花,落在巨人頭顱上,轟然炸開。
巨人受到衝擊,從城池邊緣跌落,但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它緊接著再次衝向城池。而這次,它麵前攔了一個人。
站出來的是,守關人們的牆壁——溫早見。
溫早見身周環繞著蓬勃冰寒色氣息,若有洛神宮的人在此,會很輕易地看出來,溫早見點燃了本命神通。從一開始,她就是全力以赴。
一朵又一朵冰蓮花在她身周結成,彙聚成一座巨大的牆。這堵牆並未等著巨人來砸,而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巨人撞去。
數不清的冰蓮花瞬間將巨人覆蓋,凍結。
但瞬間之後,冰層破碎,巨人揮拳砸向溫早見。
力量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溫早見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不再選擇正麵對抗,而是以寒冰神通去拖延,給城池撤退爭取時間。但巨人的強大讓她幾乎忘卻,這樣的巨人還有七個。
忽然,一道破空聲響起,溫早見看到另一尊巨人跳了過來,但並未攻擊她,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高度衝向城池。
這次,沒有人再擋在城池前麵了。
巨人從空中落下,將它的卷頭轟在城中。
裂痕四散,沒有任何僥幸,整座城池,轟然破碎。
巨人帶來的不僅僅是勢不可擋的一拳,還有猛然蓋下的絕望。
遠處,奔逃著的珂媟,下意識地回過頭,剛好看到破碎的城池,以及被巨人擊落的溫早見。恐懼在她心裡炸開,一瞬間的衝動占據了她的理智,她要回去,要去到大守身邊。她拚命扭動身體,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了,朝著太陽繼續前進。
這一刻,她才明白,溫早見根本就沒有給她反悔的餘地,她隻能,逃!
“……”她拚命想要喊出聲音來,但是溫早見送的那張符篆束縛了她,讓她無法出聲。她隻能在絕望之中,漸漸遠去……
破碎的城牆,四散的守關人,無可匹敵的巨人,虎視眈眈的妖物,以及王座上驀然注視一切的人,是落星關裡絕望的風景。
卻在某一刻,太陽的光忽然變得更亮了,一座金色的橋梁從太陽裡延展出來,湧向散落的守關人。
這是絕望中唯一的曙光。他們不顧一切,拚命地朝橋梁爬去,那是唯一的希望。
金色橋梁出現的瞬間,黑霧也瘋狂湧動起來,比之前的速度更快,去吞噬那些已經失去了抵抗心,隻顧逃跑的守關人。
一具又一具身體被撕碎,鮮血落在焦褐的大地。
被巨人擊落的溫早見,已無戰鬥之力,不再逗留,朝著金色橋梁掠去。黑霧不斷從她的傷口湧入,啃噬血肉,她隻得忍受著。
人群裡的徐夫子,因為規則異動的緣故,無法發揮天行者的能力,隻能以分神修士的速度逃離。眼見著黑霧就要將他包裹,溫早見及時出現在他麵前,一手將他提起來。
忽然,徐夫子大喊,“信!那封信!”
溫早見以為徐夫子還惦記著送信,但是現在哪裡顧得上那麼多!
然後,她很快發現,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而是那封信醞釀著磅礴的威勢,躁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拖著徐夫子衝出去的可能。她驚聲道:“快把信扔掉!”
徐夫子本能地取出青君的信,然後扔掉。然後,他們便看著,那封信化身一道光,衝向王座上的人。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原來信會自動找人啊。
另一處,祁盼山的小隊因為修為並不高,速度不快,所以很快就被黑霧追上。祁盼山還不知道珂媟到底去了哪裡,因為珂媟當時走時,很突然很快。
現在,他也無力去擔憂了,鉚足勁兒奔逃。
卻在某一刻,他忽然聽見自己小隊成員周至的慘叫,立馬轉頭看去,隻見一隻妖物咬住了周至的肩膀。這一瞬間,祁盼山心頭湧現出了很多思緒,很多個人。對死亡的恐懼,對生的向往,想要見到的人,想要說出的話,想要的美好未來,以及那位先生所說的“如果能活下去,就儘量活下去吧”,全部湧出來,瞬間把他的思維打得稀爛。
他害怕了,第一次對活著這麼渴望。他狠下心,轉過身,靈氣爆發,不想再去管其他人,隻想逃……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
他的精神幾乎癲狂了,直到又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他心頭響起。
之前所有的對生的渴望,全部破碎,一同到來的是他精神的崩潰。他發瘋似地,點燃了自己的生命氣息,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奔向被妖物咬住的周至,然後狠狠地砸向妖物。
破碎,崩潰。
祁盼山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抓著周至,以他生命裡最後的力量使勁兒一甩,甩向遠處的金色大橋。
隨後,黑霧迅速包裹了他。
意識散儘的最後一刻,他清醒了,同時心裡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他的故事結束了。”啊,是那位先生的聲音,以及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這樣啊,可我多想一直聽下去啊。”這是他最愛的人的聲音。
曾經有人同祁盼山說過一句話:你的優點是很負責,你的缺點也是很負責。
或許祁盼山已然理解了這句話,身為小隊長,負責讓他深受隊員愛戴,也讓他為了隊員放棄了自己。
但他,從不曾做錯什麼。
……
絕美的音律還在響著,金色的雨還在下著。
忙於逃命的守關人們,並沒有發覺,黑霧已經不再追及他們,緩緩退去。遠處的王座上,戴這光潔麵罩的人靜靜地看著一封信,她似乎很滿意信上的內容,放過了逃竄的守關人們,離開的兩名巨人回到她的身邊,匍匐在地。
天邊,太陽十分耀眼,金色大橋承載著所有活著的守關人,緩緩退離。
身受重傷的溫早見渾身冒著腐蝕的黑氣,先前燃燒本命神通已然是極大的消耗,又被巨大一掌擊落,震懾了神魂。她已經難以抵擋黑氣的侵蝕了,還帶著徐夫子,便更加艱難。
眼見著大橋漸遠,溫早見忽然問:“徐前輩,隻要規則穩定,你就能使用天行者的力量對吧。”
徐夫子下意識回答,“啊,是。”
溫早見笑了笑,說:“那請你一定要幫我把信送到。”
不待徐夫子說一句話,溫早見力量再次爆動,同時,她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痕,從裂痕裡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黑氣。她猛然發力,將徐夫子推走,徐夫子如離弦的箭,被發射到金色大橋光芒籠罩的違反。
規則穩定下來,徐夫子本能地使用天行者能力,眨眼間落到大橋上。隨後,他顫抖地看向脫離在外的溫早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已經離開了落星關的珂媟,依舊在外麵焦急地等待著。
失去了逃離機會的溫早見,不知是滿足,還是絕望,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從空中跌落的途中,她取出那副半貓麵罩,戴在臉上。
隨後,她重重地落在地上,閉了眼。
金色的大橋漸漸離開落星關,那一輪耀眼的太陽漸漸落下。
落星關回到了最開始,空涼的模樣。
而那座承載著王座的巨大大台,由八個巨人抬著,緩緩動了起來。他們來到溫早見的麵前。
帶著麵罩的女人離開王座,踩著虛空,寬大的繡金王袍如波紋般浮動。她緩緩走到溫早見麵前。
她蹲了下來,手指點在溫早見眉心,輕語道:“你知道李青青信裡寫著什麼嗎?她說啊,你是換回我族希望的籌碼。本來我是不信的,但你身上,的確有希望的味道。讓我看看,我族希望現在叫什麼名字。”
她之間湧出一道金色的光,湧進溫早見眉心。
片刻後,她不著情感地呢喃,“曲……紅……綃……原來,你們關係這麼好啊,那我姑且信李青青一回吧。”
隨後,她站起來,溫早見緩緩浮起,跟隨在她身後。走出沒幾步,她轉頭望向空中,厭惡道:“你們幾個從我族奪走的,遲早要加倍還回來!下次就不是我一人前來,而是整個天神族,等待著我族降臨的那一天吧,這座天下,該換主人了。”
說完,她走向一個巨人,巨人連忙匍匐在地,一如奴仆見到主人。她緩聲開口,“通知湛微的人,清天下破口已開,可以進入了。”
巨人叩首。
她沒有選擇登上王座,而是一步跨出,帶著溫早見消失在這裡。
……
落星關外,金色的規則大道上,少女孤獨地等待著,許久不見來者後,轉過身,一步一步消失在儘頭。規則大道,隨著她的離開,一寸一寸蹦碎,隨後,整個落星關塌陷,這座天下,再一次向外麵敞開大門。
沒有人來阻攔,因為有能力阻攔的人都知道,攔不住的。
大勢所趨,迎勢而進,比逆勢而行輕鬆太多。
……
連滄國,君安府,何家。
葉撫喝了一口氣已經涼了的茶,他並不介意這一點,然後,緩緩說:“這就是落星關的故事,這就是他的故事。”
在一旁聽完了的何瑤,往外麵望去,看到漫山夕陽紅,“臨近終末的風景總是那麼絢爛。”
“夕陽不會因為人們覺得它美麗,便一直存在。美好的故事,也終有結局。”
“這樣啊,可我多想一直聽下去啊。”何瑤微微虛著眼睛,看不出情緒來。她一直看著夕陽,不曾眨眼。
葉撫站起來,輕聲說:“隻要你有意,故事便永遠不會結束。不過,今天的故事,該結束了。”
何瑤不知是坐久了腰酸,還是怎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葉先生,我送你。”
葉撫搖搖頭,轉身向外麵走去,邊走邊說,“故事不要用‘送彆’結尾。”
何瑤出神地看著葉撫遠去的背影。
忽然,叮咚一聲,杯子裡滴進了一滴水。
當然,那也可能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