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麓一臉不以為然,薑沐越想越著急。
這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以為殿下此時對她還不錯就能安枕無憂嗎?她怕是不知道大戶人家妻妾相爭的厲害,也不知道男人的寵愛最是靠不住。
“薑麓,看在你是我親妹妹的份上,我必須提醒你。你一定要處處留心,以殿下的身份以後身邊肯定會有很多女人。”
“我不擔心這個。”薑麓越發不在意,“在我這裡沒有和離一說,我更願意當一個身份高貴的寡婦。”
薑沐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是愕然。
他指著薑麓,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你…你好毒!”
薑麓挑眉,她毒嗎?
“我還有更毒的,你想不想知道?”
薑沐嚇得連連往後退,“不,不想知道。”
他現在反倒是有些擔心薑明珠,希望那個假妹妹不要作死惹到這個親妹妹,否則必是死路一條。
死丫頭好嚇人,他剛才的提醒真是多餘。
薑麓看到他的反應,心下好笑。
遠望山腳下的那一排果樹還顯得很單薄,早結的幾個果子隱在綠葉之中。她這廂桃子還沒熟,便有人想來偷桃,也要看看她答不答應。
想偷桃的人還不少,除去早一步到達的薑明珠,還有跟隨京中旨意一起來的兩男兩女。兩男是兩位年輕的公公,兩女是兩位容貌嬌好的宮女。
她們的年紀都正值妙齡,一個個身姿曼妙長相不俗。說是來侍候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做什麼用的。
薑麓冷笑,皇帝老兒還真是疼愛自己的兒子。生怕他的好大兒在這鄉下地方被涼衾寒,特意送來兩位美人暖床。
她一言不發,隻等秦彥的反應。
秦彥若是敢收下,今日就是她的喪偶之日。
薑沐是真的著急,這兩位美人一看就是送給殿下享用的,他心裡祈禱秦彥千萬不要被美色所迷。萬一秦彥真的貪戀美色,他的親妹妹肯定能做出弑夫的事,到時候他也會跟著倒黴。
他拚命朝秦彥擠眼睛,萬桂舉輕聲問他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我看到這些人眼睛疼,你眼睛不疼嗎?”
“不疼,多好看哪。”萬桂舉嘿嘿一笑,兩位小美人那麼好看,眼睛怎麼會疼?薑三公子真會說笑話。
薑沐氣得不想理他,一雙眼緊緊盯著秦彥。
秦彥皺著眉,對那傳旨的人道:“本王家中僅屋三間,間間已經住人,再無空房容人居住。還請公公將他們帶回去,暫且安置在新建的賢王府,待日後我們回京再作安排。”
賢王府未建成,但提前建一間下人屋供幾人居住還是很容易的。
那傳旨之人並非之前的安公公,而是一位眼生的太監。那太監聞言一臉難色,往後看到的確實隻有三間屋子。再一看秦彥和薑麓身後的那些人,大概也知道應是住不下。
“殿下,奴才等怎麼樣都可以。”其中一個年輕的公公道。像他們這樣的下人,大多是睡在腳榻或是地鋪,有沒有單獨的屋子並無什麼區彆。
那兩位宮女也是同樣的話。
秦彥不為所動,道:“主子有令,你們遵從便是,哪裡來的這些話。”
他雖無怒色,卻是嚇得那幾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薑沐長鬆一口氣,看來殿下也深知薑麓的狠毒。他突然同情起秦彥來,堂堂天家皇子竟然懼內,傳揚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同情之餘又有些後怕,攤上這麼一個厲害的妹妹,他也是倒黴。
人沒有留下來,那兩位宮女臨走之前梨花帶雨哀哀切切,看得萬桂舉恨不得越俎代庖將人留下。
薑麓睨他一眼,嚇得他趕緊低頭。
她對秦彥道:“做得好,再接再厲。”
薑沐聞言,臉上是一副拉不出屎來的憋屈表情。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小新子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這幾天的等待說不煎熬是假的,說不期待也是假的。
當所有的一切成真時,才恍覺如夢一場。
薑麓向他道喜,“王大人。”
小新子嚇得差點跪下,“娘娘,奴才…”
“你已是朝廷命官,不再是奴籍。日後莫要再自稱奴才,你應該稱自己為我。”
“奴才永遠是殿下和娘娘的奴才。”
“不,若按禮數你也當自稱為臣。來,你試一試。”
“…奴才…”
“不對。”
“…臣…”
“對。”
小新子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自此以後世間不再有太監小新子,而是從九品的民部學官王新。王新要去民部述職,之後會派往大昭的州縣四處上課。
臨行之前,薑麓送給他一遝自己寫的種植記要,讓他以後結合實際慢慢琢磨,若有不懂之處可來信共同探討。
薑麓對他的贈言唯有一句,那就是莫忘初心。
他一步三回頭,快出村口時跪在地上朝他們的方向連連磕頭。磕完頭之後又是一步三回頭,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
朝陽初升,一切是那麼美好和生機勃勃。眺望四野是村舍人家與樹木田地,景色是如此的平淡又是如此的讓人心安。
秦彥與薑麓並肩而立,晨光與碎陽縈繞著他們。他們仿若落下凡塵的神仙眷侶,從頭發絲到腳跟無一處不匹配。
萬桂舉看得是兩眼發癡,先前的離愁漸漸被驚歎取代。
“這哪裡是人,分明是神仙。”
薑沐可不這麼認為,低聲吐糟,“什麼神仙,動不動就想守寡,明明是個蛇蠍婦人。”
毒婦薑麓聞言回頭,眼波那麼一橫,“你敢不敢再大聲一點?”
薑沐認慫,他不敢。
秦彥自然也聽到他們的話,一張臉冷若寒冰。
薑麓輕輕扯著他的袖子,“我們回屋說。”
在萬桂舉和薑沐等人錯愕的眼神中,薑麓扯著秦彥的袖子一同離去。
一進屋,秦彥背對著不看她。
她為什麼想守寡?難道心中另有他人?
“我確實說過守寡的話,不過我說這話有個前提,那便是你移情彆戀。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既然入了我的心那就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若敢變心,那我隻能守寡。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
薑麓的眼神無比認真,“如果你以後做不到,那麼請趁早告訴我。我好及時止損,趁我們現在還未走到那一步之前一拍兩散。”
“你…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過離開?”
“實不相瞞,的確是。不過那時我還未對你動心。”
兩人眼神緊緊膠著,像是要看進彼此的內心。
秦彥眸中火光灼灼,恨不得一口將眼前之人吞進腹中讓她再無可逃之處,又恨不得將一顆挖出來交到她手上。
情緒翻湧如巨浪無邊之後,他隱約明白她的心境。
“若是我能做到,你是否能永遠不離開?”
“能。”
“那我在此發誓…”秦彥舉起手,指向神明。
薑麓握住他的手,“不需要起誓,比起誓言我更相信你的行動。所以你若想讓我心安,日後定當離所有對你有所企圖的女子敬而遠之。”
“好。”他看著她,鄭重應下。
她眉眼一彎,食指摳了摳他的掌心,“乖,真聽話。”
姐姐疼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