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蛛蛛精(2 / 2)

“這個父親就彆管了。”薑沐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越發覺得悲涼。“忘了告訴父親,我此前一直在王賢身邊求學,已經考取秀才功名。”

這下所有人都驚了,不是說秀才功名有多厲害,而是考取這個功名的是薑家最不學無術的薑沐。

以前奉京城的人提到薑沐,大多都是一個搖頭。薑沐既不像薑沛一樣文武雙全,也不像薑澤一樣頗有才名。他自小渾得很,在外麵惹是生非胡天胡地沒人管。

玉氏不管他,林國公對他更是放任。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一個不能撐不能搖的擺子貨,沒想到他竟然能在短短幾月之中取得秀才功名。

玉氏又驚又喜,林國公卻是想必是更多。

薑澤滿目陰霾,不知在想什麼。

誰也沒有注意到薑明珠的反應,她實在是差點沒回過神來,因為這件事情顯然上輩子也是沒有的。

有時候她會懷疑是自己記錯了,還是自己到底有沒有重生過,為什麼好多事情都和上輩不一樣。後來她安慰自己沒關係,左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和一些無關緊要之事,對大局不會有影響。

可是猛不丁又聽到一樁,她還是會震驚。

前世裡三哥明明一直一無是處遊手好閒,後來不知怎麼想的竟然跑去邊關投奔大哥,直到她死她也沒有聽到三哥有什麼戰績和功名。

薑沐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心中莫名升出一種快意。他朝他們行禮告辭,任憑玉氏如何留他依舊頭也不回地出了國公府。

玉氏跺腳,“這個混賬,他怎麼能住在賢王府?”

林國公這次沒有和她站在一邊,而是說道:“由他去吧。”

薑澤聞言,眼中陰霾更甚。他看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盧氏,盧氏抱著肚子一副很吃力的樣子,他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盧氏身子重,並不合適去賢王府拜訪,除去盧氏又找不出其他人。那雙桃花眼不虞地看著薑明珠,薑明珠莫名打了一個寒戰。

“母親,明珠年紀不小了,還是早點嫁出去的好。”

亂家之源,留著何用。

薑明珠眼中含淚,“二哥,我想陪在父親母親身邊,我不想嫁人…”

“明珠,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若不是因為你,薑麓何至於不肯認自己的娘家。若不是因為你,老三也不會離家出走。我們國公府養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嗎?”

“老二!”玉氏心疼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說明珠,普天之下再也沒有比明珠更孝順的女兒。我和你父親舍不得她早點嫁人,你彆忘了她可是你的妹妹。”

“母親,我知道你疼明珠。可是你現在看看因為一個養女,我們國公府都成什麼了。你沒聽到外麵那些人怎麼說你嗎?”

玉氏怎麼不知道。

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就因為她疼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她有什麼錯?要不是那個孽障容不下明珠,事情怎麼會到這一步?

說一千道一萬,都怪那個孽障。

薑明珠搖搖欲墜,看不去無助至極。

玉氏更加心疼,“老二你也逼我,你們是不是要把我和明珠趕走才罷休!”

“母親,我幾時說過趕你們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明珠到了嫁人的年紀,為什麼不能嫁出去?”

“她嫁給誰?”玉氏來了氣,那些夫人們以前見到她彆提有多巴結,現在見到都繞著走。太差的她不甘心,好一點的人家又不搭話。她難道不想給明珠找個好人家嗎?那也得有合適的不是。

薑澤想說就薑明珠這樣的身份,無論嫁誰都是高攀。既然母親不甘心把明珠嫁進小門小戶,那還不如……

他想到那個傳言,心下有了計較。

那邊薑澤回到王府,發狠般地閉門讀書。

薑麓嘖嘖稱奇,還當太陽打西邊升起。就連陶兒都感到吃驚,還說三公子一回到京中像變了一個人。

如今府裡沒有牛也沒有豬,那一塊除了埋下去的葡萄之外再無其它作物。小河因為沒事乾而顯得有點不知所措,當下也跟著一起看書。

秦彥還在養傷,卻也能給他們布置功課。

生活一日比一日走上正軌,明明還是那些人,卻是身處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環境。下人們稱呼薑沐為三公子,而薑河則是小公子。

對此薑麓默認,薑沐難得沒有抗議。

秦彥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轉,眼看著快要大好時他進了宮。皇帝在泰極殿召見他,父子二人一個高高在上,一個立在下麵。

皇帝打量著他,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回父皇的話,已無大礙。”

一來一去的簡略對話後,沉默在這對世上最尊貴的父子之間漫延。對此秦彥習以為常,因為他麵對的不是父親,而是君王。

君王視子為臣,卻虛偽地宣揚自己視百姓為子。既然子是臣,他又怎麼可能真正體恤過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

一陣沉默過後,皇帝漫不經心地提起一事,“紫光台那一攤子的事最近讓朕很是頭疼,朕想讓你過去管一管。”

“回父皇的話,兒臣怕是力不從心。毒素雖除,但兒臣這隻手臂總使不上勁。還請父皇體恤兒臣,容兒臣再將養一段時日。”

皇帝看了過來,視線落在他的肩膀處。

良久之後,他聽一聲也好。

出了泰極殿,他不自覺望向邀月宮的方向。送他出來的福總管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恭恭敬敬地目送他離開。

福總管折身回殿,皇帝在看奏折。

“他說什麼了?”

“回陛下的話,賢王殿下什麼也沒問,是奴才見他一直望著邀月宮的方向,自作主張答應明日送一道福??丸子給宋娘娘。”

皇帝冷哼一聲。

福總管嚇得連忙跪下。

不知跪了多久,皇帝終於看完奏折。

“起來吧。”

“謝陛下。”

皇帝的視線還在那奏折之下,不怒自威的臉上似乎有些許的欣慰。“臨水縣今年收成不錯,比往年多出三成不止。”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這是天佑我大昭。”福總管欣喜無比,激動到抹眼淚。

“自古以來,糧草都是一國之重。今年小試略成,明年應該會有大成。這確實是天佑我大昭,也是秦氏先祖們在功德昭顯。”

皇帝說完揉了揉眉心,應是有些疲乏。福總管立刻有眼色地詢問他是否要安寢,再順便呈上各宮妃子的頭牌。

那邊秦彥已經快出宮,這條路秦彥不知走過多少回,從小到大他不知多少次往來於東宮和泰極殿。他甚至知道泰極殿前共有多少塊地磚,出殿要走多少步,出宮又是多少步。

以前他不覺得這個皇宮有多冰冷,因為他未曾體會過塵世中的溫暖。而今他對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生出許多的排斥,出宮的步伐不自覺加大。

他一把掀開車簾上馬車,哪有半分使不上勁的樣子。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閉目養神,燈影重重地打在他精致的麵容上。這樣的矜貴公子本應是最無害的人間美玉,卻生就一顆千鋒萬刃的心。

然而再是武裝完全的心門,也終會為某一個人而打開。未與那人見麵,僅是看到窗戶透出的燈火已是丟盔卸甲,恨不得一步並作三步。

一推門,迎麵一對龍鳳喜燭。

身後的趙弈“咦”了一聲。

秦彥血氣一衝,順手把門一關,“不用跟著了。”

被擋在門外的趙弈莫名其妙,狐疑地看著緊閉的門。剛才他好像看到什麼紅色的東西一閃而過,到底是什麼東西。

紅色的東西極多,紅的燭、紅的紗、還有紅的帳。秦彥入目所極之處皆是一片紅,那紅不僅是喜慶,還預示著他心知肚明的香豔。

紅帳之內,橫臥一輕紗美人。

輕紗薄且透,若隱若現中是幾塊巴掌大的布片。一雙細白的腿露出輕紗之外,美人兒媚惑地朝他勾手指。

“小哥哥,來玩呀。”

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刺激。

秦彥癡癡走近,玉麵泛著紅光,一身朱色的蟒袍襯得他越發出塵絕色。他像是誤闖盤絲洞的唐僧,讓人恨不得扒他的衣吃他的肉。

薑麓舔著唇,覺得自己像極等待獵物上門的蜘蛛精。

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盤他。

眼前這個俊美無雙的男人,有著完全合乎她心意的長相,還著讓她腿軟的身高以及氣場。當他壓上來時她不由感慨他的力氣之大,當他像吃人一般啃她時,她發現自己成了獅子口中的獵物。

所以誰才是獵物?

還是被啃得連渣都不會剩的那種。

“秦彥,你輕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