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2283 字 4個月前

有一瞬, 陸聽溪渾身的血液幾要凝住。

孔綸怎知她在探查這件事?這件事她隻在讓兄長幫忙詢問孫大人時有所流露,但她當時交代過,不能透出去。兄長小事上粗枝大葉,可大事上從不犯糊塗, 孔綸此番探問應與兄長無關。

既與兄長無關, 那隻有一種可能——孔綸不過是揀了一件與陸家相關的事來詐她,歪打正著了而已。

陸聽溪念頭幾轉, 末了回身道:“世子所言, 我不甚明白,還望世子往後莫要再與我說到這些怪異言辭。”

孔綸漸漸收起笑。

他雖是陸聽溪的隔房表兄, 但陸聽溪平素還是會隨著府上姑娘們喚他一聲表兄, 如今卻是連稱呼都改了。這就是真惱了。

他斟酌少刻, 懇切道:“表妹莫惱。我實與表妹說,我來問表妹, 也是無奈之舉。順昌伯府那門婚事推得蹊蹺, 我怕有人在背後針對我, 畢竟此事是我一手攬下的, 最後卻是這般收場。”

“表妹久在深閨, 恐是不知官場險惡,我不得不防——我得知表妹此前曾去過公主府, 湊巧的是,魏國公世子那日也去過, 我便忖著, 表妹跟魏國公世子前後腳去, 有沒有瞧見什麼……”

“我那日與白薇路過公主府,就順道入府拜見。等魏國公世子入內時,我已避去了旁處,什麼事都不曉得。”陸聽溪打斷他的話,語氣越加冷硬。

她去公主府之事隻有祖母知道,孔綸如何得知?顯是著人查過。

孔綸一時哭笑不得。

他這小表妹這番話漏洞百出,這是已經開始隨心胡說了,敷衍得不能更明顯。

“表妹不肯說便罷,那我再問個不相乾的——寒舍新進添了幾盆異卉奇花,舍妹明日在家中設宴,表妹可願賞光蒞臨?舍妹的帖子稍後應會有人送到。”孔綸和聲道。

陸聽溪道:“恐怕不能前往,望多海涵。”

孔綸笑道:“不打緊,表妹若得空,不妨來找舍妹談天,歡迎之至。”

陸聽溪走後,孔綸的長隨洪高上前道:“世子,您何不拉攏五姑娘?五姑娘畢竟不過一個小女兒家,聽什麼是什麼,等傾向您這邊,自然知無不言。”

孔綸目光沉冷,與平素模樣判若兩人。

這事不好辦。謝思言怕是已經交代了小姑娘秘而不露,小姑娘最是重諾,恐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問出東西來的。

他並非當真要為陸聽怡保媒,陸聽怡嫁不嫁得出去,與他何乾。劉氏的死活也不乾他的事,他那個姨母簡直愚不可及,他又不是閒得慌了,來管她的閒事做甚。

他為陸家和順昌伯府牽線不過是想引出謝思言。如今謝思言真出手了,毀了順昌伯府與陸家的婚事,他卻什麼也沒抓著。

如今思來想去,從陸聽溪身上著手是最好的法子。隻是今次,陸聽溪拒了他妹妹的邀約,他還得另想法子。

他來陸家總免不了要見到那時常歪纏他的陸聽惠,他煩不勝煩,偏他不欲露出真性,還得做出一副和善模樣。

要是都跟陸聽溪一樣乖巧多好。

陸聽溪回到物華院不多時,孔家的帖子果然到了。她掃了眼,吩咐甘鬆去傳話,婉拒了孔家的邀約。檀香在一旁看了許久,禁不住道:“孔家世子今日好生奇怪,奴婢瞧他往日雖和善,但跟誰都不熱絡,今兒這是怎麼了?”倒好似她家姑娘曉得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

陸聽溪慢慢擺弄畫具。

她隱約覺得,孔綸方才所言非虛,他的確知道孫懿德背後的人是哪個。她確實十分想知道答案,但她絕不會為此賣了謝思言。

劉氏而今仍舊日日跪祠堂,隻是老太太看在孔家的麵上,恩準她一天跪兩個時辰。然則飲食坐臥仍在祠堂旁的那間逼仄耳房內。

劉氏聽聞孔綸為著她的事幾度奔波,心中定了些。到底是她的親外甥,先前雖然和她不親了,可她真出了事,哪能真不管她。隻是可惜,大女兒的婚事沒成。

陸聽惠來探望劉氏時,說起了浴佛節入宮之事。

“這事還是綸表哥說與我的,我本想頭一個告訴祖母,誰知道五妹妹人精似的,竟猜出來了,害得我落個沒趣兒。”

陸聽惠撇嘴,又思及一事,回嗔作喜:“不過綸表哥今日登門賠禮,帶了好些謝罪禮來,又說貞表姐在家中設宴邀人觀花,請我們都去。貞表姐甚少置辦這等宴集,綸表哥顯是因著沒能幫上娘,心生愧怍才會如此。可見綸表哥心裡很是看重娘。”

劉氏笑道:“那你好生拾掇拾掇,明日去陪你貞表姐說說話兒。”她私心裡自是希望她女兒能嫁入永定侯府的,先前覺著希望渺茫,但而今瞧見孔綸這態度,倒覺興許可以一試。

陸聽惠作辭起身時,劉氏忽道:“去叫你姐姐過來。”

陸聽怡到時,見趙媽媽交與她一封信,看向母親:“這是……”

劉氏道:“趙媽媽出府不便,我更是連這院子都出不去,我思想半日,還是你合適——你將這信交給你舅母。”

她母親已逝,父親在她出事後倒是來過一趟,但約莫老太太跟他交了底,往後就沒再來了,大抵也是惱極,不想管她。她出嫁前跟娘家嫂子任氏處得頗好,她不能總坐以待斃,或許可讓任氏幫著想想法子。

她聽聞老爺子已在回京路上了,等陸家從老爺子這事裡緩過來,萬一老太太還是惱她惱得了不得,怕是離被休棄也不遠了。

陸聽怡猶豫少頃,終是收下了信。她也曉得母親的擔憂,終歸是母女,她也不好看著母親當真這麼坐以待斃。

翌日,陸聽惠前往孔家赴宴。歸家的路上,遇見舅母任氏。任氏得知她是打永定侯府回來,問了情由,奇道:“貞姑娘近來似跟你走得頗近?”

她記得陸聽惠先前就曾與她說過,董家壽宴那日,提早散宴後,她跟孔貞兄妹出去逛了一遭。孔貞可不是個貪玩的性子,怎那麼好的興致,帶著陸聽惠出去散心?如今這位一年到頭也不見得治酒一回的貞姑娘竟又邀了陸聽惠去觀花飲宴?

陸聽惠笑道:“近來確實走得近。”又添油加醋,將孔綸如何為她母親奔走之事說了一回。

孔貞今日原本邀的是陸府闔府的姑娘,但陸聽溪不去,陸聽芝也跟著不去,陸聽芊和陸聽怡見前頭倆都不去,也將孔家的邀約推了,於是就剩了她一個。這倒正合她的意,人一多,她怕不好跟孔貞搭話。

孔貞而今確實跟她越發熱絡了,就是總跟她說讓她下次來找她時帶上陸聽溪,有點煩人。

任氏望著陸聽惠,若有所思。

她那小姑子惹了禍,讓外甥女兒捎信來求助,她亦是為難。今日本是要回娘家問問父親的意思,現下聽陸聽惠這麼一說,她忽想,那永定侯世子莫不是看上了惠姐兒,卻因著有什麼難處而遲遲未跟陸老太太開口求親?

如若是這般,那當真是皆大歡喜了。惠姐兒嫁了孔綸,非但解決了婚事,還能幫劉氏脫難——陸老太太總不會為難永定侯世子的丈母娘。

一舉雙得。

永定侯正為孔綸的婚事發愁,陸家跟孔家倒也做得親,若這親事成了,怎麼瞧都是喜事一樁。她父親跟永定侯有些交情,何不讓她父親去探探永定侯的口風,若侯爺也覺可行,就將婚事定下,屆時求個賜婚也不是不可。孔綸若知此事,必定歡喜。

任氏一時豁然,愈想愈歡喜,當下就往娘家趕。

四月八,浴佛節。

陸聽溪隨著葉氏等人入宮。她從前也入過一兩回宮,但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一般,不似今日,身負使命。希望麗嬪之事能順利。

她與陸家其餘幾個姑娘被宮人引至西苑承光殿內。她甫一入內,就瞧見董佩正跟高瑜說笑。

陸聽溪微詫,這兩個都是心高氣傲的,素日又不常打照麵,如何湊到一起的?

高瑜也覺董佩今日對她格外殷勤,但轉念一想,高家跟董家門庭相當,董佩也到得早,瞧不上那些門戶稍次的女眷,自然就來跟她搭話了。故也不足為怪。

陸聽溪在斜對麵坐下,才瞧見董佩手裡捧著一幅畫。

“我竟是才想起,聽溪妹妹也是個精擅丹青的,”董佩將畫展給陸聽溪看,“聽溪妹妹說,此畫如何?”

殿內忽地一靜,其餘女眷紛紛暗睃陸聽溪,等著看她作何應對。

董佩不會作畫,適才又在與高瑜說笑,陸聽溪不必猜也知那畫必出自高瑜之手。她對著那幅畫認真端視了幾眼。

“尚可。”她中肯評騭。

高瑜笑容一僵。那畫可是她打從她平昔的得意之作裡精挑細揀出來的,竟隻得了陸聽溪“尚可”二字?

董佩笑道:“聽溪妹妹再細看看,我倒覺著這畫……”

“各人見地有異。董姑娘既問我之見,那我自是有甚說甚。”

董佩看了眼高瑜,神色似有無奈,仿佛在說“我已儘力了,但陸聽溪不肯給麵子也是無法”。

高瑜握著玉桃杯的手指捏緊。

方才在座的女眷皆是對她的畫交口稱譽,怎生到了陸聽溪口中就成了平庸之作?

陸聽溪瞥了眼董佩。董家壽宴之後,這還是她頭一次見著董佩,不知為何,總覺這姑娘今日的行止透著古怪。

“實不相瞞,那畫乃妾之拙作。陸姑娘既說我的畫僅是尚可,那想來陸姑娘確實畫技了得。佛事還要好一陣子才開始,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陸姑娘與我各自現作一幅畫,隨後尋人品鑒,我也好知不足、增見識,不知陸姑娘以為何如?”高瑜看向陸聽溪,要笑不笑。

陸聽溪心裡揣著事,不欲跟她摻和,但回絕的話尚未出口,就聽一抹含笑女聲飄進來:“提議甚好,久聞二位姑娘畫技出眾,如今現畫切磋也是美談一樁。”

殿內宮人見著來人,行禮呼“麗嬪娘娘”,陸聽溪方知來人便是麗嬪。

高瑜似與麗嬪熟稔,隨同眾人行禮後,上前與之寒暄,但麗嬪卻並無與她敘舊的意思,隻一頷首,就命宮人預備畫具去了。

陸聽溪今次就是衝著麗嬪來的,不好拂了她的麵子,便未再多言。

待高瑜和陸聽溪分彆在畫案後坐下,董佩忽道:“不敢動問,麗嬪娘娘預備請何人來評畫?”

麗嬪想了一回,蹙眉道;“不知董家姑娘可有人選舉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