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權奸投喂指南 海的挽留 12283 字 6個月前

董佩道:“依妾之見,不如請楚府鎮國將軍來,妾聞楚府鎮國將軍頗通畫理,又適逢尚在京中,請他倒恰好。”

高瑜聽董佩說起沈惟欽,嘴角緊繃。

陸聽溪目露困惑,董佩怎想起沈惟欽了?

董佩暗捏帕子。

雖然思言表兄的吩咐怪異,但要將功折罪就必須照辦,撮合沈惟欽跟高瑜。

少頃,又有宮人端了茶水來。高瑜嘗了一口,對宮人道:“怎是苦丁?我慣常喝的甘露茶呢?”

因是公主之女,高瑜時常入宮,慣飲何茶,宮人皆知。

那宮人道:“禦茶房說甘露茶一時沒了,這時節飲苦丁也是極好的,您將就著些。”

董佩心中冷笑,裝什麼相。旁人不知,她卻是曉得的,高瑜從前喝茶可沒這麼些講究,不過是後來聽聞謝思言愛飲萬春銀葉、甘露這類蒙頂山茶,這才轉而專飲此茶,附庸風雅。

說來,她言表兄驚才風逸,當真是京中楷模,吃穿用具,樣樣被人競相效仿。甚至在女子中,效顰者亦甚眾。

這樣一個男人,如何不令她動心?

董家與言表兄的關係必須彌合。她定了定神,往高瑜喝的茶上瞟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麗嬪命人去請沈惟欽過來,轉頭出了個“春日觀花”的題目讓她們畫。

忽有宮人來稟說太後有請,麗嬪暫且離去。

高瑜攥了攥手。越是俗題越難畫。兩人中間隔著一道屏風,她模糊瞧見對麵的陸聽溪鎮定作畫,一時煩躁,讓眾人暫往彆處去,莫擾了她們。

眾人神色各異,作辭離去。

作畫的地方是承光殿的偏殿,殿內陳設不多,此刻隻餘她二人,竟顯出幾分空曠來。

高瑜愈急愈是想不出畫什麼,此刻突然後悔方才一時衝動提出要和陸聽溪競畫,隻是如今她回不了頭了。

隔了錦屏,聽著陸聽溪那邊有條不紊的紙筆輕擦聲,高瑜手心一層層冒汗,拿起茶盞一次次灌茶。然而半晌過去,畫沒畫上幾筆,東淨倒是去了好幾回。

麗嬪定的是一個時辰,眼瞧著時限將至,卻一筆未畫,高瑜終於坐不住了。她目光一動,作速將桌上筆墨顏料拾掇一番,做出才作罷畫的樣子。

她起身步至陸聽溪身側,對著陸聽溪將成的畫打量幾眼,嘴角一勾。

陸聽溪畫完最後一筆,起身活動幾下筋骨,待墨跡與顏料稍乾,似忽然想起未題落款,提筆欲補,高瑜卻先她一步將畫拎起。

“陸姑娘覺著此畫如何?”

陸聽溪道:“拙作不能入眼。”

高瑜笑道:“我卻覺著我這畫畫得頗好。”後撤數步,將畫背到身後,以防陸聽溪搶奪。

陸聽溪冷眼看她:“我先前還道高姑娘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竟做出這等奪人翰墨之事,我高看你了。”

高瑜道:“我不知陸姑娘在說甚,這畫分明是我畫的。”

正此刻,麗嬪折返,命宮人來收畫。高瑜將陸聽溪的畫交上,陸聽溪沉默半日,道:“我無畫可交。”

高瑜見麗嬪問及陸聽溪為何沒交上畫,陸聽溪也對她奪畫之事隻字未提,心中更寬。

沈惟欽趕到,與眾人敘了禮,麗嬪命宮人將高瑜交上的那幅畫遞過去:“如今隻這一幅,也沒甚好評的。不過,我覺著這畫確實技藝高絕,高姑娘也當真是才當曹鬥。”

眾人圍攏過來,瞧見此畫,也都紛紛湊趣,一時間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高瑜嘴上客套,眼中的得意卻掩都掩不住,又轉向陸聽溪,“不知陸姑娘是否仍覺此畫‘尚可’?”

她說話間,暗暗留意沈惟欽的舉動。她私心裡覺著沈惟欽先前那些過激之言不過是一時意氣之下衝口而出的,如今瞧見她的好,說不得就開始後悔了。

然則她這個念頭尚未轉完,就聽沈惟欽道:“娘娘,此畫不妥。”

眾人一愣。

麗嬪接過一看,麵色漸凝。須臾,冷眼睥睨高瑜,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訕謗溫端皇貴妃!”

麗嬪指定畫上一嗅花的仕女:“這不是影射溫端皇貴妃是什麼?”

溫端皇貴妃是從潛邸就跟從今上身側的老人兒,幾年前因護駕受傷,不良於行,後又病逝,今上特追封其為皇貴妃。畫卷上那仕女行路姿勢怪異,頭上的發簪也與今上禦賜的那支神似,不是暗喻皇貴妃是什麼?

麗嬪自來善氣迎人,這般疾言厲色是十分罕有的。後頭圍看的女眷們一時噤若寒蟬。

高瑜懵了:“我不知……我怎可能……”又忽地醒過神來,抬手一指陸聽溪,“是她,這幅畫是她畫的,與我無關!”

陸聽溪道:“高姑娘在說甚?這難道不是高姑娘的畫?”

高瑜氣極,領著眾人大步去了方才兩人作畫的偏殿,指向陸聽溪畫案上未乾的筆墨顏料:“你們看,她方才分明是作了畫的!”

陸聽溪道:“我方才隻說我‘無畫可交’,並未說我沒有作畫。”她從厚厚一疊宣紙下麵抽出一張隻勾勒了幾筆的淡彩畫,“這便是我方才畫的,隻自覺無法示人,便折了藏起,預備出宮時帶走。”

高瑜怔住,適才兩人中間隔了一道屏風,她沒瞧見陸聽溪的舉動,隻知她不停地在作畫,卻沒想到她竟留了這麼一手。

怪不得陸聽溪方才沒有奪回畫,也未提她搶畫之事,原來在這裡等著她。

她立在人前,隻覺芒刺在背,方才眾人的誇讚此時怕是全成了譏嘲。經過這一番,她往後在人前再難抬頭。一回身,又對上麗嬪陰冷的臉,高瑜不知所措,急急讓宮人去請自己母親過來。

麗嬪卻並不肯饒她,定要將她送到宮正司去,重罰一通,以儆效尤。

高瑜平素最是好麵子,此刻卻是顧不得許多,慌得跪下,連連告饒。

董佩忙打圓場,又提出先帶高瑜去旁側配殿去,免得礙了麗嬪的眼,等泰興公主來了再做計較。

麗嬪冷聲允了。

沈惟欽暗瞟了陸聽溪一眼,辭彆眾人。

才走了不多時,遠遠瞧見謝思言在涼亭內閒坐,上前敘禮,坐到他對麵,說起了先前公主府之行。

“世子似對陸老太爺之事頗為掛懷?否則先前也不會特特往公主府跑一趟。”

“這話倒該我問尊駕,”謝思言道,“我跟泰興公主母女兩個不對付,滿京皆知,我趁機給她二人添堵也是情理之中。卻不知尊駕為何急慌慌跑去公主府。泰興公主妨礙衙門公事,尊駕縱當真不願陸家為尊駕所累,尋機入一趟宮捅到禦前便是,為何氣急敗壞立等趕了去?”

沈惟欽道:“久聞世子穎慧無雙,果真會岔題。”

兩人說話之際,有內侍送來兩壺酒,分彆擺在兩人跟前:“這是禦酒房新釀的竹葉青,二位嘗嘗。”

那內侍收起托盤時,目光飛快在兩壺酒之間掃了一回,似終於確定了什麼,這才笑著行禮退下。

沈惟欽目光微動。恰此刻,楊順將謝思言叫走。

謝思言甫一轉身,沈惟欽便迅速將兩人麵前的酒壺調換了位置。

那內侍送來的兩個酒壺均是金麒麟杏葉壺,小巧精致,形製一般無二。

謝思言折返,重新坐下。瞥了眼自己麵前的酒壺,他略斂眸,眸光一深,透出幾分玩味之色,再抬頭卻是神色如常。

他照常斟酒,慢慢端起金小斝杯:“我聽聞尊駕方才去承光殿那頭評畫,不知結果如何?”

高瑜在配殿內坐了不多時就感到渾身疲累,歇了半日,卻是越歇越乏。

這配殿離主殿不遠,不便寢息,於是她被丫鬟扶著往偏處一處專供遊憩的小閣去。

丫鬟才一鬆手,她就渾身一軟,癱在美人榻上。

陸聽溪坐回女眷堆裡時,陸聽芝湊上來問了方才風波前後,低聲問;“淘淘,你是如何知道高瑜要搶你的畫的?”

“時限過半她還沒動筆,隻管灌茶,那時候根本已經完不成了,而高瑜這人心性高傲,不可能當真讓自己交不出畫,所以我就留了個心眼。”

如果高瑜不來奪畫,她就將那幅有問題的畫毀掉,把備好的那幅隻勾了幾筆的畫拿出來,隻說自己是思路壅塞,未能成畫。

陸聽芝仍是覺著哪裡不對,淘淘既已洞悉了高瑜的心思,屆時護好畫便是,為何要繞個圈子?

不過高瑜那人確實惹人厭,教訓她一通也好。

麗嬪轉去向太後稟告高瑜之事。眾女眷攢三聚五閒談,陸聽溪覺著殿內悶得慌,正巧欲出恭,便讓宮人領著去東淨。陸聽芝也跟著一道。

兩人叢東淨出來,陸聽芝正跟小堂妹計議晚來歸家去她院子蹭飯,忽而瞧見一丫鬟急匆匆從一處小閣奔出,不知何往,一徑去了。

陸聽芝奇道:“那不是高瑜身邊的丫鬟嗎?她這是往哪裡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