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2 / 2)

小姑娘沒有抬手甩他一巴掌,亦沒有哭鬨,似還羞赧了,是個好兆頭。如若不是外頭還有好些人,小姑娘心裡慌,他大約還能親得更久些。

拿帕子揩掉了唇上蹭到的唇脂,他正欲出去,塞帕子時,卻發現自己衣襟上沾了好幾撮兔毛。

他嘴角微扯。

那兔崽子還算有點眼色,方才沒礙著他的事。不過他還是看那兔崽子不順眼,它憑什麼整日被陸聽溪抱在懷裡,他還沒被小姑娘正經抱過呢。

光陰忽忽而過,眨眼間過了年關。年後的日子過得飛快,尤其上元之後,晃眼的工夫,再翻曆日,已入了三月。

楚王府暖房裡的牡丹、芍藥漸次被移出,錯落擱到園子裡,競相爭豔。

沈惟欽負手打量了眼前偌大的花台,總覺還缺點什麼。思來想去,覺著大抵是少了個跟他一起觀花的人。

他去年在揚州待到臘月,但酒樓一彆之後,就沒再跟陸聽溪見過麵。

倒是後頭又斷斷續續與謝思言見了幾麵。

謝思言最終還是答應讓他去取證,還為了兩不相欠,甩了一千兩辛苦費給他,隻是顯然仍舊懷疑他的用心。誠如謝思言所說,他完全可以換旁的法子換掉曹濟,最終仍選擇與他合作,不過是懷著試探他的心思。

沈惟欽在花台前凝思時,厲梟來稟道:“世孫,放榜了,魏國公世子位列一甲,榜眼。”

“這一榜的狀元真了不得,竟壓了魏國公世子,卻不知是哪家的?”

“新科狀元是昌國公家的三公子,據說是聖上欽點的。”

沈惟欽思量一回,輕輕一笑。

他前次赴京,將京中權貴的狀況摸了個大概,那昌國公家的三公子雖也是個天資勤勉兼具的,但力壓謝思言,卻是不夠的。

以謝思言之才,殿試奪魁應是易如反掌的,他心性又堅又穩,發揮失常也不太可能。

那麼,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內中有貓膩,二是皇帝故意為之。

想到皇帝,他目光漸深。

他那個皇伯祖父,近幾年也不知是否上了年紀,行事越發怪誕。朝野內外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皇帝是弑兄奪位。因著這個傳言,皇帝在登基之初以鐵血手腕清洗了朝堂上下,這事也就漸漸被壓了下去。他也是因著宗室的身份,才知悉得稍多一些。

皇帝繼統之後,先是穩住了局勢,後來又為博賢名,輕徭薄賦,手段也溫和不少。但這兩年,他越發陰晴不定,早些年的寬仁漸漸不複得見。

如若當真是第二種可能,他一時間還摸不準皇帝的意圖。他知道的太少,往後還是應當多在宮中收買些眼線才是。

陸聽溪聽聞殿試排名時,愣了許久才回神。

隔日,她收到了謝思言從京中寄來的信。但他信上隻是寥寥幾句,說得了一甲榜眼,讓她莫要掛心,又問她安否,旁的沒有多言一字。

這般反而更讓她掛心。

她展紙研磨,斟酌半日寫了一封長信,先問了他狀況,又長篇累牘地寬慰他。然而信送出去一月,遲遲未收到他的回信。

恰此時,陸家來了家書,說老太太身子不爽利,讓葉氏回去侍疾,陸聽溪自請與葉氏一道。

京師與揚州相去頗遠,陸文瑞放心不下,自家卻又脫不開身,思想一日,覺著齊正斌這人甚是信靠,又熟知南北各地狀況,便點了一眾護衛,請齊正斌來護送母女二人回京。陸聽溪覺著尷尬,但齊正斌確是最合適的人,她也想不出旁的人選。

抵達通州後,再行一兩日就能到達京城。

天將暮色,眾人在客棧住店。

陸聽溪與葉氏同住一屋。兩人在房內用了飯,陸聽溪想起上回在通州這邊嘗過幾樣點心滋味極好,想讓母親也嘗嘗,又怕丫鬟尋不見地方,便自己帶著幾個仆婦下了樓去。

東西將買齊時,她一轉頭,正遇上從酒樓沽酒出來的齊正斌。她點個頭就想回去,卻聽齊正斌在身後道:“其實表妹根本不必防我,我跟表妹、跟陸家都沒甚利益衝突。”

陸聽溪隻道他多心了。

齊正斌道:“表妹此番回京,大抵就要開始議親了。冒昧說一句,表妹若是想過安生日子,還是不要入謝家門為好。”

陸聽溪驀地回頭:“表兄此言逾矩了。”

齊正斌笑道:“先前已說了是冒昧。不過,為了表明我確無惡意,我可以再給表妹透一件事——表妹抵京後,讓魏國公世子留意著昌國公府那邊,尤其留意著那位新科狀元,莫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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