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1 / 2)

本是打算陪著沈幼星睡一晚的衛疏穎提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自己房間門口, 反手關門,卻突然有時空上的眩暈紛至遝來,在黑暗中, 他所在的房間每一寸地麵都仿佛開始晃動,所有書架上的書本和陽台上被打壞的沙袋也搖搖晃晃,房間裡的每一個地方都像是被重置的進了病毒的電腦, 隱約和另一個房間交替變換, 一會兒陽台上掛滿女士衣裳,一會兒又變回如今空蕩蕩的陽台。

一會兒放置各種健身設備的角落堆滿花花綠綠的女生衣褲, 一會兒又變回來。

這種情況簡直就像是踏入了科幻的世界, 衛疏穎那深邃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秒,當機立斷地打開燈,然而一切不正常的空間扭曲都在燈開的那瞬間消失,仿佛剛才隻是他的幻覺一樣。

素來作息嚴格的衛疏穎瞬間沒了困意,他光著膀子把自己的床被丟回床上,從桌子上拿了煙和手機走到陽台去。他一邊點了一根煙,一邊打量那被他使用了很久的沙袋。

沙袋被補過一次,是他的東西,他一拳打上去, 沙袋立馬晃動起來吱呀作響,他立即扶住沙袋,不讓聲音吵到室友,確定自己剛才或許是眼花……

他趴在陽台圍欄上,一邊抽煙一邊翻動手機, 忽地看見陳致遠的朋友圈發布了新的動態,那是她們女子籃球社聚餐的畫麵,他的女朋友小遠和社團新來的社團經理挨在一塊,笑得特彆開心。

衛疏穎緩緩眨了眨眼睛,給陳致遠打了個電話過去。

手機那頭在‘嘀’聲響了五聲後才接通,衛疏穎可以聽見那邊吵得要命,像是在很熱鬨的環境裡,不過衛疏穎也沒有因此而提高自己的音量,隻是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天空,一邊淡淡的說:“小遠,你在哪裡?”

電話那邊立即傳來一個嘻嘻哈哈的女聲:“啊?衛哥,我聽不到啊,明天再打吧?我們現在還在KTV裡麵唱歌,今天我們和隔壁學校打友誼賽贏了三千塊呢,出來聚餐。”

衛疏穎聽著這話,‘恩’了一聲,連一個再見都還沒有說出口,那邊就首先掛了電話。

衛疏穎沒有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可追著打過去也不是他的習慣,他隻是按滅煙頭,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給小遠的微信發了一段話:

小遠,明天我二弟要來這邊,你有沒有空去接一下?

但他發過去後,就沒有音信回來,大約等了一個小時,等衛疏穎在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那邊才回了一條說:你弟弟又不是從來沒有出過門的大姑娘,都十八歲了,成年人,難道還照顧不好自己?而且我明天還要寫畢業論文呢,和朋友也約了個會,你讓他自己找個賓館先住著,反正那麼大個人,也丟不了。

衛疏穎看著這段話,眸色被手機屏幕的藍光照得充滿冷意,他仿佛是對陳致遠這個和他一塊兒從小地方出來的女孩失望透頂,而這種失望並非突然出現,而是長年積累下來的病灶,一時間通過這段話,突然爆發!

衛疏穎突然記不得自己喜歡的小遠是什麼樣子,來到大城市後,他們一開始還很好,畢竟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又是從初中就開始的初戀,說什麼也是比一般人要感情更深厚才對,可實際上衛疏穎發現從大二開始自己和小遠就漸漸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了。

他拚命學習拚命為了能在這個大城市留下來的時候,小遠在做什麼?她融入了城市同學們的圈子,跟著他們去玩,到處玩,並且很忌諱彆人知道她的底細,生怕彆人看不起,所以什麼彆人要有的,她也要有。

他勸小遠好好學習,要麼一起考研,要麼一起進大公司上班,但小遠被寢室裡的那些有錢人們仿佛洗腦了,覺得讀書才不是什麼唯一出路,現在這個社會,講究的就是人脈關係!所以不學,不努力,考試的時候就又來找他幫忙。

如今呢,他工作穩定了,反觀小遠,說是跟著室友搞網店,但累死累活沒開下去,網店競爭更大,沒有前期投資和營銷廣告,誰知道你?

於是小遠又繼續搞社團,說是要發展喜歡的運動,到時候去參加省級比賽,隻要比賽得了第一名,就有十萬元的獎金。

然而衛疏穎覺得,這些全是不切實際的東西,他曾將陳致遠的所作所為批評為不務正業、好高騖遠,陳致遠便說他什麼都不懂,就算畢業了還不是個打工的,有什麼了不起在那裡指手畫腳。

衛疏穎當時便和陳致遠冷戰了一個月,他認為自己沒有錯,所以是決計不會低頭的,後來自然也是陳致遠生活費沒了,找他說軟話,他才讓那件事兒過去,隻是衛疏穎現在覺得,那件事兒其實從來都沒有過去過,他和小遠之間根本早就有了一條鴻溝,並且陳致遠不僅跟不上他的腳步,還和他背道而馳……

俗稱,三觀不合。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已經不能說是累了,而是拖累。

可衛疏穎太念舊情,他是無法第一個說出‘散了吧’這句話的人,在對陳致遠失望透頂的時候,他還會想想從前為什麼和陳致遠好。從小遠當初和他一樣上進,到小遠經常跟他一塊兒去打工,再然後就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衛疏穎總覺得散了太可惜,而且小遠從前是多上進的一個人啊?現在隻是有點迷失,以後一定會轉變觀點的。

他如是想了那麼多,總是可以讓自己再忍一忍,可今天不一樣,正如他所說,他好多家裡的事情都沒有告訴小遠,今天卻意外的和沈幼星講了。

幼星是他朋友,和他隻有三年多的交情,可卻比和他快十年感情的小遠都要關心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