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像她認得。
是周平昀找來的畫師按照她的描述畫的。
今日周平昀從宮裡回來沒多久, 就聽那幾個女人說了她的事,之後便報了官,他並未親自來看她一眼,施予關切, 而隻是派來一個畫師, 詢問她刺客的形象體貌特征。
“我故意的。”蕊白衣道:“難道你想被抓?”
夜潤又捏她的臉:“可你也不能把我描述得這麼醜啊。”
“……”
與此同時, 一家名喚“繡袖絕”的衣料鋪子門口,走來一個頭戴幃帽、步伐匆匆的女子。
鋪子分明已經打烊,可女子站在門口輕輕敲了四下,鋪子的門板被人從裡麵揭開一個口, 幃帽女子鑽進去。
鋪中燃起半根蠟燭,昏暗的燭光照不清女子隱在幃帽下的麵容,她對麵坐著繡袖絕的老板。
“你們怎麼回事?那晚任務失敗後, 我這邊不是說了任務取消嗎,你們為何擅自行動?”
女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那晚刺殺任務失敗後,第二天得知周美蕊還活著的消息,上麵就命她過來責問, 殺手行這邊態度也好, 立馬就把賞金退還給他們, 事先就說好了,事不成不要錢,他們是全京都最專業的。
誰知道昨晚上,對方竟然擅作主張派殺手跑去侯府殺人。
他們錢都退了, 作甚還出任務?
見對麵的人不回答,女子道:“難不成還有彆的人想殺周美蕊?”
繡袖絕老板:“……”
鬼哦。
方才他不作答,完全是出於懵愣中。
他們這邊在沒有收到賞金的情況下主動派殺人出去殺手?閒得蛋疼嗎。
他便道:“姑娘,你會不會搞錯了,我們是專業的,不會無緣無故出去殺人,拿人錢財,□□,這錢還沒拿,單也沒簽,我們絕不可能單方麵行動。”
幃帽下的臉皺成一團,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翻開來拍到桌上,“那這是怎麼回事兒?!”
“……”繡袖絕老板捏過那張紙來瞅,“通緝令?”
因為他主要任務是接洽買主,統計信息發給殺手局老大雷行獵手,由他那邊分配殺手出任務,以是他被禁錮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假裝成這裡的老板,沒有上方命令不得擅自踏出這個鋪子一步。
但凡敢踏出去,就是他的死期,所以他每天接觸得最多的不是普通客人就是特殊客人,兩耳不聞窗外事,外麵發生了什麼,不會這麼快傳到他耳裡。
平安侯府闖進殺手這件事也傳出來不過半日,他自然是還不知曉的。
瞅了瞅這通緝令上的畫像,男子說:“這不是我們局的,我們局沒有相貌如此醜陋的殺手。”
女子:“……”
男子又說:“況且這通緝令上,隻是說平安侯府昨夜有殺手闖入,欲行凶,卻未說明這殺手是要去殺誰的,姑娘你怎麼就知道這殺手是去殺周美蕊的?指不定是去殺侯府裡其他人的,去殺平安侯爺都不一定呢。”
女子:“……”
她自然知道那殺手是去殺周美蕊的!
“你懂什麼?不明說,是為了顧全周美蕊的名聲,她再不得平安侯喜歡,畢竟也是平安侯唯一的嫡女,院子裡半夜闖進殺手,這像什麼話?女子的清白可是最要緊的。”
“原來如此。”男子點頭,“不過這畫上之人,絕非我局的殺手。”
女子:“……那是哪個局的?”
男子道:“京都城裡殺手組織就那麼幾家,姑娘不嫌麻煩,可以都去問問,不過多半也問不出來什麼。”
女子心中疑惑更甚。
男子又說:“姑娘應該高興才是,這個殺手背後之人,和你們,不是誌同道合麼,隻要周美蕊死,誰殺不都一樣?”
帷帽下那雙眼睛豁然一亮。
之後她不再打擾,離開繡袖絕,快步走進一個小巷裡。
巷中停了一輛馬車。
她快速爬上馬車,鑽進去。
“小姐。”女子摘下頭上的帷帽,言語恭敬,將在衣料鋪中的談話全數複訴。
“想殺她的人,還有彆人?”車中主人聲色聽不出喜怒。
“沒錯。”
“還有誰會想殺她?”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先回去罷。”車主掀開車窗小簾看了一眼外麵的夜色,淡淡說。
她的小丫鬟卻是忍不住道:“不過周美蕊也真是命大,前後被刺殺了兩次,竟然還有命殘喘到今日。”
車主突然一笑:“今晚夜色很美,希望明早能有好消息。”
小丫鬟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是。”
心想這背後與他們誌同道合之人,或許今晚就能幫他們省了事情。
“不過小姐,通緝令都發出去了,那與我們同樣目的之人恐怕也取消了任務。”小丫鬟又想到此處。
“無妨,那就讓她慢慢地死,隻要在年底消失就行。”車主放下簾子,打了個哈欠,眸底卻是掩蓋不住那煩躁之色。
因為離年底,也不遠了。
……
“好吧,看在今晚夜色這麼美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夜潤不再追究,將手裡的通緝令揉回團,丟到一邊兒去,摩挲上蕊白衣的唇瓣,眸色發深。
“作何總是把命不命的掛在嘴邊,你就這麼喜歡殺人嗎?”蕊白衣問他。
說話的時候張開了口,夜潤摩挲在她唇上的指腹差點掉進去碰到她的舌.尖,她忙彆過臉。
夜潤將她的臉捏回來,勾唇笑,“殺人使我快樂。”
“……”
他拍拍蕊白衣嫩嘟嘟的小臉,故意嚇唬:“你若不乖,我也會殺了你。”
“……”
“所以你大晚上又跑過來,還是來殺我的?”蕊白衣烏溜溜的眸子盯著他。
夜潤:“……”
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什麼叫“又”?
我是怕你想我想得發瘋才來的!
這句話到嘴邊沒脫出口,被一聲冷沉地“嗯”代替。
床上裹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顆腦袋的小姑娘卻是故意想氣死他似的,粉嫩嫩的小嘴一張,說道:“那你怎麼還不動手?”
夜潤:“……”
你看看這人,白天被他親了一通那股得意勁兒還保持到現在,愈發得寸進尺了。
“小家夥,你膽子被充了氣嗎?變這麼大。”夜潤將蕊白衣的臉蛋往中間擠,冷意直冒,“頭一回見麵的時候,我還記得某人求我彆殺她來著。”
蕊白衣:是求過。
她正要說什麼,夜潤捏在她臉上的長指倏忽往下移,握到她脖子上,輕輕掐住,“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
握上去那一刻,連夜潤自己都顫了一下神,那股子癢意又侵到喉嚨。
他沒想到蕊白衣的小頸子能細成這樣,他一隻手就握到了底,觸感還好到極致,若不是怕再握一會兒控製不住真把小家夥給掐死,他可能要握一晚上。
話落沒多久就忙鬆了力道,隻是握著,冷凜的桃花眸盯著蕊白衣看。
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涼的,整個握在蕊白衣的脖子上,將不少涼意侵到她身上,蕊白衣皺了皺眉,咳了起來。
夜潤心口一緊,嚇得鬆開。
蕊白衣還在咳,咳得臉都紅了。
“你怎麼回事兒?”男人頓時手足無措,濃眉豎成山。
他將蕊白衣身上的被子往上扯,將她捂好,起身閃到桌邊準備給她倒一杯水,手摸到水壺上,卻發現是涼的,這陳設秀麗雅致的閨房裡,竟然連一壺熱水都沒有。
這時候聽見床上的人兒“嘔”了一聲,像是吐了,他眉心一緊,忙閃回去。
再來到床邊,看見小姑娘咯出一口血在帕子上。
神經一下子炸開,像是有什麼東西掐住他的心臟,喘不過氣來。
他沒說話,青筋凸了凸,開始脫自己的衣裳。
剛咯完血的蕊白衣抬眼看他,扯出一口力氣,虛弱地問:“你要做什麼?”
“給你暖床!”這句話被夜潤說出一股上刀山下火海的豪邁意味,男人脊背挺直,濃眉深蹙,快速將自己剝得隻剩下一條褲衩,滿顏鏗鏘之色。
蕊白衣唇角抽搐一陣,靜靜地看著他脫光……也不是很光了自己,然後掀開她的被子爬進來,滑到她身側緊貼住她。
蕊白衣:“……”
夜潤貼住她後,瞪著大眼睛在看她,眉峰微微地在顫,耳尖也在顫,似乎有一把火燒到他身上,將他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燒紅了。
被子裡的溫度一下子上升,開始蒸人。
兩個人氣氛詭異地貼了一會兒,一雙堅實有力的長臂摸到蕊白衣的細.腰上,摟住。
男人的呼吸發喘,發出來的聲音沙啞又生硬,吐在她耳邊,“看在你病成這副樣子的份上,我不介意你占我的便宜,讓你暖一個鐘頭,不,半個鐘頭,一個鐘頭太長,我沒這麼多時間拿給你。”
蕊白衣:“……”
我拒絕。
最後也是沒拒絕的,蕊白衣任他貼著,任他抱著,隻是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越來越喘,還吹得她耳朵有些癢,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將夜潤的大身子推了推。
夜潤卻又貼過來,貼得更緊了,眼睛深得怕人,仿佛那張大嘴張開,會伸出一口獠牙,然後咬她的肉。
“你屬狗的嗎?”不知道為什麼,瞅著那張俊美的大臉,蕊白衣就想起夢裡夢見的那條大黃狗,沒經過思考地、無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夜潤:?
“你怎麼知道?”他丙戍年生,的確屬狗。
蕊白衣:“…………”
“你起開一點,熱。”蕊白衣一巴掌拍到夜潤的大臉上,但鑒於她沒什麼力氣,拍過去就跟在男人臉上抓了個癢癢似的。
夜潤瞪了瞪桃花眼,卻是不慍,忙抓住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去,怕她著涼。
要再咳出血,他覺得他會瘋。
“你經常咳嗽?”夜潤又貼過來一些,鼻尖都蹭到她的耳垂上,聲音冷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