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殺手和侯府嫡女(九)(1 / 2)

夜潤瞪著大眼睛看蕊白衣, 兩隻耳朵豎起, 幾乎是驚悚的表情掛在臉上。

整個人在那呆了好半晌, 廂房內的氣溫一下子上升到最高度, 直到蕊白衣對他撲閃了一下眸,粉唇微張, 發出清冷又軟糯的嗓音,“來嗎?”

夜潤:“……”

他感覺到那隻小手又掐了掐,力道比剛才還重, 掐得他整個神經猛衝到雲端,這回女孩道:“來吧。”

夜潤:“…………”

草。

他就知道他得死在這女人手裡。

“咚”的一聲, 有什麼重物翻了個身, 差點將床壓塌,凸起兩團的被褥在瞬息間和成一團, 高高攏起, 那顆圓圓小小的腦袋被一顆大腦袋蓋住,兩顆腦袋纏在一起。

呼吸聲淺錯交吟, 窗外雪片柔柔飄落, 不急不緩,慢慢地墜到地上, 房內卻是狂風驟雨,汗雨甘霖,什麼節拍重重地打在空氣裡。

昏黃的燭火瘋狂地跳著舞,輝映那月牙白暖帳上的韞影,香薰繚繞, 和著淡淡的冷冬味,被火灼燒的冷冬味,彌漫住整個廂房,縈繞不散。

撞擊的空氣裡,聽見少女溢出一聲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雪片無法浸泡的熱空氣裡,傳出女孩的哭聲。

哭聲折斷最後一綹燭火,月亮垂落,天空撥開墨色,透出魚肚白來,那哭聲也沒停下。

太陽在冷空氣裡瑟瑟升起,火光快要扛不住雪雨,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裡,也燙得漫不經心。

窗外的世界變了個樣子,雪片變成雪粒,越來越忙著墜落,房裡炙熱一角卻還未停歇。

夜潤是被蕊白衣踹下床的,連帶著被子,蕊白衣其實已經被折騰得沒什麼力氣了,但是夜潤像個禽獸一樣,她不僅要踹他,她還想掐死他。

提到“掐”字,濃烈的後悔情緒就湧在蕊白衣心頭,緊接著產生一種全身痙攣、冷汗淋漓的感覺。

她縮到床角,感覺全身的骨頭快要散架,酸疼感無法言喻,涼涼的身上不多時又覆來熱度。

她驚得睜開眼,好在不是夜潤那張貪欲的大臉,而是厚厚的被子蓋到身上,夜潤抓了地上的長衫披上,呆呆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房,不一會兒又回來,手裡抱了一大捆炭銀骨炭。

他將炭盆裡的炭加足了後,又出了房去,融入外麵白茫茫的一片。

蕊白衣想睡去,可又疼得睡不著,周圍異常安靜,顯得炭盆裡炭火燃燒的呲呲聲吵鬨不停,蕊白衣將身上的被子越卷越緊,在心裡將夜潤罵了千萬遍。

這是頭一次她這麼撩他,也深深地嘗到了苦果,如果事先知道夜潤會變得這麼可怕,她打死也不會周弄他。

蕊白衣從被子探出頭,將房裡掃了一圈也沒看見夜潤的身影,她蹙起眉,真難以理解這廝發了一頓瘋還有力氣出去,她張口喊了一聲,根本沒人應她。

蕊白衣把腦袋又縮回被子裡,將被子卷得更緊了,突然產生一種自己被拋棄了的感覺。

打完炮就冷酷冷血無情無義瀟瀟灑灑不帶一絲留戀的離開,也符合夜滅羅刹潤的人設。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在蕊白衣快要確定她就是被夜潤拋棄的時候,房門吱吖一聲從外麵被推開,一個黑影快速跳進來,然後將門關上。

那侵進房的冷空氣還沒來得及多帶點兒小夥伴進來,就被隔絕,緊接著在炭火熱氣的攻擊下,被吞噬殆儘,房中又恢複暖和。

聽見動靜,蕊白衣的腦袋探出被子,看見男人手裡攥著隻黑色的小瓶子走過來,他的發梢和肩頭落了雪屑。

他都走到床邊了又想到什麼,將那隻小瓶子落到枕邊,看了她一眼,挪到炭盆邊把自己一雙大手烤到盆上,烤了一會兒他搓搓掌心,才走回來。

蕊白衣不想理會他,腦袋縮回被子裡去,她聽見被子外麵響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很快那動靜就沒了,身上的被子被輕輕揭開,那人滑了進來,貼住她。

蕊白衣立馬就掐到男人堅實的胳膊上,想踹他一腳,把他趕出去。

“寶貝乖,彆鬨,我先給你擦點兒藥。”夜潤的聲音像被磨過,啞得不成樣子,低沉沉的,他耐心地哄著。

看見她小臉蛋上還掛有淚痕,還有她那一副我要殺了你的小模樣,心口抽抽得厲害,怪心疼的,但那會兒叫他如何控製得住,要控製得住,他還是男人嗎他。

“滾!”蕊白衣紅眼睛踢他,就這個樣子,足可以想象夜潤乾過多麼禽獸的事情。

夜潤讓她踢,等她踢累了,縮到被子下麵去給她擦藥。

“小東西,記住了,我身上哪個地方你都可以掐,怎麼打怎麼踢也可以,就是那裡不能,不,其實也可以,隻不過你以後記住,先讓我準備準備。”

夜潤邊給蕊白衣擦藥,邊好聲好氣地哄著她,他不覺得蕊白衣那突如其來的一發是她身經百戰,而是因為這養在深閨裡的小家夥並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不知道男人有些地方是不能隨便亂碰的。

蕊白衣又踢了他好幾腳,擦藥的過程並不順利,夜潤不躲不閃,等她踢夠了又繼續給她擦藥。

擦過藥後,蕊白衣才算舒服一些,也著實是累了,沒力氣再管夜潤了,卷在被子裡沉沉睡去。

她小小的身子以一種沒有安全感的姿勢蜷縮著,蜷成一團,腦袋從枕頭上掉下去,夜潤蹙了一下眉心,把自己移過去從後麵將蕊白衣的小身子圈住,將她含在胸前的小手輕輕抓過來十指插入,與蕊白衣的小手緊緊扣在一起。

他下頜搭進蕊白衣側頸裡,呼吸貼著呼吸,陪著她在這日頭當空的時間裡,沐浴的冷冬的陽光墜入夢鄉。

這次蕊白衣又夢見了那隻大黃狗,大黃狗嘴裡的五花肉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了,他跑過來一雙爪子撲到她身上,瘋狂地踩她,尾巴快搖斷了。

“撕拉”一聲,大黃狗的狗牙將她身上的衣裳撕碎,蕊白衣在夢裡叫了一聲,驚醒過來,她眼睫毛發了抖,額頭和鼻梁骨上全是汗珠。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嵌進一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裡,這個懷抱的氣息和味道跟大黃狗的一摸一樣。

她動了一下身子,大黃狗將她抱得更緊。

蕊白衣:“……”

醒來方知不過是一場夢,蕊白衣揉揉眉心,扭頭看了眼窩在她側頸上睡得呼嚕聲響的大臉,她忍住想一巴掌將它扇開的衝動,歎了口氣,懶得趕它了,反而握到夜潤的手腕上,將他滑至她腿根的手抓上來抱住她的肚子,往他懷裡縮了幾分,蜷在他懷裡繼續睡過去。

好在後半場夢,沒再夢見那隻凶殘的大黃狗。

——

之後的日子異常的平靜和順利,夜潤答應了蕊白衣不再乾殺人這行當,就真的沒再乾過,他放下屠刀,拿起了菜刀,不再沾人血,他跑去沾雞血。

為了養活蕊白衣,夜潤乾了一個很正經的職業——每天到菜市場給雞農殺雞。

一般雞農都是自己殺雞,但是夜潤碰見的這個雞農暈血,不敢自己殺,便雇傭夜潤來殺。

殺十隻雞得一個銅板,夜潤殺著殺著,發現雞農賺的永遠比他這個殺雞的多,他殺再多的雞,也得苟著雞農多賣出點兒雞他才能賺到更多。

於是夜潤決定自己成為一個雞農,自養自殺。

蕊白衣捏著繡花針剛要把夜潤的破襪子縫好,房門被推開,一個身上掛滿雞籠的高挺男人踏進來。

“媳婦兒!”擠在雞籠中間那張大臉上那雙黑亮明澈的桃花眼投到蕊白衣身上,笑彎了眼角。

蕊白衣手裡的繡花針一抖,差點沒戳破手指。

夜潤將身上的雞籠們一個個落到地上,抖抖身上的衣服,抖出一地的雞毛。

雞籠裡是一隻隻活蹦亂跳的小雞崽,小雞崽們到了新的環境很興奮,唧唧唧唧地叫著,豆大的小眼睛瞪得大大地望。

“今晚吃雞嗎?”蕊白衣愣了一會兒就繼續乾手裡的活,繡花針紮進夜潤的破襪子。

夜潤差點沒笑出來,“這些雞還這麼小,你下得去口?”

蕊白衣又望過來,“全是小雞嗎?”

夜潤抽掉彆在腰上的袋子,從裡麵抓出一把苞穀米,心道他家美媳婦真是個吃貨,可愛慘了,他蹲下身將苞穀米撒進雞籠裡,笑道:“是呢,等它們長肥了,你要吃幾隻我就殺幾隻給你吃。”

雞籠裡的小雞崽們全然不知道它們是祖國未來的小肥雞,等養肥了養大了,是要被揪去菜板上哢哢幾聲宰殺的,苞穀米撒下來之時,立馬一窩蜂地衝過去搶食,小翅膀撲哧撲哧幾下,雞尾巴翹上天。

“你怎麼一下子買這麼多,我們又吃不完。”蕊白衣手裡的破襪子補完了,她收了針,捏著襪子從桌邊起身。

夜潤笑出聲,“你怎麼就記著吃,這麼多雞崽子自然不全買來吃的,這長大了可以賣錢的。”

蕊白衣:“哦。”

她走過來,將兩隻大長襪遞過去,“補好了。”

“啊,不是說不用了麼。”夜潤撓撓後頸上的肉,怪難為情的。

不是,這破了三顆腳趾頭的襪子他明明藏得好好的,怎麼就叫小家夥給翻出來了“……”

“我在家裡無聊。”蕊白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