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有一排格扇門, 終於不再是土豪金製造, 是由祖母綠所造。
透過沒有糊紙的格心, 能看見門的另一邊是綠油油的草地,還有幾顆橘子樹。
慕容潤很著急的樣子,騰出手推了一下沒推開門,他開始用手肘撞。
撞了半天撞不開,才反應過來可以用腳踢,他便抱著懷裡香噴噴的人往後退了退,一腳踹過去。
“嘭”地一聲, 仿佛刻著“我很名貴, 我很牛逼”的祖母綠格扇門就裂成一塊一塊,碎落在地。
慕容潤急吼吼抱著蕊白衣跑進去, 繞到一顆橘子樹後麵,將她往草地上一丟。
站在門外沒覺得, 等摔在地上,蕊白衣才發現這草地裡的草還挺長,她躺到地上, 草能遮住她大半的身子。
說是躺是客氣了,此時她還在滾, 滾了兩圈才停下來,因為慕容潤不知道又發了什麼瘋, 將她丟到地上的時候力道還挺重,好在草地軟實,她並沒有摔得很疼。
她剛停下來, 準備從地上爬起,聽見窸窸窣窣衣服掉落的聲音,趴在地上抬頭去看,不遠處的男人正在脫衣裳,樣子看起來很急。
“……”
蕊白衣整張臉都抽了,想爬起來跑掉,可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
慕容潤即是魏潤,沒什麼好怕的。
於是她趴在地上沒動了。
慕容潤看她反應淡定,小臉上也沒浮出什麼害怕的神色,還乖乖趴在那,翹起了腳,用手捧住下巴看她,微怔了怔。
但手沒停,已經解開第二件袍子,隻不過動作變得稍顯遲鈍,耳根也染了紅。
實在受不住女孩的目光,他終於停住動作,盯著她走過去。
等走近了,慕容潤居高臨下地看著蕊白衣。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趴著,一個站得立挺挺的,怎麼看怎麼怪異。
慕容潤盯了盯她頭頂的驚鵠髻,蹲下.身。
以蹲著的姿勢又看了一會兒,慕容潤捏住蕊白衣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抬起,皺起眉頭。
這麼近的距離瞧蕊白衣,鼻邊好濃的一股奶香味,香極了,還混合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冰雪香氣,慕容潤失了神,沒忍住鬆開她的下巴,摸到她的臉蛋上。
“怎麼這麼粗糙?”慕容潤嫌棄得不行地說。
他又揪起蕊白衣的頭發絲來看,邊看邊嫌棄,“枯黃分叉不說,還乾成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從小營養不良,怪不得是乞丐呢,洗乾淨了,也還是一副可憐蟲的樣子。”
蕊白衣:“……”
不用慕容潤說,她也知道,洗完澡後照鏡子就發現了,這一世的頭發發質和皮膚狀態,明顯跟她自身的和前幾世的天差地彆。
可她自認為即便如此,也不太能影響她的美貌,最主要是,她還以為慕容潤這廝……
罷了,不是也好,她都趴累了,沒耐心再趴著聽他逼逼,可她剛想起身,慕容潤的大掌摁到她肩膀上,將她摁回去,緊接著又扣住她的下巴,一下子將她的臉抬起來。
跟抽風了一樣,像憋了一股勁終於爆發,男人猛地吸住她的唇。
蕊白衣下意識打了兩拳過去,慕容潤卻更加用力,吸了吸後,咬住。
未幾,她又滾到了地上,跟著她一塊滾的還有慕容潤。
一路碾過的綠草跳起舞,頭頂有春日的暖陽和白雲。
“快鬆開,本王要看要看!”
“滾。”
“撕拉”地一聲,又“撕拉”地一聲。
“啊。”叫聲。
“慕容潤!”
“彆動,不然本王殺了你!”
…………
草兒們群魔亂舞起來,曖昧的氣氛突然變了個樣,那兩個看起來很像打起來的人,真打了起來。
蕊白衣踢開慕容潤,撿了他的袍子裹住自己,往外跑。
慕容潤狼狽又惱怒地追在後麵,大臉通紅,樹上掉了顆橘子,他不小心踩到橘子上,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橘子啪嘰一聲,濺出長長的黃色汁液,將綠色的一溜草兒染成醜醜的顏色,草兒氣彎了腰。
那滑溜的丫頭早跑沒影了,慕容潤“草”了一聲。
“你以為你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嗎?告訴你,本王的王府比皇宮還大,你逃不出去的!給本王滾回來!”
慕容潤紅著大臉凶神惡煞地罵道。
不曾想他這句威逼的話還挺有效果,話音剛落,那小身影立馬就真的滾了回來,乖乖跑回他身邊。
或許用“衝”來形容更貼切。
他剛要起身,一根尖細的東西壓到他頸間,女孩的聲音含冰,“那些乞丐你關去哪了?”
蕊白衣對待這個瘋子潤終於沒了耐心,想先救出那群乞丐,隻要慕容潤和她不死,助魏潤曆劫的事情可以先擱置。
“……”慕容潤一愕,呆在那。
“說,不然我殺了你。”少女的聲音更冷了一度,完全不像開玩笑,更不像強裝出來的威脅,手裡的簪子也刺進了慕容潤的皮膚。
她此番行徑,完全是下策,慕容潤的功夫比她高多了,此時他摔在地上,她的簪子已在他皮肉半寸之內,他自然暫時處於下風。
可甫一她抽離簪子,男人可能立馬掰斷她的手腕,誰想這廝或許是個貪生怕死的主,他沉默半晌,開口道:“關在桐蕭城北郊五百裡處。”
蕊白衣立馬一拳下去,將慕容潤打暈。
身上的衣裳都被慕容潤撕爛了,此時隻披他一件外袍過於單薄,蕊白衣又撿了他一件長袍裹上,用輕功飛出這片院子。
她離開不久,趴在地上裝暈的男人動了動修長白皙的手指,慢條斯理從草地上爬起,站直了身,眯住雙眸。
“有趣的小東西。”
——
慕容潤所說不假,這王府果然大得沒邊兒,蕊白衣飛出去不久就迷路了,繞了兩圈發現她竟然還在這逍遙池的院子裡。
她便立馬抓住一個正好要走過來的小侍女,用簪子威脅她,讓她帶她繞出王府。
一路上出乎意料地暢通無阻,也出乎意料地耗費時間,蕊白衣終於得以從八王府某一個後門出去時,一抬頭,發現天已經黑了,她的肚子又咕嚕響動如交響樂。
她鬆開小侍女的脖子,小侍女哆哆嗦嗦連滾帶爬跑走。
蕊白衣望了望天,心想這麼久時間過去,慕容潤醒來後肯定加強了對那些乞丐的守衛,她這番去很可能自投羅網。
可她還是得去,因為她除了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這個世界本就不屬於她。
剛往前走幾步,忽聽見有人在拍巴掌,“啪,啪,啪。”
傳來男人的笑聲,“哈哈哈哈!”
蕊白衣:“……”
聲音是從左後方傳出,她轉過身,那邊有個拐角。
又傳來男人的聲音,“這天都黑了,你該餓了吧,來,咱們先吃點兒東西,再去給那些乞丐收屍。”
蕊白衣黑了臉,快步走過去。
獨立在碩大的王府外麵,那小片空地上,像是臨時搭出一個亭子。
亭子為難得的木頭所建,亭中放置一方矮幾,矮幾上鋪滿一盤盤山珍海味。
男人脫了靴子,盤腿坐在矮幾邊的墊子上,他手中正握著一隻金色小酒杯品酒,看見蕊白衣的小身影,挑了濃眉。
“……”蕊白衣無語一刹,也差不多料到了什麼,小臉黑冷冷的。
慕容潤看她這模樣,卻樂得更甚,杯中的酒都笑撒了,直到蕊白衣的臉越來越冷,冷得要凍死個人,他的笑容才一滯,莫名地沒敢再笑下去,還產生點兒心虛的情緒。
蕊白衣臉如冰塊,“你殺了他們?”
慕容潤其實已受不住她的直視,挪開,又接住,無懼地對視她的眼睛,“對,對啊。”
“哼,一群乞丐罷了,難道本王還不能殺?”他道。
蕊白衣不說話了,轉身往前走。
“你給本王站住!”慕容潤站起身來。
蕊白衣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慕容潤陰下臉,“你再走半步,本王就把你射成篩子!”
他話音落畢,蕊白衣聽見“嘩”地一聲,左右兩麵牆上遽然現出兩大排身穿金鎧,手持金色弓箭的護衛。
護衛們手中的弓已然箭在弦上,隻要鬆手,她必會萬箭穿心。
蕊白衣頓住腳步。
“嗬,怕了?”慕容潤哂笑一聲。
蕊白衣的確是怕了,因為她不能死。
“太子妃,你就忍一忍吧。”神識裡的小神龍說。
蕊白衣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