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毫無畏懼地與她直視,眼底是壓抑著的恨意,無雙感受到她的情緒,刀身上的紅線交纏,越發豔麗。
千寒宮主剪雲砂是豔麗的,姿容玉耀,長發委地,像一株極華麗的牡丹,單單隻是立著,便可稱天姿國色,無情亦動人。
可佩玉看著那張美人麵,隻是感到一陣惡心,仇恨像毒蛇噬咬著她的心,許久未燃起的暴戾與殺心像火一般騰騰,越燒越旺,她自知不敵,還是想握住刀,想用血霧、用無雙,用她的血肉白骨、所有一切,再殺掉這個人,咬住她的脖子,剜出她的心。
向她索命。
前生她唯一一次見到剪雲砂是在天道宗。
剪雲砂施展迷心時,隻是動了下手指,如同碾壓一隻螻蟻,她們甚至沒有見麵,佩玉便被控製,一步一步走向毀滅。而在天道宗前,她攜萬魔複仇時,剪雲砂依舊擋在她麵前。
剪雲砂說,歲寒是她要用生命相護的人。
她知道歲寒用迷心害人,知道孤山因她毀滅,知道那人罪行累累,血債滔天,還是擋在她身前,說,歲寒是她要用生命相護的人。
前世佩玉將剪雲砂抽骨剝皮,寸寸碾碎她的魂魄。
鮮血飆出,濺在她的臉上,她大笑,問:“原來你的血也是熱的嗎?”
她剜出剪雲砂的心,問:“原來你的心也是紅的嗎?”
剪雲砂死了,她便抽出她的魂魄,笑著聽呻/吟慘叫,道:“原來你的魂,也會知道痛嗎?”
她用這麼慘烈的手段複了仇。
可她還是恨。
那一天夜雨滂沱,佩玉為迷心所惑,從此便如行屍走肉,萬般身不由己。
她意識到這點時,馬上拿出無雙,想自刎於世。
刀艱難地移至脖頸,劃開一個小傷口,鮮血緩緩淌出,很快便被雨水衝刷不見。她再也下不去手,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從此生死不由己,直至孤山覆滅。
雨水落在身上,徹骨寒涼。
那夜,佩玉便已經死了。
從前那個善良溫柔,堅信世上萬事皆有公理之人早已死去。
她想問問這個人,憑什麼?
憑什麼明明知道這是錯的,還要放任,把孤山趕上絕路。
這世上的公理呢?正義呢?
你不是堂堂千寒宮主嗎?怎麼以一己之私這般胡作非為,憑什麼啊?
剪雲砂沉浸在震驚中,沒發覺少女冰涼的殺意,她望著那張與記憶裡愛徒容貌相似的臉,喃喃:“朝雨?”
這個稱呼像一場冷雨澆在佩玉身上,她好像又回到那場夜雨中,渾身冰冷如墜寒窟,萬事不由己,無助又絕望。
佩玉艱難地鬆開無雙,轉身往外走去。
“慢著,”剪雲砂在後慌忙問:“你是朝雨的孩子?那塊紅鯉佩,是她留給你的嗎?她在哪兒,還在世上嗎?”
佩玉腳步一頓,從懷中取出紅鯉佩,隨手往外擲去。
剪雲砂接過玉佩,摩挲著暖玉,“果然……這是你娘親的東西,你怎能這般輕慢?”
佩玉回頭冷冷看她一眼,眸子被仇恨燒得通紅。
剪雲砂早猜到朝雨不在世,緊緊握住玉佩,看向佩玉的眼神愈發憐惜,“你叫什麼名字?我帶你回千寒宮。”
佩玉冷笑,聲音喑啞,如果可以她願化身厲鬼,把這人拉下地獄,讓她也受受噬心之苦,但……師尊還在外麵。
不能讓師尊看到這樣不堪的自己。
剪雲砂聲音溫柔,“你想要什麼?宮主之位?千寒秘法?還是我的所有寶器,不管什麼,隻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
“都會給我?”佩玉嘶啞著聲音問。
剪雲砂道:“是,無論何物,便是天上星、水中月,我也能為你摘到。”
佩玉露出抹嘲諷的笑。
當年剪雲砂也是和歲寒說這樣的話吧,那時紅鯉佩還在歲寒手中。
剪雲砂在乎的隻是一塊玉佩,或者一個身份而已,這世上,除卻師尊,還有誰會真心在乎憐惜著佩玉呢?
佩玉沉默著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除了師尊,還有誰會在乎她?
她這樣的人,生來便處在黑暗之中,被人欺淩、踐踏,除了師尊,沒人向她伸出手,好不容易到了人間,又被重新推入地獄。
在她嘗儘苦難後,這群罪魁禍首竟要回頭補償,說她原是落難的公主,說她本不該屬於地獄,說要為她摘天上的星、撈水中的月。
可她稀罕嗎?
“你彆走,”剪雲砂不顧儀表,跟著追過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彆走。”
佩玉猛地回頭,眼中翻騰的恨意有如實質射來,讓剪雲砂一愣,呆呆站住。
佩玉說:“我稀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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