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命中注定(1 / 2)

() 滄海走後, 容寄白日夜修行不綴。

她本天資過人, 境界如竹子節節高升,很快就到了築基圓滿, 開始閉關突破。

丹霞宮一盞孤燈如豆。

懷柏坐在窗前,手握孤山卷宗, 秀眉輕蹙。

幾個徒弟修為突飛猛進, 她本沒放在心裡,畢竟那些都是人中龍鳳, 修煉快原不足奇。可卷宗上顯示, 不僅僅是守閒峰,孤山,擴展至整個仙門,修士修煉的速度較以前都提升許多。

從突破金丹之人上可看出, 原來各門大概每十年出一位金丹修士, 但自洞庭陵陽出世後短短半年,孤山、聖人莊、墨門、千寒宮接連有人突破至金丹。

就好像天道在逼著他們往前。

懷柏放下卷宗, 略為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神情懨懨。若按原劇情,至少還有一百年的安穩日子,但現在明顯已經脫離劇情,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

文君在叛逃時曾說,萬魔出世,生靈塗炭……那邊是人間的未來嗎?

她站起身,推開窗, 夜風拂麵,暗夜沉沉,山脈起伏連綿,像蟄伏的巨獸。

遠處一片沉寂的黑夜,唯有守閒峰之上,還亮著盞暖黃的燈。

像是在等一個歸人。

懷柏笑了笑,將雲中抽出,劍刃折射出雪亮的光,像一泓月光,靜靜躺在她的手上。她安靜地看了一會,又緩緩把它放回鞘中,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提筆修書,寫至一半時,門外響起輕輕敲門聲。

佩玉問:“師尊?”

懷柏快步走過去,打開門,白衣的少女立在月下,微垂著眉眼,手裡托著一冒熱氣的茶盞。

茶香中帶著一絲冷雪的清冽,裡麵摻了味名為飛雲的靈藥,靈氣充沛,是用來補神的上品仙草。

懷柏彎了彎眼,接過茶盞,抿了口後,渾身的倦意一掃而空,通體舒暢,

“怎麼過來了?”

佩玉垂眸,低聲道:“您通宵忙碌,我擔心您辛苦。”

懷柏輕笑一聲,“修道之人,哪會這麼容易辛苦。”比起身體上的勞碌,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憂,時陵已封,四神器完好,她想不出萬魔會因何出世,如若天意如此,她能護住佩玉嗎?

“師尊?”

懷柏猛然醒過神,才發覺自己方才又走神了,笑著搖搖頭,順手把茶盞放在桌上,拿起筆,在紙上迅速寫了幾個字後,召來仙鶴,目送它在夜空中劃過,帶著書信飛往南方。

佩玉問:“是墨門嗎?”

懷柏點了點頭,“墨門的形勢也不比我們好到哪去,當年老大……鶴青身死,容長燭倉促中接下這幅擔子,本就潛藏不少危機,如今那群隱匿的魔開始行動,他亦是焦頭爛額。”

說到底,四門之中墨門最弱,孤山有寧宵、丁風華、懷柏,聖人莊有淵風,千寒宮有剪雲砂,但墨門並無一人。容長燭資質不及當年鶴青,修為雖不弱,卻並不能震懾妖魔。

懷柏書信便是為此。

若在從前,四門相互壓製,製衡,但今非昔比,還忌憚彼此隻是死路一條,仙門應同心同力,為未來之患做準備。如今的仙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惜還有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懷柏見黑夜裡那點雪亮的光掠過山嶺,消失在視線裡,“馬上便是天海秘境了,老三也打算去。”她想著,眉頭又蹙起,這次秘境說不定會像洞天秘境一般,有魔守在其中。

佩玉道:“師尊不必擔憂,我會保護三師姐。”

懷柏:“……”聽著好像也沒什麼毛病。她抬起手,本來隻打算像舊時般,摸摸佩玉的鬢發。入手柔軟冰涼,就像握住一束月華,懷柏情不自禁,手移過去一點,碰了碰她溫暖的嘴角。

燈火顫了顫。

佩玉的長長的眼睫也跟著顫了顫,抬起了眸,眼中倒映著燈火,就這麼柔軟而信任地看著她。

也有很多人這樣看過懷柏,無比信任,無比孺慕,無比依賴與尊敬,但佩玉的眼神裡好像摻了不一樣的東西,讓懷柏不覺想要靠近。

懷柏好像受了蠱惑,身子稍稍往前傾了一點。

佩玉依舊默不作聲看著懷柏,好似一種無聲的引誘。燭光像水般,在屋裡搖曳,滑過她的眼睛,把平時那張冷冽的眉眼照得溫和極了。她就像燈下的一塊美玉,在懷柏觸手可及的地方。

懷柏忍不住湊得近了些,手摩挲著她的柔軟的唇瓣,像雲一樣柔軟的唇,漸漸暈上嫣紅。

佩玉閉上眼睛,纖細的睫毛微微顫動。

懷柏沒有親上去,隻是低下頭,輕輕抵著佩玉的額頭,“你也要愛惜自身……莫一味逞強。”

佩玉喉嚨裡溢出一個幾不可聞的“嗯”字,聲音低啞,像水一樣,融進了這一室燭光中。

二人態度親昵,既似親友,又似愛侶。

不知過了多久,懷柏緩緩鬆開手,退後一步,朝佩玉極輕地笑了下,杏眼彎著,眼裡搖曳著燭光。她平時也常笑,殺人前的冷笑,見到趣事的捧腹大笑,或者隻是單純笑著應付彆人。

卻很少如現在這樣,沒有緣由,分辨不清情緒,嘴角已不知何時往上翹起,眼神柔軟無比,裝著一段千回百轉,溫柔極了。

佩玉不由看怔了。

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