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命中注定(2 / 2)

懷柏已重新坐回案前,執起案卷,細細看著。

佩玉呆呆站了會,走到懷柏身旁,輕輕磨著墨。隻是她還沒從那笑中回過味來,眼前師尊的笑容跟著燈火一同晃著,於是她也癡癡傻笑起來。

懷柏道:“夜太深了,你便先回去吧。”等了許久,沒聽到回答,她一抬頭,見少女憨態可掬地笑著,也不禁輕笑,無奈地喚道:“佩玉、佩玉。”

佩玉回過神,“什麼?”

懷柏勾唇,“夜深了,你先回守閒峰吧,我這兒還有些事。”

“我為師尊磨墨,”佩玉的聲音漸漸低下來,白玉般的頰旁染上緋色,“我想您了。”

懷柏失笑,“這不是日日能見到嗎?”

佩玉垂下了頭,許久沒有出聲。

在懷柏以為她不會說話時,她突然開口,極輕地說:“我不想讓師尊一個人。”

懷柏放下案卷,靜靜地看著她。

佩玉眼裡像燃著一簇光,微微顫動著,眸光流溢,“這幾日,不常見到師尊,我便覺得難捱……”

她坐在雁回崖邊,聽著淩冽的山風,抬頭星月交輝,夜闌人靜,她看著飛羽峰上的燈火,癡癡地凝望,明知師尊在那兒,但沒有看見師尊,不能親手觸碰到師尊,她還是會覺得寂寞、覺得難捱。

可是這三百多年來,懷柏一直是一個人守在這清冷的山峰上,對著萬壑鬆風,亙古明月,等候那些不知是否會回來的故人。這樣的孤獨與痛楚,懷柏獨自忍受了三百多年。

佩玉的心裡好像被割了一刀,血肉翻飛,連呼吸都是疼的,帶著血腥味。

她前世就已立誓,要好好保護師尊,可沒想到,輾轉往複,竟是自己傷她最深。

要怎麼辦才好呢?

懷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佩玉?在想什麼?”

佩玉斂去眼中的澀意,道:“這三百年,我沒有陪在師尊旁邊,我覺得很抱歉……我不想再讓師尊一個人了。”

她早就知道,懷柏本是比她更害怕孤獨的人。

懷柏搖搖頭,笑容接近寵溺,“傻徒弟,你才隻有二十歲,怎麼能早三百年遇到我?”

佩玉研墨的手輕顫,幾點墨濺上潔白如雪的袖。

懷柏望著搖曳的燈火,柔聲道:“你已經足夠好了,我三生有幸,能成為你的師尊。”這個她嘔心瀝血寫出,用所有美好詞彙堆砌起來的人,耀眼奪目,本該隻活在書中,卻成為她的徒弟,這樣乖巧可人,伸手便可擁入懷。

三生有幸,何德何能。

她這樣平平凡凡的人,如蜉蝣朝生暮死,何以能飛上九天,觸及鳳凰光耀的翎羽。

佩玉連忙道:“我能遇上師尊,才是上天垂憐。”

懷柏搖搖頭,“以你的天分與心性,就算沒有遇見我,也會遇到其他的機緣,泥淖是囚不住鳳凰的,佩玉,你生來不凡,不必妄自菲薄。”她又抿一小口茶,輕輕放下茶盞,幾點水灑在桌案上。

佩玉低著頭,用手去揩那幾點水,眼睛盯著懷柏,慢慢地往旁移動,小心地攥住了懷柏放在桌上的手。

懷柏沒有抽回,過了一會,她回握住佩玉,微微用力,十指交纏,沒有鬆開。

好像過了許久,又仿佛隻是刹那,天邊透出隱隱白光,青銅鐘鳴喚醒沉睡山巒。

懷柏道:“回去吧。”

佩玉依舊緊緊握著她,不願鬆開。

懷柏歎了口氣,抽出手,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回去吧,我馬上便要去議事了。”

佩玉這才戀戀不舍地走出去,至門口時,她回頭看了眼懷柏,道:“師尊,我想永遠陪著您。”

懷柏笑道:“好了,知道了。”

佩玉的臉微微發熱,又說:“我愛慕您,許多年了。”

懷柏揚了揚嘴角,眼中泛過一抹柔和至極的光,張了幾次唇,才低聲道:“我知道了。”

她垂眸盯著桌上冷卻的茶水,搖了搖,水光瀲灩,不禁讓她想起少女泛紅的唇,含淚的眼,心中掠過一絲彆樣的情緒。

懷柏突然意識到,不是佩玉刻意引誘她,就算佩玉對她無情,沒有表明心意,不曾與她有過多的交集,她也會情不自禁為佩玉傾倒。她被佩玉吸引,無論在什麼境地,她總會被佩玉吸引。

這是命中注定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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