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投桃報李(1 / 2)

() 這血霧……三百年前的那個人……

陵陽猛地抬起頭, 隔著蒙蒙緋色霧氣, 少女的身影漸漸模糊,黑衣血瞳, 鬢角帶霜,那個橫空出世的魔站在峽口, 手持一把豔刀, 眼神寒涼。

她幾乎想仰天長笑,早就猜到那人不可能這麼輕易葬在時陵, 果然、果然又回來了。陵陽身子瞬移, 躲開老蛟一爪,喝道:“你還說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鳴鸞啊鳴鸞,你如今做的事,不就是我當年所為嗎?”

佩玉麵色不變, “我和你不一樣。”

陵陽大笑,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我所圖的是無華,你所圖的是小柏!”她的聲音漸漸冰冷, “我們之間, 又有什麼不一樣?”

佩玉眉極輕地皺了下,一揮刀,寒意沁人心肺,凍徹骨髓。

深黑的岩壁上,慢慢凝結雪白的霜花。

滿地霜華濃似雪。

陵陽君頭頂是無處不在的血霧,神鬼難測的刀光,腳下是蟄伏萬年的老蛟, 天道之力的沸河,她想使血遁之術,可身形化霧的瞬間,血霧緊緊圍了過來,把她困於方寸之地。

少女執刀緩緩自霧間走來,腳下血色的霧氣綻開,如步步生蓮。

“我和你不一樣。”佩玉舉起刀,霧氣中,霜白的刀光爍爍“我不會傷害她,再也不會了。”

陵陽微眯著眼,手負在身後,長袖飄揚,“你方才還想勸我回頭,現在呢,殺我滅口?”

佩玉:“不,我還是勸你回頭。”

陵陽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事,忍不住勾唇,“我該笑你天真,還是笑你愚蠢。”

佩玉不動聲色,“並不可笑。”

“好啊,”陵陽歪頭,“你要怎麼勸我?”

“打動。”

霧氣緋緋,迷離繚繞,佩玉的白衣在紅霧裡飄揚,像花火裡一朵微涼的雪花。

她的身形很快,隻見一道白光閃動,如一輪蒼白的冷月彎刀劈來,漫天遍野都鋪滿霜白的月光。

陵陽被血霧牽扯,行動不便,隻得將魔氣包裹的孤絕橫起,一聲巨響,兩兵相撞,螢火四濺。

老蛟大吼一聲,一簇紫雷環繞的火花騰起,烈烈火焰在河流上鋪開,像朵朵綻放的蓮花。

白汽與血霧混雜,視線愈發模糊。

陵陽君皺眉:“你不是鳴鸞?”

方才的一擊,讓她察覺少女的修為隻有金丹,但是鳴鸞早已通神,怎會隻有金丹?

無雙在瞬息之間變招,一泓秋水寒江襲來,印著佩玉冰涼的眉目。

漫天漫地,都是銀白的雪花。

她的動作太快,視線所及,隻是一道殘影。陵陽隻來得及舉起刀,一聲尖銳的長鳴劃破天際,碎石簌簌滾落深淵,濺起碩大的水花。

一截黑色的袖子被割了下來,悠悠蕩蕩飄在空中。

陵陽神色嚴肅,“你到底是誰?”

少女再次揮刀:“佩玉。”她從來都隻是佩玉。

眨眼之間,雙刀相擊數次,幾乎沒有間隙,隻見得星火濺起,刀光浮動。

無雙在琢玉峰待了三百多年,然而直至今日,陵陽才終於看清它的本來模樣——

刀身如白玉,瑩潤生光,紅線遊動,揮刀時,澎湃的靈力轟然而至,銀白的刀光,血紅的流火,好似積雪浮雲端,霞光染翠山。

隻有在佩玉手中,無雙才現出它絕世神兵的風采。

豔麗的刀,無雙的人。

陵陽揮袖,魔氣化形,一副堅硬無比的深黑魔甲覆蓋住她的身體。孤絕注入魔氣,光華大盛,熠熠生輝。

昔年她贈謝滄瀾的,本就是一把魔刀。

“來戰吧,不管你是佩玉,還是鳴鸞,讓我看看,你能不能比得上你師父。”

魔氣凝結成長柄,陵陽握住柄,陌刀直指佩玉。

四周火氣熾烈,蒸騰起的白汽茫茫。

佩玉橫刀,刀刃映著她清冷的眼。

雙刀再次相交,澎湃的魔氣翻滾而來,佩玉疾退數步,陌刀緊隨而來,把血霧劈成兩半。

佩玉以無雙為支撐,腰肢往下壓,躲開鋒芒最利的一刀。

陵陽頃刻間變招,橫劈化斬,朝她劈下,像是想把她劈成兩段。

無雙跟著變招,佩玉的身子回轉,廣袖舒展,像一隻展翅的白鳥,輕靈地躲開。

短短幾息之內,二人又交手上百招。

深黑的陌刀,每一擊都帶著雷霆之勢。刀鋒先來,魔氣隨後便至,鋒芒畢露。

佩玉變換攻勢,隻守不攻,腳踩碎石落葉,岩壁上布滿深深刀痕。

陵陽早已是元嬰,更熟識各種上古陣法,佩玉雖不凡,但也僅僅是金丹而已。

在絕對的修為壓製前,佩玉顯得左支右絀,略為吃力,鬢角被汗染濕,白衣染上微塵。

“該結束了。”陵陽雙手握刀,筆直劈下,魔氣翻滾著,遮住天光,隨著這一刀朝佩玉斬來。

“原來你還不及你師父,也是,”陵陽笑了笑,竟覺有些失落,“這世上怎會有第二個懷柏?”

血霧漸散,陵陽不忍再看白衣染血,低頭輕歎一聲,“就算是為了小柏,我也不會讓你活著,怪隻怪,你這般不凡……”

話語未落,霧氣裡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刀鳴。

一道白色的身影破開迷霧,一躍而起,像展翅的仙鶴。

刀光洋洋灑灑,鋪天蓋地,像輕靈的雪花,點點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