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幽靈20(1 / 2)

敖白之前可沒有想到, 她從馬戲團帶出來的駝背男會給魅影帶來這麼大的刺激,但是現在,在對方那一席話之後, 她突然有了些明悟。

肮臟黑暗的馬戲團, 畸形醜陋的展示品,自卑自傲的音樂天才, 殘忍孤寂的劇院幽靈。駝背男的存在可能讓魅影想到了自己,他才這般憤怒失控,也才對她這個合作人如此失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在他眼裡她已經變成了和那馬戲團團長無二的角色。

敖白可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如果剛才魅影沒有念在往日的交情和克裡斯汀的份上, 克製住自己,那麼此刻她會不會變成一具被魅影用鐵鏈勒死的冰冷屍體?敖白微微皺起眉, 她可不是聖人, 魅影的誤會, 他那些刻薄的言語和冰冷壓抑的氣勢也讓她內心頗為不爽——

她敖白和你認識都快大半年了, 他媽的在你心底看起來依然這麼不堪不值得信任嗎?!滾就滾,她還不稀罕你這合作人了,沒了你, 屬於她的錢她依然能賺!

敖白一腳將那鐵鏈踹到一邊, 大步離開,毫不拖泥帶水。她從威爾嘴裡得知駝背男的房間後,想了想,又來到廚房, 準備了幾塊麵包,熱了一碗湯,倒了一杯茶,端著餐盤前往那新人的房間。

魅影那不聽人解釋的混蛋跑了就跑了,但這個她費心思贖回來的家夥她可不能這麼隨便地將對方擱在一旁,魅影不想聽個所以然那就算了,然而他必須知道她為什麼要贖下他,而她又對他給予怎樣的希望。

敖白敲了敲房門,沒聽見任何動靜,這個結果讓她不禁挑了挑眉,直接推開門。此刻夜幕早已降臨,房間裡本該點亮的煤油燈不知為何並未亮起,不算寬敞的簡單屋子漆黑一片,借著走廊上的燈光,看不到任何人影。

溜了?不對。

下一刻,敖白感覺到一個鋒利的東西抵上她的後腰。

“我不想傷害你,但如果你敢聲張,我一定要了你的命。”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敖白身後傳來。她隨便一瞥,便看到腳邊那被摔碎的煤油燈,身後那人手中的利物不用想便是出自這玻璃燈罩,“帶我離開,不要走大門,走人少的偏門或後門,如果被發現了,我不介意讓你少個腎。你隻是個男仆,沒人會在意你的死活。”

這家夥果然不老實,而且,也挺聰明。敖白心裡輕笑一聲,表麵上卻十分聽話地點點頭,正準備轉身帶他離開,那家夥又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如同被砂礫狠狠摩擦過的喉嚨裡又吐出一句威脅:“慢慢來,你若敢轉身麵對我,我直接割了你的喉嚨!”

“好,請不要衝動,我隻是想轉身給您帶路。”後腰上的刺痛讓敖白微眯起眼,但她極好地克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不卑不亢道。

“……閉嘴,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不知道敖白這句話怎麼冒犯了他,他又命令著。

敖白不置可否,倒是挺配合地慢慢轉身,她身後的男人也隨著她的動作慢慢移動,一直保持著待在敖白身後的有利位置。既然對方認為她隻是個送飯的男仆,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如果讓他此刻知道她便是買下他的人,說不定綁架就升級了呢?

敖白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如同帶著男人在劇院散步,對劇院了如指掌的她當然知道哪些區域極少有人經過。這一路上見敖白似乎挺配合挺安分,男人也安心了一些,至少沒有一直將那碎玻璃抵在她的腰上。

沒過多久,敖白就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見她停了,男人謹慎地觀察了眼四周,不由得變了臉色:“這裡是哪裡?那扇門絕不是通向外麵的門,你彆耍花樣……喂!”

男人還想警告敖白,可誰知之前一直挺配合的“小男仆”此時突然對身後拿著武器的他不管不顧,一手端著食物,一手推開大門,大步走向裡麵。看著對方純白襯衣上被染紅的血跡,男人咬咬牙,說到底他確實無法狠下心就這樣撲上去捅死對方。

男人追了上去,走進門後看見屋內的樣子,又不由得愣在原地。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房間,甚至和馬戲團的表演舞台一樣寬敞,但房間裡除了放在角落裡的一些樂器外,沒有多少家具,他的右邊的那麵牆上,還鋪上了整麵牆的鏡子。

看著鏡子中駝著背如同一個球的身影,男人的身子猛的一顫,逃避般狠狠扭過頭,望向那個將他帶到此地的少年。對方已經走到鋼琴旁,將餐盤放在了鋼琴頂蓋上,然後用手摸了摸被他用玻璃劃傷的後腰,見手上並沒有沾上多少血跡,才用那潔白的衣角擦了擦手。

“這位先生,您得知道,其實我這人並不高尚,反而睚眥必報。要是在一般情況下,您若傷了我,我必捅了您的一顆腎,您若想割了我的喉,那我拚了命也得挖了您的心臟。”對方用著那讓他自慚形穢的完美聲線,如同那剛剛用晚餐的貴族點評菜肴的傲慢方式,慢條斯理道。

看著對方那泰然自若的優雅姿態,男人隻覺得鏡子中自己那如同癩□□的身影越變越大,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強迫自己握緊手中的玻璃碎片,鋒利的邊角劃傷了他的手,但他毫不在意,隻有疼痛才能讓他保持清醒,才能讓他知道他才是手握武器的人,而不是那個仿佛早已掌控一切的孩子。

“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我就不能責怪您了,畢竟任何人被強迫來到陌生環境,總有那麼點緊張,並且我還沒有在一開始就向您表明我的來意,對此我表示深感歉意。”敖白說著,轉過身右手放在胸前,對男人行了個禮,“現在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奧利弗·斯圖爾特,布隆謝劇院的主人,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劇院,這裡便是主練習室。”

男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不知是因為她說的話,還是因為她那行禮姿勢,亦或者,是對方那張連天神都會嫉妒的容顏。他比誰都清楚奧利弗·斯圖爾特是誰,畢竟他今天下午剛剛在馬戲團演唱了人家的作品,而且還唱得猶如災難現場。

“請原諒我未經您的同意,擅作主張命人將您從馬戲團帶走。請您體諒一下我現在的身份,如果我親自前往,那位貪婪的團長先生一定會將我痛宰一頓,尤其是當他知曉我這個新興劇院的老板兼作曲人想從他手中帶走您的時候。您得知道,為了在歌劇上另辟蹊徑,此刻的我並不算富有。”敖白認真地解釋著,她沒有選擇靠近對方,因為她知道這樣會讓他緊張,她隻是真誠地看著他,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畸形的身材和醜陋的容貌而厭惡地移開眼。

男人能感受到少年目光中的善意和真誠,他這輩子見過太多眼神,看到他的人,他們的眼中要麼是帶著好奇,要麼是帶著嘲笑,要麼就是居高臨下的睥睨,要麼就是痛恨和厭惡,極少數會露出同情之色。然而他麵前的這個孩子,他的眼神太過純粹,從他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上麵任何一種情緒,那是一種自然的,平等的目光,仿佛他在看著另一個同他一樣的普通人。

這是在做夢嗎?

“當您和另一位女士唱出那首歌的時候,我在現場……”

什麼?他居然在現場?那他……他一定聽到了他如何毀滅他的完美傑作……哦不,上帝,您已經讓他生活在地獄,為何您還要如此對他?他何曾不想擁有一個能像正常人一樣歌唱的嗓子,哪怕隻有那個嗓子,讓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容貌他也願意,起碼……起碼他還能繼續歌唱啊……

“當我聽到您開口歌唱的那一刻……”

不,那不是“歌唱”,那是魔鬼的哀嚎,他的聲音玷汙了“歌唱”這個高貴的詞語。

“我就知道,您就是我要找的人,您就是我下部作品的男主角。”

“什麼?!”男人驚叫著,這一刻他的聲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鵝一樣讓人難以承受,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如同見了鬼一般,他無法相信這是從一個天才作曲人嘴裡說出的話,“我的聲音——”

“您的聲音得天獨厚。”

男人張大了嘴徹底說不出話,他這一輩子聽過不少人咒罵嘲笑他的聲音,卻沒有人給予過他這樣的肯定。

看他這樣不相信的樣子,敖白笑了:“彆不相信,他們隻是不懂而已。我知道您是喜歡歌唱的,當我看到您哪怕麵對千夫指也要將那首歌唱完時,我就發現了您對音樂的熱愛與執著,而且您還擁有非同一般自尊心和骨氣,這點更加難能可貴。隻是,您根本沒有機會接受係統性的學習,這在我眼裡並不算什麼。”

“我想您大概以為上帝給了您這般麵容和聲音的同時還給予了您對唱歌的熱愛,是對您的詛咒和玩笑,其實您誤會了,先生,您不明白上帝到底給予了您多麼寶貴和匠心獨具的財富,常人也不明白,但是我懂,您隻是需要適合您的音樂。”

“這樣,我見您當時對《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歌曲如此熟悉,我相信您應該早就背下了所有歌詞,對?”見男人呆呆地本能點了點頭,敖白繼續說,“那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最後一段,想不想嘗試一下?如果您不相信我說的,我便證明給您看。”

男人這時候總算回過神來,他幾乎有些惶恐地看著敖白,仿佛讓他在她這個原作者麵前翻唱是一種天大的冒犯:“可是我……我的聲音……我並不適合唱歌,我……”

“您不必強迫自己唱自己根本無法掌握的高音,您隻用待在您最舒適的音域,不用聲嘶力竭地吼出歌詞,不用憋著嗓子,您就用您平時說話的音調來唱,甚至更低都行。來,我會幫您。”

“相信我。”

扔下這席足以將男人震暈的話,敖白幾乎有些強硬地坐到鋼琴前,不給對方反應時間,直接彈起了前奏。不過當她彈到主歌部分男人依然猶豫恐懼著不敢開口,敖白也挺耐心沒有催促,憑她對曲子的掌控隨便幾個音節變化她就能即興發揮一曲,接著她便抬起頭,深深地注視著男人。

也許是感受到敖白不聽見他開口就絕不停下的決心,也許是害怕有人尋聲過來發現他的存在,也許是被那雙眼中令人信服的力量所感染……男人終於開口了,不同於以往拚了命似的高歌,他的聲音很輕很低,還帶著幾分不自信的顫抖,沙啞得猶如哭腔。

敖白衝他肯定一笑,曲子隨著他的歌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變得不再淒婉,反而逐漸多出幾分低沉和沉重,而敖白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躍動的手指,也漸漸轉移到低音區。

大概是被那低沉的鋼琴曲感染,男人自在了許多,顫抖和縹緲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擲地有聲的鏗鏘,伴隨著音樂,那在之前被無數人嫌棄的聲音居然猶如大漠裡繚繞的孤煙,乾燥,卻帶著嫋嫋悠長之意,那獨特的沙啞之音仿佛能直達人心底,傳出陣陣共鳴。

敖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她真的認為自己撿到寶了,這麼獨特漂亮的低音煙嗓,如果讓對方跑了,她上哪找去?這個時代雖然並不流行煙嗓,對於低音也以渾厚為美,然而敖白想要的可不是單純的歌劇演員。

而她現在彈的這個曲子,就是一開始未經魅影修改的曲子。當初她唱是能唱下來,可是總覺得有哪不對勁,被魅影一提醒她才明白,不是她唱法有問題,而是這個曲子太低並不適合她,現在拿來試寶剛剛好……

見鬼,她怎麼突然想到那個混蛋了?

敖白手指一頓,待她反應過來時鋼琴聲早已消散。她隻好說服自己此刻也不用繼續證明什麼,便抬起頭看向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唱了一曲的男人,微微一笑:

“瞧,我說過,您得相信我,您的聲音並非難聽,隻是您沒有找到適合您的曲子。”

“他們不懂您,我懂您。”

男人怔怔地望著坐在鋼琴前的金發少年。儘管現在是黑夜,儘管房間裡沒有點亮任何燈,對方臉上自信溫柔的笑容卻明亮得刺眼,一時間男人甚至覺得整間練習室都被他所點亮,他的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聖潔的光——

他……是天使嗎?

最近幾天魅影就如同失蹤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敖白也是個驕傲的人,她才不想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犯賤,再加上她壓根不知道魅影的家在哪,所以也就由他去。況且,她可不是那種有了一部大熱成名作就想啃老本的人,誌向遠大的她還要忙著創作新劇呢。

而新招進來的那個小夥子之前連個係統的聲樂課都沒上過,她還得擠出時間給他惡補知識,要不是他對音樂天生敏感一點就通,她自己恐怕都分/身乏力,哪還有時間去理會那個混蛋怎麼想?

哼。

又回到一開始連續熬夜奮戰時光的敖白將筆一丟,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她拿起一旁的水壺晃了晃,壺裡的咖啡早已見了底。心想著明天還有事要辦,敖白決定上床睡覺。

當初敖白連哄帶騙一頓忽悠終於將那位可憐人安撫下來,也不能說連哄帶騙,至少敖白對他的肯定是真心的。在詢問對方是否識字之後,她還拿出了一份相較於克裡斯汀那份而言有些苛刻和剝削,但起碼還算公平的合約給他瞧瞧,結果對方在敖白說明那份文件到底是什麼之後還差點痛哭流涕,二話不說看都不看一眼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敖白一看,癩蛤/蟆?這是什麼鬼名字?

“……我沒有名字,我從小在馬戲團長大,他們都這麼叫我……”察覺到敖白的詫異,對方的聲音幾近哽咽,微不可聞。

見他低著頭不敢看她,敖白重新將合同遞給他:“把這名字劃了,自己起個名字。”

“什麼?”對方驚詫地抬起頭,看著敖白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又驚慌失措地低下頭。

“我說讓你自己給自己起個名字,你是拿字典隨便翻也好還是從書本裡挑出一個名字也好,名字是屬於你自己的,難不成你還想讓我這外人給你取名字嗎?”敖白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又見他之前握著玻璃片的手掌還在滴血,想了想轉身從角落裡拿出一個醫療箱,示意對方將手伸出來。

在訓練編排的時候總少不了跌打損傷,所以練習室裡備上醫療箱是必不可少的。一開始男人見敖白想給他包紮還挺不樂意,縮著手說什麼都不願意讓敖白碰,仿佛這樣會玷汙她的手有**份一般。敖白白了他一眼,也深知一個從小被虐待歧視長大的家夥觀念沒法這麼快掰回來,也不多說,直接強硬抓起他的手將備著的高濃度酒水往他手上一潑,疼得渾身一抽的家夥總算安靜了。

以前當驢友到處闖蕩的敖白早已學會如何處理各種傷勢,沒過多久她就將對方的手包的嚴嚴實實,然後她又從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一本書,交代他用最快的時間將這書看完,並且將故事牢記於心。

“順便,鋼琴上的食物是你的,自己端回房裡吃完,剛才帶你轉了半圈劇院你應該知道回去的路?明早我再讓威爾帶去熟悉下劇院。”敖白說著,拍了拍對方寬厚的肩膀,離開了練習室。

第二天威爾帶著他熟悉劇院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見了這個新人。也許是被敖白本身平易近人尊重他人的觀念潛移默化地影響了,雖然他們看見他時十分詫異,卻也沒露出過多的恐懼厭惡情緒。而敖白也向自己的大家庭介紹了他這個新成員,希望大家能團結友愛。

儘管不知道自家老板為何會將一個沒形象也沒有好嗓子的人招進來,他們也沒有過多排斥什麼,畢竟這半年來敖白已經身體力行地告訴他們存在便是有價值的。

沒過多久男人就將那合同還給了敖白,敖白看了眼署名,不禁啞然失笑——

卡西莫多,一個善良的鐘樓怪人,這是敖白想讓他飾演的角色,也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

倒是克裡斯汀從敖白最近又開始忙碌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狀態中察覺到什麼,她開始委婉打聽敖白是否在準備新劇。

敖白倒是明白她委婉背後的具體含義,但她並不想給她任何虛無縹緲的承諾,因為在她的計劃中,克裡斯汀純潔天然的氣質根本不符合女主角艾絲梅拉達明豔形象,這一次她不是她的女主角。

看著克裡斯汀充滿希冀的眼神,敖白想了想,將《巴黎聖母院》原著遞給了她,告訴她當她看完了她便知道了她的打算。克裡斯汀有些忐忑也有些雀躍地捧著書離開了,敖白望著對方的背影有些遲疑,她轉頭看向本該在認真學習樂譜知識的卡西莫多,結果卻發現對方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他有一雙和他外表截然相反的,漂亮如黑珍珠似的眼睛。

“什麼都彆說,看你的譜子,小夥子,還認不清音符你今晚就彆想睡覺。”大概是看懂了對方在想什麼,敖白有些好氣也有些無奈道。雖然不算大膽的克裡斯汀依然不敢直視卡西莫多的臉,有時候還會被他的存在嚇一跳,但從她能克服自己恐懼堅持不饒地出現在敖白身邊來看,她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讓敖白罪惡感劇增。

於是,在某天晚上,《羅密歐與朱麗葉》又一場演出結束後,敖白拿著一束黃,來到克裡斯汀的房間。這本是敖白第一次向克裡斯汀送花,她本該高興羞怯的,結果卻瞥見那束花的顏色,頓時察覺到有些不太對經。

在沒有如同現代那般豐富禮品的十九世紀,送花是一件非常講究的事情。敖白去買花的時候告訴人家她隻是去道歉的,人家就給了她一束黃,儘管她不明白這花代表什麼,但克裡斯汀明白。

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敖白,豁出去一般牽起克裡斯汀的手直接放在自己胸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