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承乾的小夥伴24(2 / 2)

“等等,青雀,聽你的意思,你是看不上這將作監?”

“怎麼,弟弟應該看的起?”

李泰茫然了,自己說什麼了?怎麼大哥一臉你怎麼這樣的表情?應該沒錯啊!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了?那是李承乾又一次想到了阿玉的話而已:

上次是怎麼說起這個的?對了,是說儒家的時候,是說起科舉的時候,李承乾記得很清楚,阿玉說起儒家,那表情很複雜,說起科舉,也十分的為難。剛開始的時候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可即使不知道怎麼說,那零零星星說出的話也讓李承乾很是震撼:

阿玉說儒家的人雖然不乏真正的君子,可更多的卻是培養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偽君子,他們自私自利,用華麗的語言,斷章取義的所謂正義,包裹了自己,讓自己隨時處在正義的一方,將對手陷入死地。

阿玉說儒家謀算長遠隱忍,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儒家沒能占據優勢,到了秦國靠著耕戰統一了天下,利用法家和墨家終結了數百年的亂世,強勢的將帝國融合在了一起,而對於不事生產,隻會口舌鼓舞人心,挑動叛亂的儒家棄之如敝履,那個時候儒家損失巨大,隻能靠著方士和朝堂獻媚殘存。所以他們在漢朝痛定思痛,不斷地修改儒家的經意,最終以迎合帝王為代價,終於達到了廢除百家,獨尊儒術的目標。這前後曆經多少年,多少艱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從這個角度看,儒家很了不起。

甚至在這不斷地修正中,一代代的努力,讓儒家已經自我造神成功,完全建立起了一個可以可君權對抗的龐大群體,那就是文官係統。帝王親手打造的這個體係已經成熟,所以才有了那句俗話:沒有千年的王朝,卻又千年的世家。東西兩晉的曆史,足可說明這一切。

阿玉讓李承乾自己去史書裡找,看看每一代帝王怎麼平衡朝堂。李承乾去找了,找到的答案讓他渾身冷汗,因為他發現,果然如阿玉所說,子獨尊儒術之後,如何平衡文官的權利,又成了每一代王朝新的問題,甚至比百家爭鳴時更艱難,因為對手實力太大,以至於本來勢均力敵的比如軍方、閹宦,也逐步退縮,隻能成不同的時期維護著帝王的尊嚴的一把刀。

阿玉說科舉是好事兒,讓寒門有了往上爬的機會,讓這朝堂不至於成為世家的搖籃,不至於讓整個國家成為一潭死水,可與此同時卻也變相的在幫著儒家擴大他們的影響力,若是有一天,這天下所有的有才乾的人都去讀書,沒人當兵,沒人做工,沒人種田,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阿玉說沒有什麼人是可以獨立生存的,獨有儒家?那衣服從哪裡來?飯食從哪裡來?屋子,家具,一草一木哪一樣沒有工匠的心血結晶,那不斷改良的器物,一點點便利的生活,哪一樣是儒家創造的?若是隻靠儒家,如今的人隻怕還在茹毛飲血,獸皮裹身呢。長安的繁華壯麗,大唐的威震天下,從來不是一家學說能辦到的。

這樣深刻的話,李承乾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一直以來他的父皇給他安排的老師都是飽學大儒,哪裡能聽到這樣的道理?可你要說阿玉說的不對?一開始有些生氣的李承乾在冷靜之後,學著阿玉說的那樣,將自己身邊的東西一樣樣的細分了出處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阿玉說的確實沒錯。單靠儒家,什麼都做不成,什麼都沒有。。。

甚至李承乾還特意將細分的法子用到了朝堂的那些官員身上,用心琢磨了一遍,他這才發現,其實朝堂的那些大人們,真說起來也並不能說是單純的儒家,比如唐儉,像個縱橫家更多與儒家,閻立本兄弟,也更像是個墨家等等。甚至他還有個驚人的發現,這朝堂真正做事的,有能力的,似乎都有其他學派的影子,都不能算是最純正的儒家,而真正的儒家:孔家和顏家,孟家,五姓七家。。。雖然有汗牛充棟般的書籍,有名聲在外的大儒,但是更多的確實數不清的農田,隱匿不知多少人數的奴仆佃農,這真的是講究仁愛,講究不與民爭利的儒家?

逐漸開始看透本質的李承乾驚醒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看到了這帝國背後的陰影,看到了未來君權旁落的危機,看到了這朝堂博弈的根本。。。李承乾開始慢慢的向更合格的儲君轉變。而這樣的轉變,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其實已經讓阿玉影響了,他已經開始有意無意的察覺到了提拔其他學派,削弱儒家的必要性,從而也讓阿玉引到的,對將作監等部門,有了更多的重視,而在這時候突然聽到李泰這樣鄙視的話,你說他是個什麼反應?

他很想將阿玉說給他的告訴弟弟們,也很想說一說自己的發現,可他更知道,這樣的話流傳出去會是如何的驚世駭俗,阿玉信任自己才說給他聽,他怎麼能害了阿玉?倒是父皇那裡。。。李承乾覺得,或許他該和自家耶耶好好的說說,希望自家天可汗的父親,能為自己解惑,讓他看的更清楚些。

“以後彆說這樣的話了,閻大人是國之重臣,不可或缺,彆的不說,若是沒有了他們,父皇的帝陵讓誰督辦能放心?那些禦史嘛?若是給他們,隻怕百年都未必建的起來。”

雖然李承乾沒說彆的,可李恪和李泰多機靈啊,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裡頭隻怕還有他們不知道的理由,所以立馬一個個點著頭不多話了。

李祐這小子沒心沒肺的,不懂這些,隻是看著三個哥哥說的熱鬨,忍不住湊過來說了一句:

“要我說,閻大人再不濟,比禦史肯定強,那些人,除了那一張嘴,什麼都不會,能乾點啥?還不如看門的小兵呢,好歹人家還能打獵打仗。”

所以說,其實憨人有時候看問題更直接,更接近本質啊,李承乾難得給了這個弟弟一個讚賞的眼神,樂嗬嗬的說:

“要這麼說也對,反正大哥我隻聽到過他們彈劾我,沒見他們乾過彆的,哈哈。。。”

一個哈哈將這個事兒扯了過去,見著天色漸黑,李佑已經開始打著哈欠。李承乾忙不迭開始招呼這弟弟們休息了,在外這幾日,他作為大哥,照顧弟弟是他的責任。

而同樣的夜色中,皇宮裡卻一片的肅殺,某一處冷宮一般的地方這一日被關進去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淒厲的哭喊,血色的彌漫,讓這裡簡直變成了人間煉獄。為此連太上皇都被驚動了,而等著知道四個皇子被算計,這已經沉迷酒色中的太上皇難得重新恢複了幾分殺氣,將這一波清洗又加了一個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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