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阿玉怎麼想也弄不明白, 這硝製皮子該算哪一家的本事,可這手藝上卻絕對的不糊塗。不單是不糊塗,曆經即使沉澱的手藝, 已經幾乎達到了大巧若工的地步, 最簡陋的工具, 最簡單的材料,愣是將這虎皮弄的。。。反正他家媳婦, 那個陳秋娘隻看了一眼,就有些放不下了,搞得和擼貓一樣, 手不住的在那皮子上劃拉。
“奶娘,你說,郎君怎麼就懂這麼多呢, 連著這皮子都能自己折騰,往日可沒見他在這上頭用過心思。”
“沒見他用心思,並不是說他就不懂。郎君讀了那麼多書,好些時候還借書讀,你說,這麼讀下來, 有什麼不知道的?隻是那時候先頭的郎君還在,一門心思想著將來讓郎君去做官,所以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郎君就是學了, 隻怕也不敢說出來,這才大家夥兒都不知道。至於如今。。。這麼些個人,都指望著他當家做主的,還能顧忌什麼?就是半懂不懂的,那也要拿出來,當懂的這麼來折騰不是。不然這日子還怎麼過?主心骨穩住了,咱們這以後才能穩住。”
你彆說啊,雖然說奶娘很有些:瘌痢頭兒子自家好的意思,把阿玉說的,就差貼上一個神童的標簽了,可道理卻說的很是實在。人啊,本就該這樣,什麼時候,什麼身份,就做什麼樣的事兒。恰如其分,進退有度才能活的更好。
這樣的道理不僅僅是用到阿玉這做活的事兒上,在這虎皮上其實也是一樣,看看,這陳秋娘雖然眼睛都快粘上了,可等著摸的差不多了,還是十分小心的將這虎皮卷了起來,小心的用布裹了,往箱子裡頭塞去。
“娘子,你這。。。郎君不是說讓你拿這虎皮做個大氅或者做個褥子嘛?怎麼就放起來了?”
“咱們在山裡住著,又不出去見人,這麼好的東西,何必白白糟蹋,還不如藏好了,等著能出去了,到時候拿去做禮也罷,直接換了銀錢也罷,都合適。奶娘你忘了,上次他們去了家裡回來說的話?那莊子都糟蹋的不成了,等咱們回去,還不知道要花用多少銀錢才能重新修繕好呢。如今可不敢浪費。”
聽的陳秋娘這麼一說,奶娘先是一愣,借著就拍著大腿就哀嚎起來:
“哎呦呦,想想我這心就疼啊,那可是傳了三代的屋子,居然給折騰的除了一口缸,就沒彆的了,這是折損了多少銀錢啊,那些個殺千刀的潰兵。。。”
說是心疼銀錢,真的心疼什麼,陳秋娘還是看的出來的,就是剛進門的阿玉也聽的出來,奶娘。。。那個死去的兒子,才是最過不去的坎。
“奶娘,彆難受了,趕緊的,兔皮和羊皮都收拾出來了,趕緊做襖子,眼見著天可就冷了。”
阿玉心知肚明,卻絲毫不露,隻將手裡的皮子往奶娘手上那麼一遞,任由她垂著頭,也不多管,隻是轉個身,對著自家媳婦說道: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確實,這山裡還是這些不值錢的皮子更合適些。最起碼弄壞了不心疼對。”
“可不是,你要是在能乾些,多攢些,我就是換著花樣的來,都不心疼。”
這兩口子你彆說啊,雖說從阿玉的角度來說,基本屬於半路夫妻,穿過來就在了的那種,可這默契卻半點不差,就這裝傻充愣的本事,阿玉覺得,比以往的那幾個都強些。果然,所謂士族出身,還是有些道理的。
等著這兩口子打上一二花腔,知道奶娘估計也收拾好了心情,阿玉轉頭又開始關照起了正事兒。
什麼正事兒?自然是衣裳的正事兒。作為山林經驗幾乎點滿的老妖精,阿玉對於衣裳自然有自己的要求,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寬鬆,他更看重一些緊湊卻不礙行動的小設計。而這種種要求,在奶娘的巧手縫紉之下,更是契合到了極致。整個衣裳怎麼說呢,也就是外頭看著不怎麼起眼而已,真比起來,比那些豪門富戶的所謂大衣裳都更貼身保暖些。
福壽叔作為管家,第一個試穿,不過是剛上身,那臉上的褶子就笑出了新花樣。
“果然還是貼身的更暖和,郎君,還是你想的周全,這衣裳穿著不漏風啊,緊貼著肉,就是再大的雪,咱們也敢走出去了。還有這火炕,哎,你若是早些想出這法子來,你耶耶臨走的時候也能過點享福日子。。。”
不說不打緊,一說阿玉的臉都有些黑,這原身的爹是怎麼死的?風寒!對,就是感冒發燒!想想自己的醫術,在想想這病死的概率。不管以後準備走哪一家,醫家怎麼也不能丟。
冬日,還是在山上,最大的困難就是冷。而如今呢,有了皮毛的衣裳,有火炕,這兩個一加,即使這屋子用的是竹子這樣看著就不怎麼暖和的材料做的,也不影響大家夥兒對於順利的過一個暖冬的心。
而趁著這股子心勁正濃,活計也不多,阿玉看著雪還沒下,就又折騰著,領著眾人在東南出入口的地方建了一個大屋,這屋子看著和他們住的地方差不離,可真正的用途卻是為了方便每日輪流的值守。
是的,值守,彆以為到了冬日這山裡就安全了,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其實越有可能出岔子。比如那些餓狠了的野獸,在肚子的威脅下,誰知道會不會衝擊他們的地盤呢對。而這樣的值守,因為從一開始,阿玉就曾以身作則的做過,所以到了這會兒,他提出為了保證值守人員的保暖問題,在這出入口建一個擋風遮雨的屋子,順帶將這大門再加上一重,為自家安全再多一重保障,那真的是隻有賺了人心的,沒有什麼人會覺得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