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麵對一個幻想或者一個詛咒,如今的斯特蘭奇或許還可以沉著應對,但麵對一段記憶,除了眼睜睜地注視著,他無法做任何事。
他看著記憶裡的陌生人接納了混沌之海的力量,也深知席卷整個歐洲的黑死病並沒有因為一個個體的努力和螳臂當車就延緩了腳步。
對方的魔術不算有多精湛,唯有在魔藥學上頗有建樹。斯特蘭奇帶著苦澀的情緒睜開眼睛,緊接著就感受到了脊背之後的熱度。
費爾南多靠著自己的後背也在打瞌睡,地麵上零散擺放著劃針、改錐、銀質匕首和一大堆內容複雜的魔藥。魔術刻印的連接已經完成,他能夠感受到陌生的魔力彙集,這種感覺格外特殊,就好像擁有了一條過去從來不曾使用過的手臂。
陌生,卻如臂指使。
靠在背後的家夥因為他的動作而不滿地咕噥了一聲,仍舊沒醒。斯特蘭奇一瞥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頭頂,紅色的頭發蜿蜒著散落在脖頸上,一動就癢。
他還依稀記得夢境當中的瘟疫醫生大概是金發,那麼就和費爾南多長相有不同。但魔法師改變自己的長相甚至膚色都不是什麼難事,也不排除對方某一天福至心靈地想要改頭換麵隱姓埋名重新生活。
無論如何,這不是什麼好回憶,如果這些記憶是真實的,那對方想不起來倒是好事。魔力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深度的魔力互通和回路篆刻偶爾就會引發奇妙的共鳴,讓夢境和潛意識短暫地聯通在一起。
斯特蘭奇抬了抬肩膀,叫醒了還沒睡醒的某人。房間裡用來計時的沙漏已經快走到了底,看來他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左右,換算到外界的時間估計一小時不到。
“唔……史蒂芬?”
剛睡醒的家夥還沒想起來擺出一副“魔法導師”的前輩架子,像是太陽下剛剛醒來的什麼貓科動物一樣有些不舒服地伸展四肢:“我脖子僵掉了。”
“你那個睡姿當然不舒服。”
斯特蘭奇下意識地伸手幫忙按壓著一些後脖頸和肩胛的位置:“手術成功了?”
“不能更成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費爾南多徹底清醒過來之後就揮開了對方站起身來,深紅色的霧氣環繞周身,很快就哢啦哢啦地活動來了所有遲滯的關節。
“那幾個薩滿怎麼樣了?”
“你終於想起來這個問題了嗎。”
斯特蘭奇瞥了一眼費爾南多:“被神盾局拘留了,大部分魔術回路徹底破壞,不過他們的拘留也沒辦法持續多久,這群人根本關不住可以靈魂出竅的術師,之後應該會移交給我。”
卡奧斯點了點頭,不想再去細究責任由斯特蘭奇負責之後,對方打算怎麼處理這些大.麻煩。隻要斯特蘭奇不問他就不提,這種鴕鳥心態像極了大學裡的一些摸魚導師。卡奧斯站起身來:“那我現在回紐約,你身上的魔力應該足夠雙手恢複正常二十四小時,這些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有需要的話電話聯係。”
魔法師消失在空間跳躍當中,斯特蘭奇伸出手,陌生的魔力沿著回路流經兩條手臂,從手腕到指尖,代替著已經被損傷得幾乎無可治愈的神經,在皮膚之下衍生出無數條全新的通路。
這種擬似神經突觸的感受格外奇妙,就好像什麼陌生卻又無害溫和的東西在皮膚以下逐漸生長。
這是混沌魔法,卡奧斯的力量。
斯特蘭奇伸手劃出傳送門,大踏步地離開了工房。他的工作還剩下很多亟待完成,而時間隻有堪堪二十四小時,必須分秒必爭才行。
*
紐約市,中城高中。
由於紐約市實在是有點多災多難,卡奧斯在請過了半天假之後返校沒被發現任何異常。畢竟這一次不明原因的昏迷現象波及了太多人,大家下意識地覺得他請假大抵也是類似的原因。
同樣經曆了一場大冒險的彼得和內德對於這件事情的後續處理表示了高度的關注。
“斯特蘭奇應該今天就會陸續想辦法給這些人動手術。”
他說:“靈魂被拽出來又塞回去不合適是常事兒,你把毛絨玩具裡麵的棉絮倒出來又裝回去說不定都可能不協調呢。”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內德神秘兮兮地說道:“官方現在都還沒統計出來到底波及了多少人數……還有我的無人機神盾局真報銷嗎?”
“斯塔克說他報銷,應該沒問題吧。”
卡奧斯抓了抓頭發:“迄今為止那家夥還沒食言過。”
——廢話那可是托尼·斯塔克!兩名少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吐槽對方缺乏常識。對此費爾南多的態度顯得不置可否,讓他覺得有些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社團的負責人,那位大波浪的少女暫時坐著輪椅支撐身體,勉強自己出席了活動的前期準備工作。
“我沒關係,救助站已經通知了每一個突然感染的病患派對接受醫院的身體檢查了,據說我屬於那種放著不管自己就會痊愈的類型。”
對方的態度很是樂觀:“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
比起這位性格專注而認真的負責人,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原本應當出任主角的那個家夥同樣慘遭“病痛”的折磨,迄今為止還待在醫院裡沒有返校。
“‘哈姆雷特’也患病沒來上學?”
費爾南多皺起眉頭,說實話他根本沒記住對方的名字,隻是勉強知道這家夥出演男主角。
“唔,他好像碰巧是情況比較糟糕,需要手術的類型……”
少女摸著下巴,覺得問題很大:“就算能夠趕得及回來,可能也沒辦法保證完好的狀態登台了。”
“說不定手術可以讓他插個隊。”
費爾南多想,反正手術的是斯特蘭奇,先後順序上動動手腳很容易……就在他打算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麵前的少女咬了咬下嘴唇,有了新的打算。
“費爾……費爾南多先生。”
她問:“既然你已經背過了所有的劇本內容,那你是否願意臨時頂替,出演哈姆雷特?”
“——你說什麼?”
少年轉過身來,露出有些錯愕的神情:“你說我?”
“對,如果你想要拒絕也沒有關係……”
對方露出猶豫又囁喏的神情:“但是我真的很希望這一次的話劇能夠圓滿完成。”
“……”
看似少年模樣的魔法師腦內飛速地轉過無數念頭,這部劇作品對他而言幾乎毫無意義,但他總是很難拒絕人類真誠的祈願。
仿佛已經傾聽了無數次,真誠的,裹挾著情緒的,心懷期望的,又或者飽含絕望的。
良久,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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