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1 / 2)

等到托尼·斯塔克帶著自己的鋼鐵戰衣從天而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

被強迫症醫生削得四壁齊整的山洞裡,互相倚靠著兩個人。魔浮鬥篷攤開覆蓋在這兩個家夥的身上,恒溫的空氣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想象中的在零下四十度的寒風之中絕地求生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鋼鐵戰衣金屬手臂敲了敲周圍的岩壁:“午睡時間結束了嗎?我可是以中途換了一次反應爐的速度率先抵達這裡的——帶著物資的戰鬥機馬上就到,途徑澳大利亞進行一次空中加油可是費了神盾局的不少周折,害,這群家夥早該換上我基於方舟反應爐的核動力飛船了。”

一直保持著警惕的斯特蘭奇率先睜開了眼睛,然後推了推身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那位——這家夥能在手臂斷裂、渾身受傷甚至還大量失血的情況下睡得如此理所當然,不得不說也是神經過於大條的一種佐證。

咳,當然也靠他自己精湛的催眠術。

“……史蒂芬?”

低血壓的家夥開機啟動和係統自檢時間比斯特蘭奇明顯要長處一大截的時間,對方含混不清地咕噥著,右手抓著魔浮鬥篷往身上拽,仿佛下一秒就要重新陷入休眠。

鬥篷十分不甘心地拍了拍他的臉,象征性地輕微掙紮了一下。

“嘿,小巫師。”

托尼彎下腰:“霍格沃茲的特快列車……不對特快專機,咱們該返航了。”

這下費爾南多徹底清醒了。

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斯特蘭奇的身上,費爾南多試圖想要站起來,整個人身子趔趄了一下又重新栽回了魔浮鬥篷當中,一刹那的動作讓托尼·斯塔克的瞳孔頓時收縮起來。

他看見了那隻被自己締造的手杖簡易固定起來的左手臂。

“……看樣子你們經曆了一場艱難的戰鬥。”

斯特蘭奇的額角雖然被清洗過,但是也仍舊能夠看到明顯的創痕。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小胡子的商人當機立斷,從戰衣的卡槽當中推出來兩試劑的葡萄糖:“幾個小時沒有攝取能量,你們先喝點這個,抱歉帶的甜甜圈被我在路上吃掉了,因為定速巡航又不用自己操縱,待在戰衣裡實在是太無聊了。”

瘟疫醫生的鳥喙麵具內部裝著發信器,托尼·斯塔克在找到這裡之前已經提前回收了這個由他締造的防護麵罩:“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能讓你們兩個人加在一起都這麼狼狽的敵人……發生了什麼事?”

“是地獄領主梅菲斯托。”

斯特蘭奇解釋道:“它想要借助某個人類的身體……憑依莫度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上,而且差一點就要成功了。”

“詳細的報告內容我會在回紐約之後給出的,你有帶外傷應急處理的藥物嗎?費爾南多身上的情況需要做進一步處理。”

又是一陣機括運轉的聲音,鋼鐵戰衣的另一側手臂卡槽裡彈出來了一試管的透明液體。

“隻有雙氧水。”

他聳了聳肩:“這身衣服帶不了更多了。”

那毫無用處,神經外科醫生翻了個白眼:“我以為你能夠想到,這種基礎的東西,我可以直接用電解水的方式得到……反正水和電在我這裡都不難獲得。”

我可是千裡迢迢全速過來救你們兩個家夥的人?托尼·斯塔克瞪起眼睛剛想爭辯,山洞之外就傳來戰鬥機發動機翻轉懸停的隆隆聲。

於是爭論就被暫時無限期擱置了。

“走吧。”

托尼宣布:“一切等回了紐約之後再說。”

他一轉身,突然又後知後覺地看著費爾南多的手臂:“從傷口的模樣上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他被什麼咬傷了?”

“地獄獵犬。”

斯特蘭奇回答道:“非常危險的一種生物,幻想種,等到回紐約的時候我也會在報告裡詳細提及。”

“噢。”

托尼點了點頭:“我就是想問,他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

斯特蘭奇:“……”

幾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

事實上,地獄犬的獠牙確實不帶什麼狂犬病病毒。

等到幾個人都已經在飛機上得到了初步的救治之後,斯特蘭奇終於能夠用更加先進一些的設備去觀察那些被生生咬斷的骨骼。

投影到地表的那些地獄犬並非就是它們本質的全貌。地獄犬這種生物在《生物誌·死靈與幻想種》之中有著詳儘的描寫,這是一種涎水就帶著強腐蝕性的危險怪物,到目前看來,反倒要感歎幸好莫度和梅菲斯托之間的聯係並沒有致使他們徹底融合,以至於他當時隻能夠撬動一些不完全的權能。

“你不是醫生嗎,這麼緊張乾什麼。”

換了新衣服的費爾南多坐在機艙內置的病床上,伸著胳膊讓對方檢查:“你應該見識過誇張得多的創傷吧?我看過你的個人資料,最著名的一次手術把子彈從一個人的大腦裡麵取出來了,而且那個患者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這隻是其中一次比較成功的經曆罷了,又不代表那之後的每一次都會順利。”

斯特蘭奇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用顫抖的手指丈量了費爾南多左手臂的創麵長度,戰栗的指尖劃過有些失血的皮膚,他儘可能地不去觸及那些翻卷起皮肉深可見骨的瘡口:“手術這種東西,每次都要用全神貫注的態度去應對才行,如果覺得經驗豐富就大意的話,往往會招致非常糟糕的結果。”

“你以前可絕對不會這麼說。”

費爾南多忍不住吐槽:“一定會說什麼‘就這點小傷根本不在話下’之類的話……”

斯特蘭奇報以沉默,去接了一盆溫水,又取了一點醫用石膏繃帶。這些確實是他自己曾經不屑於去做的小事,對於過去的他自己而言,尋常的斷骨正骨這種治療過程他根本不會報以正眼,隻有那些真正所有人都無法完成的手術內容才是他需要假以辭色的內容。但一場車禍,一脈的魔法和麵前的這個人,幾乎陡轉了他曾經所經曆過的前半生。

他將石膏攤平,分開折疊。遠端丈量至掌關節處,後端延伸至上肢的三分之一處位置,前鋪八層,後鋪十層,這些內容他在學校裡全部都學過,過目不忘的大腦絕對不會錯過一丁點的細節,但現在做起來卻覺得緊張又陌生。

——你不明白。

神經外科醫生用複雜的神色看了一眼等著進一步石膏固定的青年魔法師,這種感覺就像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沉入了無法呼吸的湖底,向著水麵上伸出手去尋求救援,然後這個混蛋就帶著笑眯眯的表情和那隻手擊了個掌——雖然這也不怪他,他怎麼能去責難一個救過自己數次性命的人呢,但……在這些關係之外,他確實渴求著更多。

就像是每個細胞在訴求氧氣,像是出水的魚在拚命卻沉默地翕動兩腮。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費爾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