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張玖歪在床上哼小曲,聽見開門連忙去拿書,看見是她連忙又跳起來,笑著說道:“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消了氣,總算肯見我了?”

“張玖。”黃靜盈站在門內,冷冷叫他。

張玖這才注意到她神色不對,板著臉顯然是在生氣,張玖收斂了笑:“又怎麼了?我可沒招惹你。”

“是你讓人打了林正聲?”黃靜盈看著他。

張玖抬抬眼皮,又低下去:“你又聽誰瞎說?我天天關在這院裡門都出不去,上哪裡打人?”

“那些混混都抓到了,要不要我帶人過來對質?”

張玖退後,慢慢地坐回床上,盤著腿露出了笑:“怎麼,你這是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這是承認了。黃靜盈翻騰了一路的怒火此時再也壓不住,上前一步:“你憑什麼打人?”

“憑什麼?憑我想打。”張玖晃悠著,“爺被窩裡的事,輪得著一個小小的大夫指手畫腳?呸!”

他啐了一口:“打他都是輕的,惹惱了爺,我打死他!”

黃靜盈再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怒到了極點:“你!無恥!”

“你做下那種齷齪事,你還有臉打人!”

“林太醫如今還昏迷著,如果他有什麼事,你等著!”

“爺等著,”張玖鼻子裡冷哼一聲,“怎麼,打了他,你心疼了?”

黃靜盈滿腔怒火似被冰水當頭潑下,怔了怔:“你說什麼?”

“打了林正聲,你心疼了?”張玖抱著胳膊歪在床頭,“我早就知道你們有貓膩,以前就總背著我去彆院見麵,薑家二姑娘鬨和離,你深更半夜跑過去又還叫上他,這回還這麼巧,我逛窯子,他也逛,還巴巴地跑去告訴你,嗬!”

他冷笑:“這些天我挨你的罵也挨得夠了,怎麼,許他逛窯子,不許我逛?你對他,可是好得很呢。”

窯子,窯子。每說一遍都像戳在心上,黃靜盈一陣惡心,想吐,死死掐著心口:“他沒成親,他愛逛哪裡都行,你呢?”

“你還要我怎麼樣!”張玖突然怒起來,“我為了你做的還不夠嗎?”

黃靜盈張大眼睛,看他跳下床,怒衝衝地來回走動:“你不喜歡我房裡有人,好,我把那倆丫頭都打發走了,你說不準納妾,好,我也沒納,你懷著歡兒大半年,我想親熱一下都不行,好,我也忍了!黃靜盈,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黃靜盈掐著心口,惡心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不對,他說的明明都不對,為什麼他如此理直氣壯?“我懷著歡兒,也成了罪過嗎?”

“彆人家這時候都有侍妾通房伺候,我呢?”張玖拍著胸脯,噗噗作響,“我什麼都沒有!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我一個大男人,不納妾不跟丫頭廝混,就偶爾去窯子裡逛逛,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不對,都不對。黃靜盈白著臉,想反駁,又覺得反駁如此可笑,於是笑起來,慢慢搖著頭。真是可笑,夫妻一場,原來同床共枕了整整兩年的人,心裡竟是這麼想的。

她當初,怎麼會瞎了眼,沒認出他的本來麵目呢。

張玖等著她吵,可她沒吵,這讓他有些失望,滿腔的不滿和怒氣沒處發泄,冷笑著道:“怎麼,你無話可說了?”

“我跟你,的確沒什麼可說的。”黃靜盈搖著頭,“當初是我眼瞎。”

張玖一下子怒起來:“對對對,你眼瞎,挑了我這麼個沒用的丈夫,沒攀上高枝!我早知道你心裡不滿,你想著彆的男人!怎麼,就許你勾三搭四的,不許我逛窯子?”

黃靜盈腦中嗡一聲響,嘴唇哆嗦著,本能地反駁:“你說什麼?”“怎麼,心虛了?要我一個個跟你數嗎?”張玖抱著胳膊冷笑,“頭一個薑雲滄,他一個沒老婆的漢子,你天天往他家裡跑,見了他說說笑笑的,哥哥妹妹叫著,誰信你們沒有問題?還有那個林正聲,你對他可真夠好的,他隻不過挨了頓打,你就問罪問到我頭上,我是你丈夫,你胳膊肘憑什麼往外拐?你敢說你跟他沒有貓膩?指不定你們背地裡怎麼廝混呢,要不然他事事都聽你……”

啪!清脆的掌摑聲打斷了他的話,張玖捂著臉,瞪大了眼睛:“你敢打我?黃靜盈,你反了天了!”

黃靜盈煞白著臉,水杏眼睜得大大的:“不錯,我打了。”

她真是瞎了眼,到此時,才算真正認清張玖的麵目。咬著牙再又揚起手:“張玖,你真讓我惡心。”

巴掌沒有落下,張玖一把推開了她,男人的力氣大,黃靜盈跌跌撞撞摔出去,頭磕到了桌子,隻覺得眼前一黑,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了下來。

“阿盈,阿盈!”張玖叫起來,撲過來扶她,“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失了手,阿盈!”

黃靜盈一點點模糊的視線看見他去摸她的頭,他手上很快沾滿了血,他抖著聲音叫她,又打橫抱起她:“阿盈你彆怕,我這就叫大夫,沒事的,包一下就好了,沒事的。”

最後清醒的意識裡,黃靜盈拚著氣力推他:“你滾開。”

過午時分,沈浮回到官署,馬秋追過來回稟道:“藥已經製好,半個時辰前讓李易和白勝用心頭血送服了,眼下兩個人並沒有什麼異狀。”

半個時辰太短,不足以說明這個藥方沒問題。沈浮思忖著:“朱正和林正聲呢?讓他們今天留下,密切觀察那兩個人的反應。”

“林太醫昨晚上被人打了悶棍扔在城南荒坡上,眼下還昏迷著沒醒,朱太醫忙著照顧他,回了太醫院。”馬秋道。

沈浮皺了眉:“不可能是打悶棍的,查出來內情了嗎?”

從太醫院到清平侯府那條路,沿途住的都是豪貴人家,所以巡街的士兵比彆處分外多,沒有什麼賊人會選在那裡打悶棍。更何況林正聲是個樸素不愛張揚的,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東西,錢袋裡多數時間也是癟的,那些慣匪都是老手,不可能認他做個有錢人。

這件事,看起來更像是尋仇。

“聽說是薑小侯爺把人送回來的,”馬秋道,“不過薑小侯爺什麼也沒說,放下人就走了。”

薑雲滄。沈浮回想著花園裡那遠遠一瞥,她耳上的墜子微微晃動,仰著臉在跟薑雲滄說話。呼吸再次艱澀起來,沈浮定定神:“讓人去太醫院看看,若是林正聲醒了,問問他怎麼回事。”

馬秋答應著走了,沈浮換了公服,推開李易的牢房。

李易一下子跳了起來,指尖還沾著乾了的心頭血:“大人,那個藥我吃了!”

他聲音嘶啞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白蘇狡猾得很,沒那麼容易說實話的,我隻怕這藥是毒。”

他自然也是因為這個顧慮,所以才沒有直接服用,而是先讓他和白勝試藥。沈浮淡淡的:“你是大夫,是藥是毒你自己判斷,記得把脈相和身體的反應寫下來。”

書吏遞過紙筆,李易沒有接,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大人,如果是毒呢?”

“如果你醫術足夠好,應該能救自己一條命。”沈浮低眼,“需要什麼藥材稟報獄卒,所有用過的藥材都要記錄在冊。”

李易行動如常,頭腦清楚,至少目前來看,這藥並不像是毒。

沈浮轉身離開,去了白勝的牢房,白勝同樣沒有毒發的跡象,沈浮依前吩咐了,留下紙筆記錄。

李易和白勝都是醫者,醫術都不算差,又都跟白蘇關係匪淺,他們是最佳的試藥人選。如果白蘇沒說實話,那藥是毒,他們必定會使出全部本事保自己不死,如果白蘇說的是實話,那藥是真,那麼兩個醫者,又能最準確的觀測出服藥後的變化,到時候他再服用,也能少走些彎路。

出來時龐泗迎著:“大人,白蘇昏過去了,是否令人救治?”

“不急,再等等。”沈浮思忖著,“謝家店有沒有動靜?”

“沒有,”龐泗道,“岐王那邊也很平靜。”

他們倒是很沉得住氣。“即刻安排白蘇換牢房的事,把消息透出去。”

謝勿疑沉得住氣,白蘇卻未必。除了取血那次,白蘇身體上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前幾天她都能扛過來,沒道理此時突然昏迷。

如果她一直昏迷,他就不得不請大夫來醫治,密閉的環境一旦打破,就有機會渾水摸魚。

白蘇,已經等不及了。失去耐心的人,最容易出錯。

門外突然一陣喧嚷,有急促的腳步響,沈浮抬眼,看見走廊儘頭處薑雲滄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門吏一路小跑追著試圖阻攔,沈浮擺擺手讓人退下,薑雲滄進了門,挑著濃眉:“讓你的人都滾開!”

沈浮沉默著,對上薑雲滄殺氣凜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