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正文完(2 / 2)

曬太陽,隨手改歌,事了拂衣去。

向欒也想有閱曆,抱著吉他喃喃∶……方哥。

“不行!”方航怒吼,“等你二十歲以後再考慮!”

向欒超級遺憾地長長歎氣,回到剛才的位置繼續練琴,又被方航拍著腦袋提醒注意給吉他防潮,郵輪上有專門給他們存放保養樂器的地方。

向欒垂頭喪氣答應,其實咬著的那塊奶糖甜到不行,嘴角早咧上了天。

方航收拾好東西,準備回來叫他去吃午飯的時候,看到向欒難得地沒在彈吉他,相當中二地張開手臂,愜意地閉著眼睛,讓海風打在身上。

幸好。幸好。

方航自己也餘悸,他拍了拍胸口,搖頭笑了笑。

幸好他們總經理那麼厲害,那麼棒。幸好明熾還願意回來。

他們也終於有了心情去放鬆和高興。太陽好看、雲好看,海浪裡的太陽像碎金砂,連風都像是甜的。

……

明熾和明危亭在頂層的餐廳。

這裡的視野很好,海上一望無涯,海天的交界近得像是就在眼前,又好像遠到觸不可及。

甲板上的乘客們正享受最舒服的午後。陽光慵懶柔和,風靜水平,趙嵐夫婦已經和淮生娛樂的朋友混得相當熟,在一起聽幾個年輕的樂手玩音樂,匡礪和方航在船舷邊聊天。

祿叔已經把邀請函都送了出去。晚宴的時間被定在了這段旅程結束前的最後一天,他們會一起和所有朋友吃飯.

每張邀請函都是手寫的,落款的位置,兩個人的親筆簽名和印章都並排貼在一起。

明熾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時間,把畫架在寬闊明亮的露台上支好,開始處理那幅他手術前畫的、誰也看不懂的疑似後現代藝術的油畫。

明危亭幫他調顏料和洗筆,兩個人的配合已經相當默契,明熾正在找想要的那支筆,明危亭已經把小狼毫遞給他。

明熾眼睛裡淌出笑,一本正經向專業的助手先生道謝,屏息凝神,專心把那些輪廓勾勒出來。

明危亭看他畫了個角落,已經猜出來“是我們。”

“是我們。”明熾點了點頭,“我那時候想,如果等手術以後,我還能看懂這幅畫。”

————那些色塊並不是無規律分布的。

它們打了底,就像手術前養身體的那一個月,有些時候他腦子清楚、有些時候沒那麼清醒,也有些時候他像是在霧裡茫茫然走。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鋪下了一片新的濃墨重彩的底色,這些鮮豔的底色最終驅散了那片茫然的霧。

他沿著這些底色走出來,他給自己定了個手術以後的小目標。至少等做完手術,還得能看得懂這幅畫吧。

明危亭一隻手撐在他身側,肩膀俯在明熾肩頭,看著明熾手裡的筆。

這是我們在雨裡,第一次重逢。

明熾仔仔細細勾完那一筆“影子先生摸我的頭。”

他又示意另一邊已經畫完的部分∶“這是那天的篝火晚會,我看到船的輪廓。”

這些都是現實的重要節點。接下來,就會稍微有一些超現實。

明熾繼續去勾勒出第三個小畫塊“這是影子先生下了船,抱起我就跑。”

這是影子先生去敲門,邀請我上船,和他一起四海為家。明熾解釋“然後被姨姨拿著笤帚揍。”

明危亭對畫麵十分認可,但還是客觀評價∶“我抱著小先生跑,又被姨姨揍,剪影應當很難保持這麼酷。”

明小先生在這件事上相當獨斷“就這麼酷。”

明危亭拿過冰鎮的水果酒,在他額頭上貼了貼。

明熾笑出來,咬著吸管喝了兩口,接著講∶“這是我穿越回去,帶著姨姨去檢查身體,然後我們一起搶到了郵輪票,去郵輪上堵那時候還不認識我的小影子先生。”

“不會。”明危亭說。

明熾眨了下眼睛不會

他猜到嚴謹的明先生要說沒有相關的科學依據,正要給他解釋這是種藝術表達的手法,明危亭已經點了點頭科學依據不重要。

“不考慮理論。”明危亭說“如果穿越在原則上存在,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回去。”

明熾手裡的畫筆停了停,胸口熱意一湧,笑著閉上眼睛,握住搭在肩上的手。

明危亭把手轉過來,和他掌心交疊。

影子先生。

明熾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名字很特殊。”

明熾輕聲問“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沒有。”明危亭想了想,“我的名字特殊”

公海上用到中文的時候其實不多,能收到國內的頻道也少。

明危亭的中文是跟祿叔和新聞聯播學的,語法不會出錯,就是在交流上時常會有些過於標準,以至於顯得生硬。

之前明熾在郵輪上養病的時候,明危亭就因為這一點,才會反複練習和他打招呼的內容,想讓開口時儘量自然。

“是母親起的,母親沒有來得及和我解釋。”明危亭問“有特彆的含義”

明熾點了點頭,他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寫了一遍這兩個字∶“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

但祿叔說過,明夫人雖然是家裡最頭痛的一個女孩兒,但也是書香門第,家裡成堆成堆地出文學家。

“有句詩,我以前讀過。”明熾說,“危亭絕頂四無鄰,見儘三千世界春。”

明熾那時候就忍不住想,或許這個名字裡麵,藏著明夫人對自己的孩子最用心的期待。

哪怕是高山絕頂、海角天涯,哪怕注定要做永遠生活在船上的“先生”,也能看遍三千世界裡的春色盎然。

明熾邊說邊寫,寫到最後一筆,手指停在“春”的一橫上,忽然被手掌翻上來溫溫裹住。

明危亭牽住他的手,和他一起看著那副畫∶“三千世界。”

明熾還沒想過這兩件事的聯係,眼睛一亮∶“真的。”

他從口袋裡取出鋼筆,明危亭接過來,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給這幅畫署名。

海風在他們身邊自由穿梭,陽光清澈,海水溫暖,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處。

三千世界。

明危亭低下頭,去看明熾的眼睛∶“我都想遇見你。”

明熾的目光清亮,他笑起來,笑意裹著落進眼底的影子∶“沒問題,我這就去練爬山。”

畫麵中央留了一片空白,明熾調好顏色,在那裡填上色塊。

他之前畫到這裡就沒了靈感,還沒想好在這裡填什麼,所以暫時留白,想要等著手術結束後再補。

現在的靈感就相當充沛。

“危亭,有鄰。”

明熾給他講每個世界,都有一個住進去的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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