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if線(十六)想跑(2 / 2)

他已經洗過了手,自己嘗了一塊餅乾,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後來知道了。”

這其實是種不算太好的體驗。

他經常自己都不清楚,在那些流言裡,自己又做了多過分的事、說了多叛逆的話。

後來有次任家舉辦派對,有幾個淘氣的同齡孩子跑過來,當著他的麵故意問他是不是來找駱家討債的、是不是故意要報複駱家拖垮駱家,攪得人家好好一家人不得安寧。

……

再後來這幾個男孩都被任霜梅火冒三丈地轟了出去。

他們的家長有來求情的、有來質問的,也被任霜梅毫不留情地全轟走了。

任霜梅還教駱熾,以後再遇上這種人,就要給他們點厲害的教訓嘗嘗。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駱熾輕聲說,“原來即使是跟人吵架和打架,隻要我占理,媽媽就會牽著我的手打上門的。”

駱熾拿了一塊鬆仁餡的點心,發現明危亭正剝鬆子倒不開手,就直接幫他遞過去。明危亭道了聲謝,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點心。

駱熾相當期待∶“好吃嗎?”

明危亭想要回答,發現沒空開口,就點了點頭。他擦乾淨手,接過剩下的點心,單手接著輕輕一咬就碎的酥皮,一點點仔細吃乾淨。

他吃過很多種類的糕點,味道大同小異,大都是造型精美的成品。

這些點心看起來都很普通,但很少有這種剛出烤爐、外麵的酥皮已經脆薄得入口即化,裡麵的餡料又隱約還有溫熱流沙感的質地。

駱熾發現他的視線,忍不住抿了下嘴角,又拿了一塊點心給他∶“再吃一塊,一會兒還要吃飯。”

明危亭點了點頭,他又咬了一口點心,抬起頭問火苗∶“你為什麼會做這麼多事?”

駱熾把剝出來的鬆仁收進小碟,聞言想了想,笑著搖了下頭∶“一開始是鑽牛角尖……不過到了後來,我發現我本來就喜歡學東西。”

最開始的時候,駱熾什麼都逼著自己去學,是因為他總覺得害怕。

被任霜梅轟出去的那幾家人裡,有一家是當時任家很重要的合作夥伴,雙方的合作後來生了間隙,任家人因為這件事忙的焦頭爛額,家裡的氣氛也不太愉快。

在那段時間裡,駱熾一個人藏在小書房,埋頭學了很多東西。

他總是覺得不安,總是覺得隻要儘力讓自己有用、儘力能幫上一點忙,就不會被趕出去了。

……後來就不鑽牛角尖了。駱熾說“有媽媽在。”

他抿起嘴角“後來我就發現,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明危亭搖了搖頭“我是。”

駱熾微怔,好奇追問∶“為什麼”

我第一次上岸,就聽到了最好的吉他獨奏,聊了最開心的一次天。明危亭說,現在吃到了最好吃的點心。”

”我的生活很無趣。”明危亭說,“海永遠都是海,好像永遠都是那樣,上船的乘客看起來不同,但又好像沒有真正的區彆。

駱熾臉上剛發燙,聽他說到這裡,就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那天晚上,我們聊得每一樣都很有意思。”

駱熾愣了兩秒,沒忍住笑出來。

“我對那些景色和展覽原本不感興趣。”

明危亭說“但在那天離開以後,我隻是設想了邀請你出海一起去看它們的可能性,就覺得期待。”

“我停不下去考慮這件事。有天晚上,我對自己說,那不如這就來找你。”

明危亭說“所以我就來了。”

駱熾耳朵一燙,攥了下拳深吸口氣,飛快小聲發言∶“我也期待……我也在等你來。”

明危亭剝好剩下的鬆子,擦乾淨手,抬頭認真看他。

“我對這些原本也都沒有興趣。”

明危亭發現日誌裡的留言完全正確∶“但現在,我發現我喜歡上了吉他、聊天和點心。”

明危亭補充“還有剝鬆子。”

“這才哪到哪啊。”駱熾熱乎乎嘟嚷了一句,蹦回去炒菜,攥著鍋鏟信心滿滿,“等著,你一會兒就會喜歡鬆仁玉米。”

明危亭其實也這麼想。他起身給駱熾幫忙,接過駱熾塞過來的餐碟,下樓去給任夫人送剛烤好的點心。

走到樓梯口,明危亭聽見下麵的動靜,腳步一頓。

任夫人在樓下,已經給小朋友收拾好了行李。

那個行李箱會跟著駱熾一起上船,一起去很多個地方,一定免不了磕碰,所以正在接受嚴格的碰撞測試。

……

這是最樂觀的解釋。

相對不那麼樂觀的解釋,是任夫人很願意小朋友出門玩,但心裡還是格外不舍得,所以就對敲門進來就要拐走小朋友的家夥相當來氣。

由於某些原因,任夫人對這個欠揍的家夥手下留了情。於是這些火氣通過笤帚,被等量轉移到了需要測試的行李箱上。

明危亭站在樓梯口,低頭看著那個行李箱。

任夫人活動著右手腕,深吸口氣長呼出來,抬起頭,和善地看向小明同學。任夫人抹了把汗,微笑著朝他晃了晃笤帚,打了個招呼。

……

駱熾正熟練地爆炒著玉米粒,發現明危亭居然又端著點心折返回來,有些詫異地回頭∶“怎麼了

“不知道。”明危亭端著那碟點心,行動先於意識,已經迅速退回了安全地帶。

公海上勢力繁雜,衝突不少。明危亭七歲就被父親帶出去,冷兵器□□都見識過,有很多也上過手。

對他來說,不論槍、匕首還是那些自製的凶儡,都沒什麼特殊的,無非是把破壞力和傷害性放大的某種工具,每一種都有相應的克製手段。

隻要掌握克製的手段,並且熟練加以運用,配合提前進行的合理防禦,通常就能避免大部分可能會受到的傷害。……

但現在看來,重要的不是工具,而是使用工具的人。

明危亭把廚房門關上,回想著剛才看見的畫麵,定了定神。

“對笤帚這種工具。”明危亭說,“我原本也沒有特殊的感受。”

他解釋到這裡,相當嚴謹地停下來,抵著門想了想∶“但現在,我發現我看見笤帚就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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