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if線(二十七)發泄(1 / 2)

遠渡重洋的郵輪上,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明先生重重打了個噴嚏。

擔心是著了涼,為免不小心把感冒傳給夫人,明先生沒有繼續在站在船舷邊吹風,回到船艙裡喝預防感冒的藥去了。

……

燕語開著車,帶著好不容易來一趟的好朋友和兩個小家夥,一起回了自己的小院。

這是個相當漂亮的小院。造型很有當地的建築風格,孔雀藍的牆麵,到處都掛著顏色鮮豔的流蘇和手工掛毯,還有精致的手繪陶瓷和五彩斑斕的牆繪。

院子的一角有一片葡萄掛架,上麵的葡萄已經結得沉甸甸向下墜,葡萄架下有用來乘涼和吃水果的矮榻。

沿著木質的樓梯到二樓,能一直看到遠處那一片藍紫色的鼠尾草,像是片覆蓋在無垠青翠草甸上的紫色的霧,風一吹就能聞見花香。

任霜梅是來談生意的,一落地待不了多久就要走,索性就把兩個小家夥一起打包塞給了燕語。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駱熾和明危亭徹底體會了一次跟團旅遊的感覺。

還是那種相當麵向小朋友定製的、絕對沒有半點含糊的旅遊團。

早上去五彩灘玩水看胡楊林,中午去吃烤肉和手抓飯,晚上去喀納斯找水怪,回家一起在院子裡烤串當夜宵。

這裡的果園正好到了結果的季節,葡萄汁水豐沛果肉飽滿,西瓜冰在井水裡,拎出來重重敲一下就自己裂開等著啃,杏子又香又甜,摘下來擦擦就能吃。

燕語把兩個小家夥帶去果園儘情邊吃邊摘,又教他們把帶回來的水果做成果醬,再多出來的就拿去房頂曬成果乾,抽空還帶著他們打劫了一群路過的羊群。

剛出生不久的小羊羔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看見什麼都敢頂,又什麼都頂不過。氣勢洶洶地衝過來,自己先因為蹦得太高摔了一跤,氣得掉頭就去找牧羊犬撐腰。

兩條大個頭的長毛牧羊犬長得英姿颯爽,對羊群有絕對的威懾力,但相當親人,被駱熾抱住揉了兩下脖頸,尾巴就一秒甩成了電風扇。

明危亭第一次和這種體型規模的犬種打交道。看到駱熾被兩條牧羊犬撲倒,心頭一緊快步過去,才發現兩個大家夥正爭先恐後地把腦袋往駱熾懷裡拱,誰都不肯讓開。

駱熾躺在地上,抱著拱進懷裡熱乎乎的大腦袋,被蹭得笑出聲,眼睛亮亮地朝明危亭伸手。

明危亭握住他的手,被拉著一起躺在草地上,立刻成了競爭失敗的那個大家夥的新目標。

“沒關係。”駱熾扯了扯他的袖口,小聲給他講,“它們是喜歡你。”

明危亭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覺得沒關係,而且這麼躺著很舒服。

雖然被拉著躺下的地方是草地,但觸感就像是躺在了柔軟的羊毛上,抬頭就是蔚藍如洗的天空,飄著的幾朵雲比他們身旁的羊群還要白。

那兩條牧羊犬還是更喜歡駱熾,又是一番激烈的爭搶後,之前落敗的那隻再一次遺憾告負,垂頭喪氣地把腦袋搭在明危亭的肩膀上。

明危亭握了握火苗的手,側過頭問他:“現在該怎麼做?”

駱熾儘力從牧羊犬的長毛毛裡抬起腦袋:“謝謝它。”

明危亭點了下頭,用另一隻手握住那條牧羊犬的前爪,跟對方開口:“謝謝。”

他嚴格按照火苗的指導完成了這一步,剛要繼續請教,就看見了駱熾正準備遞給他的、用來感謝牧羊犬的風乾牛肉乾。

緊接著,就聽到了媽媽和牧民笑到嚇了羊群一跳的聲音。

……牧羊犬都愣住了。

駱熾非常給好朋友麵子,咳了幾聲壓住笑,把肉乾放進他手裡:“這個比較夠意思。”

駱熾那邊的牧羊犬已經叼著肉乾跑遠,興高采烈地埋頭大嚼了。明危亭這邊的這一隻顯然還沒從突然握手的震撼裡出來,睜大了眼睛,歪著腦袋看他。

明危亭回過神,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做法十分欠考慮,把肉乾遞給剛才道過謝的牧羊犬。

這種牧羊犬是智商封頂的犬種之一,學習能力非常強。叼過肉乾,又有樣學樣地抬起前爪,扒拉了兩下明危亭和駱熾牽著的手。

……

這次的笑聲連草原對麵的那群羊都聽見了。

和牧羊犬打好了招呼,他們就拍乾淨身上沾著的草葉站起來,和那群羊一起去了牧場。

燕語和當地的牧民都已經很熟,挽起袖子教明危亭和駱熾擠羊奶,送去請專業的人消毒殺菌,帶回了小院。

這裡的天黑得很晚,洗過澡吹過風、吃過冰鎮的哈密瓜和葡萄,天邊的太陽都還沒落下去。

燕語給他們做奶皮子和奶茶,又分出了幾個小罐子準備做酸奶。剩下的混了紅茶煮開,加進酵頭攪拌揉開,蓋上保鮮膜發酵,準備做紅茶牛奶麵包當明天的早餐。

駱熾對烘焙一直都相當感興趣,聽著姨姨說了一遍流程就能上手,熟練地分起了劑子。

明危亭在一旁給他打幫手,發現火苗的鼻尖上蹭了一點麵粉,就輕輕碰了碰駱熾的胳膊:“這裡,沾了東西。”

駱熾眨了下眼睛,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頭。

明危亭替他擦了兩下,發現自己手上也沾了麵粉,這樣擦反而越擦麵積越大。就收回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尖。

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火苗身上,沒有估算好距離,自己的臉上也不小心蹭了一道。

駱熾睜大了眼睛,輕輕咳嗽了一聲,抿了下嘴角。

他忽然玩心大起,也一本正經地抬手去幫明危亭擦,靠近的時候手速飛快,迅雷不及掩耳地用麵粉給明危亭抹了個小花貓。

明危亭沒料到他的動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當下有樣學樣,就著被自己剛才抹開的麵粉,也進行了臨時的創意性發揮。

火苗的反應比他快,沒畫幾下就靈活地一貓腰跑開。

有些小硬漢這時候就非常過分。

不光不見好就收,還蹦到葡萄架後麵,彎著眼睛,相當囂張地招手。

明少當家收好手裡正在揉的麵,擦乾淨手上的麵粉,挽起袖口追了上去。

明少當家身手了得,在二樓的陽台上捉到了還沒畫完的小花貓。

駱熾已經被他在院子裡追了一整圈,連累帶笑站不住,趴在他肩上喘得厲害,索性老老實實地躺平任畫。

明危亭正要繼續之前的創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糟糕。”

駱熾好奇:“怎麼了?”

“沒有原料了。”明危亭說,“我洗了手。”

駱熾手上倒是有麵粉,但他當然不可能主動提供出來,把手背在身後:“為什麼要洗手?”

明危亭正攥著他的手腕,示意了下:“怕弄臟你的衣服。”

駱熾低下頭,看著因為兩個人剛才的追逐打鬨,早沾得東一塊西一塊都是麵粉的兩套衣服:“……”

明危亭:“……”

駱熾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種表情,笑得有點咳嗽,相當沉穩地拍了拍明危亭的頭發,順手把最後一點麵粉全弄上去:“沒關係,我來洗。”

小院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待上兩天就會發現彆有乾坤,後麵還有露天溫泉,可以躺在石頭上看星星。

昨天一天的行程實在太充實,駱熾回房間和媽媽打過視頻電話,在床上沒躺一會兒就睡著了,隻模模糊糊記得明危亭和姨姨在外麵聊了很久。

他今晚心心念念地想要泡溫泉,正好順手一起把衣服洗了,這裡的氣候很乾燥,在露台晾上一晚就能乾。

明危亭脫下自己的外套,也接過駱熾的那一件,一起疊好放在一旁。

他做完這些,發現駱熾也洗好了手,正坐在陽台的長木椅上看風景,就一起走過去,坐在火苗身邊:“冷不冷?”

“有一點。”駱熾仰起頭,彎了下眼睛,“兩個人坐過來就剛好。”

一邊說著,駱熾已經利落地往明危亭身邊挪了挪,貼著他肩膀碰肩膀坐在了一塊兒。

晚上的風的確已經有一點涼,但這樣挨在一起坐,就一點都不覺得冷,反而還有種奇特的暖意。

這種暖意像是從兩個人貼在一塊兒的肩膀透過來,又像是從胸口自己緩慢生長蔓延,和遠處橙紅色的落日、被落日染成半粉半金色的晚霞一起,讓整個世界都像是忽然安靜和慢了下來。

明危亭抬起手,摸了摸火苗的頭發:“這麼厲害。”

他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駱熾有點驚訝,眨了下眼睛:“因為會洗衣服?”

“不隻是。”明危亭說,“因為不論什麼事,你都總有辦法。”

駱熾還沒想過這個也能被誇,沒有半點預料跟防備,耳朵突然紅了下。

“都是小事情。”駱熾熱乎乎地小聲說,“你對岸上的很多事不熟,等熟了就好了。”

明危亭側過頭低聲問:“不熟之前怎麼辦?”

火苗超級大方:“找我,我罩著你。”

明危亭認真看著他,忽然笑了下,抬手按在火苗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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