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答,隻把肩膀上的背簍取下來,往她眼前送了送。
杜梨低頭一看,發現裡麵是滿滿一筐新鮮的竹筍,頓時有些詫異:“我不是說了過兩天我們上山的時候可以再掰麼?你怎麼偏偏跑去?”
男人黑沉沉的眼睛看著她:“你不高興。”
雖然他把話說得言簡意賅,但杜梨卻聽明白了,男人是看她生氣了才特意去掰竹筍的。想到這,她臉上的神色雖帶著嗔怪,但嘴角還是忍不住揚了揚。
見杜梨笑了,胡大剛的眸光也閃了閃,轉身將竹筐放到門口,自己到灶上盛飯吃。
杜梨心裡暖烘烘的,心中因王氏而起的那些不快一掃而光。端了個板凳坐到屋簷下,將那些竹筍一根一根剝了,一部分著晚上吃,一部分則用手掰開,洗水後晾乾,做成醃竹筍慢慢吃。
胡大剛吃完飯後也沒閒著,拿了柴刀插在腰上,到附近的林子裡砍柴去了。
有了上午的教訓,杜梨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坐在門邊,院裡也不會放太多東西,要是萬一王氏又來了,她就拿著東西躲回屋裡去,仍那老太婆罵破嗓子也奈何不了她。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胡大剛挑著一擔柴回到家,杜梨也準備好材料開始做晚飯了。
昨日她從市集上買了些耐放的土豆、蘿卜、和大白菜回來,雖然呂大爺說可以到他家去摘,但村裡家家戶戶過得都不容易,她也不能拿彆人的話當了真。
晚上的菜除了竹筍煎蛋外,杜梨又把鹵好的豬肚用辣椒炒了一盤,算是犒勞胡大剛今日的辛勞。
飯後,杜梨就著油燈在灶上洗碗,才發現到外麵下起了毛毛雨。
俗話說得好,一場秋雨一場寒,這雨一下下來,氣溫隻怕降得更厲害了。
杜梨一邊想一邊坐在灶膛下添柴燒熱水,心裡則有些緊張。
今日的天氣可比不得以往,她和胡大剛的厚衣裳雖然備好了,但還沒來得及穿上,再加上外麵又是這種天,要是還讓男人到外麵站著等她洗澡的話,似乎……
光是想想,杜梨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人家為了照顧她的心情,連飯都顧不得吃就為了掰一筐筍回來,她是不是也該稍稍為對方著想一下呢?
這麼想著,杜梨便慢吞吞地從灶下摸出來,到隔站屏風的裡間開始準備洗澡用的東西了。
胡大剛本就著桌上的油燈在做著木匠活兒,這會兒一看到她的動作,就立刻主動放下手裡的東西,朝門邊走過去。
杜梨人雖在裡頭,耳朵卻一直注意聽著外邊的動靜,見胡大剛一起身,就立刻追到屏風邊問:“你要去哪裡?”
胡大剛的手本已經摸上門栓了,聽到她的話回頭看著她,聲音淡淡地:“你要洗澡。”
杜梨的臉瞬間一熱,眼睛也不敢看人了,隻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不自在在道:“現在天冷……你就不用到外頭去了……隻要、隻要不進來就好。”
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杜梨感覺自己的臉也熱得能煎雞蛋了,連頭都不敢抬,便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站在門邊的胡大剛在聽到她的話後顯然也很意外,但那絲異色隻在男人眼波中一閃即逝,很快便變得比平時更加沉靜深邃起來,朝杜梨映在屏風上的影子看了一瞬,又回到了桌邊。
這邊杜梨又在屏風後麵磨蹭了半天,感覺自己的心跳和情緒恢複正常了,才回到灶下用木桶裝了一大桶熱水,準備提進去倒到澡盆裡。
不想她才剛彎下腰,胡大剛便突然兩步走到她麵前,搶先替她把水提起來,麵無表情地提著走進了屏風後。
杜梨臉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瞬間又燒了起來,訥訥地看著胡大剛把桶裡的水倒進澡盆,從屏風後走出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乾活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