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六,你個畜生養的東西,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跟了你?你今日若是去了的話,往後就再彆進老娘的門……”
婦人的聲音未落,便聽那屋裡又傳來一陣劈哩叭啦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又聽一個男人恨聲道:“你個潑婦,趕明日我找村長理論清楚了,定將你休了,把小桃取進門。”
見杜梨驚訝地朝外麵打量,劉氏便湊過來咬著耳朵道:“你和大剛少往村裡來,大約不知道情況,這是鐘老六在和他媳婦兒馬氏吵架呢。”
說著,又嘖了兩聲,唏噓道:“你是不知道過年那會兒,吵得比這還凶,就差拿刀剁了……”
聽到這話,杜梨忍不住吃了一驚。
記得年三十那日,她和胡大剛到村裡找齊翌的時候就遇到過鐘老六的媳婦兒馬氏,那女人當時還塗脂抹粉地在她麵前炫耀來著,怎麼這會子倒鬨成這樣了?
心裡雖這麼想,但杜梨本性卻並不好管閒事,隻和劉氏隨意說了幾句不相乾的,便起身打算回家。
不料她前腳才從程興旺家出來,後腳便迎頭被馬氏撞上了。那女人一雙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發髻也散了,蓬頭垢麵地推門出來,幾步跨到院外便狠狠將懷裡抱的一堆衣裳丟了出去,樣式一看就知道是鐘老六穿的。
為怕惹麻煩,杜梨目光一觸到她便立刻移了開來,裝作沒看到似的朝村外走去。直到眼見快到村口的時候,才鬆口氣回頭朝馬氏家門前看了一眼。
雖然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杜梨也不想對馬氏妄作評價,又聽她和鐘老六剛才的爭吵,直覺這兩口子鬨矛盾的原因多半在男方身上,心中不由對馬氏產生了一絲同情。
心裡如是想著,杜梨也順腳拐上了出村的那條小路,不想走到頭兒拐了個彎一看,卻發現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著個焉頭耷腦的男人,仔細一看,不就是馬氏的男人鐘老六麼?
鐘老六大約是被馬氏趕出來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衣,頭上的發帶被扯散了,臉皮也被抓出幾道血口子,正絲絲地往外滲著血跡。
杜梨瞧著他愣了一瞬。
從醒來到現在,她跟這鐘老六僅打過兩回照麵。隻從村民們口中聽說他在縣城是有活計做的,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又想到剛才心中的猜測,杜梨的眉頭便下意識地皺了皺,便二話不說疾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鐘老六大約不太認得杜梨,同樣也沒理她,隻拿眼角瞥了她一眼,又將頭低了下去。
待回到家時,天色已然不早,胡大剛正站在院裡向門口張望。
杜梨這時已經被凍得有些受不了,囑咐他先進灶屋把火燒著,自己跑回房加了件衣裳,才到灶屋開始煮晚飯。
兩人今日才從集上回來,再加上昨日上山打的那些野味,手頭的食材總算充足了一回。杜梨看得心中歡喜,目光滿足地在灶屋裡轉了兩轉,打算做兩個新鮮的菜式給胡大剛嘗嘗。
主意打定,她立刻指使胡大搭梯子到房梁上取了隻山雞下來,然後按那雞的重量拿適量的香辛料放進鍋裡加水煮開,最後把處理乾淨的山雞放進去,連鍋一起端到爐子用小火煮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