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鬼泅沙(2 / 2)

渭北春天樹 休屠城 6384 字 8個月前

黃三丁作揖:”謝謝各位,剛水囊掉地...實在是沒有法子,請各位幫幫忙...

他緩緩亮出一小把瑟瑟珠。

這沙雨足足揚了一整日,風沙揚的人人雙目通紅,困倦不已,傍晚風沙停歇了一陣,一入夜間,冷風肆虐,砂石滾走,頭頂是一片詭異又青紫的天空,不見星月。

駱駝們都安靜的匍匐在地,騾馬不耐風沙,時不時廝鳴幾聲,微光昏暗,整個戈壁籠罩在一層迷霧中,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胡商們也不敢行路,隻得在此留宿。

春天用氈毯將全身蒙起來,聽著冷風刮過石壁的刺撓聲,忽見眼前綠光點點,如幽暗綠眼浮動在幽冥中,靜靜的打量著這一行竄入的生人。

“爾等...爾等...爾等....讓路----讓路----”似有斷斷續續的含糊聲音從地底浮現,又有“咄咄...咄咄...”似木屐踏地的聲響在戈壁間回蕩。

“這是什麼聲音?怎麼如此古怪。有人在低聲問。

”他們在走路。”老叩延靜靜的閉上眼睛。

“他們...是誰?”

是叩延英的輕笑聲:“當然是沙磧裡的鬼嘍。”

冷風竄過春天身體,她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回頭看了一眼李渭,無聲呼喚,“李渭。”

李渭往她身畔挪了挪,察覺她在發抖害怕,將身上的氈毯披在她身上,貼近她:“彆怕,是磷火和風聲。”

她點點頭,用氈毯蒙著蜷臥在他身畔,聽見風聲越來越緊,音如提弦,仿若下一瞬就要乍然迸裂,又若驚雷,轟隆滾動。

李渭見她睡得不安慰,隔著氈毯輕拍,慢慢安撫她入睡。

沙暴足足滾了一日一夜,第二日早上,高邈天際,風平浪靜,天空深藍,一絲雲朵也無,陽光極其明媚,青冥紅日,黃沙漫漫,正是一副恬淡如畫風景。

春天夜裡迷迷糊糊醒來幾次,仿佛聽到些聲響,但這一覺睡的還算安穩,從氈毯裡起來,李渭已不在身邊,環顧四周,隻見眾人臉色神情不辨,冷凝圍在一起。

她上前去探看,李渭聽見她的腳步聲,先過來攔她,臉色有些不好:彆去。”

春天瞥見沙地上橫著一雙黑靴,似是躺了個人,不解問道:“怎麼了?”

黃三丁死了。

麵色青黑,嘴唇乾裂,沒有傷痕,沒有血跡,身體僵硬,姿勢詭異,似乎是有人拖著他的雙足往裡拖,他卻掙紮著往戈壁外爬行。

春天愣住,結結巴巴的道:“死了。”

叩延英呼出一口氣:難不成昨夜被鬼帶走的?”

”八成是。昨夜沙鬼泅沙,黃兄定是那時沾惹了什麼東西...

昨夜風浪滔滔,攪的人心惶惶,眾人聽見了什麼聲響,也未曾在意,晨起一個胡商出去小解,卻發覺地上臥了一個人,驚呼了一聲。

郭潘這時也發覺黃三丁不知所蹤,上前查看,恰是黃三丁僵臥在沙地上,已死去多時,禁不住哀慟大哭。

“黃兄,黃兄,你我兄弟兩人,一路扶持,出生入死,從晉中走到此地,你對我一路照料,如何...如何就此去了...”

“以前有有過這樣的奇事,沙磧裡好好的人,半夜起來突然搖搖晃晃往外走,徑直走出幾裡地,咚的撲倒在地上。這說的就是沙磧裡的厲鬼,拖著活人索命。”

眾人欷歔一場,敬過死者,沙地無火,隻得挖了個淺坑,將死者草草掩埋。

李渭不肯讓春天上前看,怕引她害

怕,春天心頭惴惴,叩延英又在一邊跳上挑下,叨叨絮絮。

見她麵色緊皺,唇角緊繃,歪頭笑:“你害怕死人?”

她見過黃河水麵突然掀起漩渦將人畜拖卷其中,連呼喊都來不及,當地人稱之為水鬼,也經曆過商隊被突厥人殺戮的場麵,但畢竟是深閨安逸的少女,春天反問叩延英:“你不害怕?”

叩延英摸著自己唇角的笑容:“等你殺過人,就不會害怕了。”

暴風沙後沙磧靜謐又絢爛的景色,很快在熱氣裡扭曲的近乎融化。

因為這場風暴,耽誤了商隊兩天的行程,原本此時,應該已經到達了野馬泉。

胡商們的昨日換了半袋清水給黃三丁,自己的水糧已經不足,撐不過一兩日。春天的水囊也幾乎要見底,李渭把他的水囊換給她。

加之這場肆虐的沙暴和黃三丁的死,人人精疲力竭,心頭布滿陰翳,前路,還有兩三天的鹽堿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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