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廣猛地愕然,盯著陸明月,眼裡閃過莫名激動的光彩:“明月...”
她甩一甩生疼的手,皺眉喝他:“明天去找嘉言說,若是嘉言肯點頭...婚事就不必了,過幾日請兄弟街坊們來喝一杯吧。”
她溫柔摸摸肚子:“我有孕了。”
他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望著她,望著她仍平坦的小腹,心中猛然一動,喜極而泣,如暴風過境,眼眶濕潤,幾近哽咽,將人摟緊懷裡:“明月...明月...”
他喉頭緊繃,將她抱起,去尋她的唇。
“你這個寡廉鮮恥的王八蛋...不要臉的蠻羌...”她恨極了他,迎著他的唇咬去,“三番兩次的欺負我...你就欺負我是個寡婦...”
話語吞沒在炙熱的吻裡,有血腥氣騰起,和香甜津液一起糾纏在唇舌之間,她又哭又罵,又咬又掐,最後迷醉在他狂暴的纏綿中。
隻有在那極致的快樂裡,才能察覺活著的樂趣,情纏有多熱烈,過後的枕衾就有多寒冷,這一生已然過的破碎不堪,何必再逼自己苦守那些虛禮假意。
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王涪將
靖王一行送至蘭州不再前行,要再回甘州去。
他來和春天作揖辭彆,略說了幾句話告彆,春天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囁嚅,欲言又止。
鄯鄯看著茶案上那個小香囊,問春天:“姐姐,這個哨子不還了麼?”
春天取過香囊,將銅哨倒出,想了想,在手心握了半晌,仍是掛回了衣內。
靖王在臘月回了長安郡,先繞道去了長安新豐鎮,陪著薛夫人和春天,將小春都尉的屍骨歸葬。
白幡飛舞,紙燭高燃,哭聲哀哀,嬌妻弱女,聲聲呼喊招魂。
屍骨還鄉,舊墳新瘞,終得歸了。
春天要守孝,要在新豐鎮住滿七日,薛夫人看著滿地白幡飛舞,和靖王同回靖王府。
早有家仆在長安城開遠門外接人,薛夫人默然看著眼前如雲的仆從,看了看靖王。
她區區一個王府側室,存活全憑抱樸守拙主人心意,卻憑著自己籠主的手段,跟著靖王去了河西,這樣大膽出格的行徑,回去的局麵如何難堪,不用想也能知道。
靖王感受到她的目光,亦回望她。
兩人互望,薛夫人突然對他柔媚一笑,慢慢上前握住靖王的手。
自出長安城以來,數個月間,薛夫人對他冷若冷霜,不聞不問,偏偏剛才一笑,如沐春風,勾的靖王百般品咂。
靖王握住薛夫人冰冷的手,拍了拍:“不用怕,有我在。”
在離開甘州之前,薛夫人曾主動找過靖王一次。
她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了數年,突然被一道驚雷劈醒,瞬時變得冷凝靜銳,望著靖王道:“王爺究竟想在妾身上拿到什麼?”
靖王回她:“紅袖添香,夫妻恩愛。”
他一開始不過是見色起意,久而久之,食髓知味,哪知竟此丟不開。
薛夫人問:“那王爺能給妾什麼?”
他問:“淼淼想要什麼?”
她想要他的權勢、財富和尊貴,保護甚至捧起自己的孩子,免於和自己一般被隨意戲弄的命運。
薛夫人回他:“妾如今什麼都有了,彆的再無所求。”
馬車入了靖王府,老王妃和季氏都在大門前迎靖王回家,婆媳兩人俱是熱淚盈眶,老王妃握著靖王的手,連連抹淚:“我兒,你這一路來回,都黑瘦了,下人們都
是怎麼伺候的。”季氏亦是歡喜,對著唐三省發問王爺這一路衣食住行安排。
正熱絡著,後頭的馬車下來一人,薛夫人恭謹跪在地上謝罪,上首無人應答,隻聽見老王妃一聲冷哼。
薛夫人低眉順目,婉順萬分,一聲不吭,不住磕頭。
靖王見自己母親和王妃季氏俱是冷眼,咳了一聲,上前扶起薛夫人:“都是一家人,行這樣的大禮做什麼,快起來吧。”
薛夫人喏喏垂首立在一側。
奶娘懷裡抱著個不過周歲的嬰孩,穿著一身鮮綠的袍子,頭戴小瓜帽,白嫩嫩的臉盤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靖王看見,隻覺心肝都在顫抖,百般疼愛的抱在懷中親昵:”歲官,爹爹回來嘍。”
靖王抱著兒子在堂裡一陣親熱,見薛夫人目光落在歲官身上,摟著歲官上前,“歲官,來,看看你娘親...”
一家團聚,場麵似乎分外溫馨,歲官看看薛夫人,看看靖王,早就不耐煩應付兩個眼生人,咧嘴哇的一聲哭起來,就要從薛夫人和靖王懷中掙脫出去。
”罷、罷、你們去將歲官抱開,他哪知道誰是親娘,統共也沒見過幾次的人...”老王妃滿麵不悅之色,“抱來我來哄。”
是夜靖王一家團聚,薛夫人獨自回了荔嘉閣,推窗望著王府點點蓮燈,笙簫舞樂,摸了摸額頭的磕出的淤青,淡聲吩咐婢女收拾荔嘉閣的一應器物。
荔嘉閣她住不得,要換個更偏靜些的地方,過幾日還要接春天入靖王府,她是絕不會再把春天送回薛府給兄嫂照料。
夜裡靖王先來荔嘉閣看看薛夫人,屋裡先落了簾子,而後窸窣私語,薛夫人打點衣裳,嬌懶服侍靖王喝茶,又勸靖王去王妃季氏那過夜。
靖王舒泰過了,想了想,懶洋洋應諾,又見婢女滿屋打點東西:“這是要做什麼?”
“荔嘉閣原是王爺的書房隔的幾間,妾住不得,想向王爺討個大點的屋子。”她傾身仔細理著靖王腰間玉帶,白玉般的臉頰上還有鮮緋紅暈。
靖王知道她的意思,慢條斯理玩著指尖她的一縷發:“也罷,給你挑個清淨些的住處。”
他又拉拉薛夫人的袖角,眼角睇著她:“那些事,都丟開了?”
薛夫人抬眼,眼波瀲灩,羞澀一笑。
靖王頗有苦儘甘來之感。
薛夫人以前在靖王府,多閉門不出,不爭世事,此番回來,心思全收斂在靖王身上,日日殷勤伺奉王妃,又結交王府眾人,寬待仆婢,日後漸漸在王府有了一席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耐看這些的,再等幾天他們就要重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