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1 / 2)

1977年12月10日,全國各地573萬考生走進了高考考場,構成了中國考試史上最強大的高考陣容。

周楠和季鵬濤兩人是在周老二兩口子和周燦澄的目送下進的考場。

十二月的風有些大,周楠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跟在周楠身後的季鵬濤歎了一口氣,直接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圍在了周楠的脖子上。“出門都提醒過你,讓你戴一根圍巾,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周楠笑了笑,想要將脖子上的圍巾還給季鵬濤。“現在才十二月,要是帶一根圍巾,多丟人呀!”

季鵬濤瞪了周楠一眼,按住了周楠的手,“萬一你坐到教室風口,看你怎麼辦!”

周楠擅長文科,所以就報考的文科。而季鵬濤則是報考的理科,兩人的考場並不在同一個地方。所以季鵬濤幫周楠戴好圍巾後,就離開了。

周楠的考場在三樓,當她走到樓梯時,正好遇到了一起上樓梯的周鬆。

周鬆看著周楠後,微微一笑,“三姐好。”

而周楠則看著周鬆蒼白的臉色,以及眼眶下明顯的黑眼圈,眉頭微皺,“你怎麼了,沒休息好嗎?要不要喝一點水。”

周楠說完後,就將自己手中的熱水遞給了周鬆。儘管熱水瓶並不能帶進考場,但是陳秀蘭怕她和季鵬濤中途口渴,還是給他們一人灌了一瓶。

周鬆想了想,還是接過周楠手中的熱水,喝了一口,緩緩笑道:“謝謝三姐。”

看著周鬆上樓的背影,周楠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公社就那麼點大,高雲英的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陳秀蘭。

早在周桃逃跑,黑水農場將高雲英扣下來的第二天,陳秀蘭就收到小道消息了。

這次周老大是真的發了狠,追到黑水農場,硬生生和高雲英把離婚證辦了。

可是季鵬濤說過,就算這樣,高雲英也依舊是周鬆的生母,周鬆這次就算分數達標了,政審也懸。

在這個格外注重成分的年代,政審查的就是直係親屬是否有犯罪記錄。

這下周桃不僅是將高雲英坑慘了,更是將周鬆坑慘了。

等周楠走進考場,坐到自己的座位時,才發現季鵬濤的烏鴉嘴真的靈驗了。

她的座位就在第一排,還正對著門口,門外的風呼呼的往她身上吹。

周楠隻能將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一半,一半套在脖子上,一半披在腳上。

好在季鵬濤的這條圍巾夠大,否則還蓋不住她的大腿。

經曆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語文考試,吹了兩個小時的冷風,周楠發誓,她再也不嫌棄季鵬濤的圍巾又大又醜了。

等到下午考數學的時候,周楠就吸取了上午的教訓,不僅將季鵬濤的圍巾戴上了,還帶上了一個手套。天知道她上午寫完作文,手指頭都凍僵了。

周楠的數學是經曆過季鵬濤特訓的,而且周楠發現,這卷子上的好些題型,季鵬濤都跟她講過。這讓周楠越做越自信,越寫越有感覺。

第二天上午考的是政治,下午考曆史和地理。季鵬濤唯一和周楠不同的是,他下午考的是物理和化學。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過去了,周老二兩口子不想讓周楠和季鵬濤憂慮,就算考完了,也沒打算問他們考得怎麼樣。

反而是周楠一臉自信地對著周老二兩口子笑道:“爸媽,你們放心吧,我這次的自我感覺良好,肯定能考上大學。”

聽到周楠這麼說,周老二兩口子不由得皺眉,直接看向季鵬濤,“鵬濤呀,你覺得這次的題難不難?”

季鵬濤微抿著唇,嚴肅道:“前麵的題還好,但是後麵的最後一道大題還是讓我費了些心思。”

聽到季鵬濤這麼說,周老二兩口子直接擔心地看向周楠,季鵬濤都說這題這麼難了,那周楠還有指望嗎?

而周楠則是看著季鵬濤越發得意,“真的嗎?那你這次的分數肯定比不上我。”

要知道,她寫的可是文綜,每一道大題,她都寫的滿滿當當的。

季鵬濤對著周楠笑了笑,“那我們要不要比一比,輸了的人一個月不準吃零食。”

周楠眼睛一瞪,“比就比,誰怕誰!”她除了數學稍微比季鵬濤差一點,其他都很不錯的。

況且數學她還在季鵬濤的手中經曆了兩年的特訓,數學卷子也被她寫的滿滿當當,對不對她不知道,但她至少每一道題都寫出來了呀!

還在一旁的周燦澄放下手中的新華字典,長歎了一口氣。

他覺得她媽的智商著實令他擔憂。他爸這麼明顯的挖坑,他媽還傻嗬嗬地往裡跳。

真擔心有一天,他爸把他媽賣了,他媽還幫他爸數錢。

就在周楠和季鵬濤還在苦苦等待高考成績出來時,京市裡已經為了他們倆的卷子吵翻了天,特彆是那一張語文卷子。

“這個卷子卷麵整潔,字跡端正,作文的見解獨到,不給他一百分都是可惜了。”

“我手裡的這一份也不錯呀,筆走龍蛇,可見寫字人的風骨。作文雖說複古了些,但裡麵的用詞用句,無一不精,說是作文,但我看更像一首詩。”

“你們說那麼好又有什麼用,自古以來,就沒有語文的滿分的,再怎麼也要給他們找出一點錯吧!”一個穿著灰色棉衣的老太太不耐煩地說道。

前麵說話的兩個人不樂意了,“有本事你來呀,你能找出一點毛病,我們把這卷子吃了!”

“我來就我來,當誰怕你們似的。”說完後,老太太接過卷子,就認真看了起來。

但隨著卷子越看越久,她的眉毛就越皺越緊。“這水平都快趕上我們了吧,真是考生寫的?”

正在這時,一個在角落裡喝茶的老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緩緩笑道:“你們還記得兩個月前突然興起的那兩套押題集和錯題集嗎?”

圍著卷子討論的三個人神情一愣,老太太直接皺眉道:“當然記得呀,就是因為這兩套卷子,讓我們不知道加了多少個通宵,改了多少套題。最後卻發現,還是那套押題集上的題最好。”

老人緩緩一笑,“你們仔細看看這兩張卷子的筆記,字跡端正的那一份像不像那套押題集的,字跡筆走龍蛇的像不像那套錯題集的?”

眾人一驚,立馬盯著卷子,字跡辨認,“這還真的很像。”

眾人立馬看向老人,震驚道:“這是什麼情況!”

老人搖了搖頭,緩緩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咯!”

他在朝陽公社那麼久,也沒看出來那兩人居然有這樣的本事呀!

高考成績是在一月初才出來的,周楠和季鵬濤正想去教育局查詢高考成績,縣教育局卻笑容滿麵地找上門。

見識過小書生高中時送信官的報喜,周楠立馬反應過來,他們家這是出狀元了,就算不是狀元,也該是榜眼或是探花。

就是不知道這大獎最後鹿死誰手,畢竟直到現在,她的自我感覺都超級好。

為首的教育局局長站在門口,對著院子裡的周楠笑容滿麵,“你就是周楠吧?恭喜你呀,你是我們省文科狀元,滿分四百分,你足足考了三百九!”

周楠一聽,眼珠子都亮了,朝季鵬濤露出一個得意地眼神,她就說她這次考得很不錯吧,徹底把季鵬濤壓在了腳下。

周老二兩口子也是大喜過望,特彆是周老二,笑容滿麵,兩眼放光,整個身子忍不住顫抖,就差沒樂暈了。

還是陳秀蘭眼疾手快,拉住了周老二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沉住氣,領導還在,可彆給周楠丟臉。”

聽到陳秀蘭的話,周老二才慢慢站了起來,他老周家居然出了一個狀元了,要是周老太太還在,她該多高興啊!

周老二想到周老太太就忍不住紅了眼,可憐他媽辛苦操勞大半輩子,一點兒孫福都沒享到。

陳秀蘭看著局長一點沒提季鵬濤,不由得焦急地問道:“那季鵬濤呢,季鵬濤的分數出來了嗎?”

教育局局長一愣,“季鵬濤?季鵬濤是誰?”

陳秀蘭隻能解釋道:“季鵬濤是我女婿,和我閨女一起參加的高考,平日裡比周楠成績還好呢!”

教育局局長對著陳秀蘭歎了一口氣,“我就收到了周楠的分數,還沒收到季鵬濤的分數呢!”

陳秀蘭失落的點了點頭,她還以為這季鵬濤也能有一個好成績呢。這周楠都是狀元了,給她上課的季鵬濤也不可能差到哪去吧!

教育局局長看著失落的陳秀蘭,安慰道:“這高考,不一定講究實力,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

局長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陣男聲,“局長,你跑得太快了,剛剛又接到了一個電話,說全省的理科狀元,也在我們縣城。”

說話的人是縣教育局的副局長,長得比較圓潤,和胖哥有的一拚。跑進院子的時候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教育局局長頓時樂得找不到北,急忙追問道:“是誰呀,知道家庭住址嗎?”

陳秀蘭聽到來人說,全省的理科狀元也在他們縣城,心裡升起一個猜測,讓她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副局長。

副局長擦了擦額頭的汗,氣喘籲籲地說道:“叫季鵬濤,家庭地址就是填的這裡。”

周楠眉頭一皺,看了眼還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季鵬濤,想著自己和季鵬濤的賭約,不由得追問道:“那理科狀元考了多少分?”

副局長一聽,立馬挺起胸膛,驕傲道:“除了語文和政治扣了一分,其他全部滿分。”

聽到分數的季鵬濤笑了笑,“那就是三百九十八,比文科狀元高了八分。”

周楠瞪了季鵬濤一眼,然後就不說話了,不就是一個月不吃零食嘛,有什麼難的,大不了就當減肥了!

而在陳秀蘭沒注意到的時候,周老二聽到季鵬濤也成了理科狀元,隻覺得心砰砰的跳,手心裡全是汗水,順著桌子就那麼倒了下去。

周燦澄是第一個發現周老二暈倒了的,對著陳秀蘭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周老二的方向,“外婆,外公倒了!”

一時間,人仰馬翻,眾人驚呼,周楠和季鵬濤趕緊上前,想要將周老二送去醫院。

而陳秀蘭則是搖了搖手,“去醫院還要費錢,直接抬到房間裡去,喂點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都和他說了要沉住氣,就算要暈也要等領導走了再暈啊!

不過說真的,當她知道季鵬濤也是狀元後,她這心也是飄飄然的,就跟做夢似的。

接下來的幾天,縣裡的記者,和省城的記者陸陸續續來他們家采訪。

縣城的領導和省城的領導還給周楠和季鵬濤送來了獎金,縣城一個人四十,省城一個人六十。

當他們得知季鵬濤和周楠居然是兩口子,更加激動了。事情發展到最後,人民日報都過來采訪了。

一來就是問季鵬濤和周楠的學習方法,問周老二兩口子是怎麼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孩子。

這可到了周老二兩口子擅長的領域,對著記者一頓猛吹。

“我閨女從小就笨,能考上高中,全是運氣好。是我不放棄,不拋棄,才讓她達到了現在的成就。”

“是的,我還記得小時候,我閨女一加一都要想半天,是我一直耐心地教導她!才讓她的數學取得高分。”

正在門口接受另一個記者采訪的周楠,一臉的僵笑。儘管她以前數學是不怎樣但也絕不可能有周老二說的那麼差勁吧!

看著旁邊的季鵬濤嘴慢慢上揚,周楠直接將手伸向背後,朝季鵬濤腰間的軟肉一掐,成功看到季鵬濤的臉由紅變綠,周楠這才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