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1 / 2)

初十的早上,陳秀蘭就領著一家人大包小包地往火車站搬東西了。

他們人多,季鵬濤又是買的臥鋪,完全可以多帶一點東西去京市。畢竟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周楠就帶著周燦澄在火車上守著他們的行李,而周老二兩口子則拉著季鵬濤又回去搬了好幾趟東西。

什麼鋪蓋棉絮,什麼鍋碗瓢盆,什麼臘肉香腸,要不是房子搬不走,陳秀蘭恨不得將房子一起搬走。

開往京市的火車再一次出現在了周楠的麵前,周楠就看著季鵬濤和周老二瘋狂地往車上擠,搶先一步占好放行李的位置。就連陳秀蘭也不甘落後,提著大包小包往人群裡鑽。

牽著周燦澄的周楠歎了一口氣,也就是陳秀蘭才會這麼節約,如果是她,這些東西她寧願不要了,也不願這麼累著自己。

周楠是等著列車員吹哨,火車門口的人變少後,才牽著周燦澄上的火車。

他們的鋪位就在車門旁邊,靠近廁所,也靠近熱水,兩個下鋪,兩個中鋪,比上次方便一點。

周楠上車的時候,周老二和季鵬濤早已將行李放好,床下麵被塞得滿滿當當,就連貨架上,也有不少他們的東西。

這就導致晚了一步的人哀聲怨道的,“這些行李是誰的呀,怎麼連鍋和碗都要帶上火車了!”

陳秀蘭直接站起身子,雙手叉腰,對著說話的人怒斥道:“老娘又不是沒買票,我願意帶什麼就帶什麼,你管得著嗎!”

論起罵人,她陳秀蘭輸過誰!

說話的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原本也就是抱怨兩句,看著陳秀蘭這麼凶,深知她不好惹,隻能灰溜溜地爬到上鋪,隻不過嘴裡還在小聲說道:“好男不和女鬥!”

陳秀蘭一聽,更不樂意了,直接指著男人的鼻子罵道:“咋滴,看不起女人,你媽不是女的,你媳婦不是女的嗎!”

上鋪的那個男人被陳秀蘭懟的話都不敢說,眼看陳秀蘭還想繼續,周楠隻能上前拉著陳秀蘭的手,轉移她的注意力。

“媽,你是不知道,我和季鵬濤上次去京市的時候,就遇到了人販子。要不是你對我再三叮囑,阿澄就要被偷走了!”

陳秀蘭一聲驚歎,“天呐,發生了什麼事?”

周楠隻好將上次自己和人販子鬥智鬥勇的經過說了出來。

陳秀蘭聽了後,連連搖頭,“那個藍衣女和那個小孩最後找到了嗎?”

周楠搖了搖頭,“反正我們下車的時候,還沒找到。”

陳秀蘭歎了一口氣,“也是,這人販子既然都敢偷孩子了,怎麼還會讓人輕易找到呢!”

這次依舊是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白天,周楠就和周燦澄在下鋪玩,到了晚上,周楠還是帶著周燦澄睡到了中鋪。

每隔幾個小時就會到一個站點,過道裡就會人來人往,睡在下鋪太危險了。

可能是陳秀蘭也被周楠嚇著了,所以她也和周楠一樣,睡在了中鋪。

周楠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京市,薑可已經要急瘋了。

“還是沒找到小虎子嗎?那個瘋女人有消息沒有?”

看著一臉憔悴的薑可,高豐搖了搖頭,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聲音嘶啞,“沒找到。”

聽著高豐的話,薑可隻覺得渾身無力,就這麼癱坐在地,視野逐漸變得模糊,胸口也是異常苦悶。

客廳裡還燈火通明,夏老太太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牽著夏兵的手就準備上樓,“那你們繼續找吧,我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就先帶著夏兵上樓睡覺了。”

薑可的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回過頭用一抹似怨非怨的眼神看向夏兵。

然後就衝到夏兵的麵前,“夏兵啊,你救救小虎子吧,快幫薑媽媽回憶一下,那個瘋女人到底去哪裡了?”

而夏兵從夏老太太身後走了出來,臉色蒼白,似乎還被白天的事情嚇得不輕,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隻覺得身後有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然後我就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抱著小虎子走了。但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最後去了哪裡!”

薑可眼眶發紅,拚命搖晃夏兵的身子,“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再想想呀!”

夏兵一直搖頭,最後還用手捂著自己受傷的後腦勺,麵色越發蒼白,“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夏老太太看著夏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一皺,大手一揮,將薑可推倒,“乾嘛,你小虎子自己要纏著夏兵,讓夏兵帶他出去買糖吃。我還沒怪你小虎子害的夏兵腦袋上起了這麼大一個包呢!”

薑可癱坐在地上,搖了搖頭,眼淚湧出眼眶,順著臉頰往下流,顫聲道:“我沒怪夏兵,我隻是想讓他回憶一下那個瘋女人到底去哪了?”

看著夏老太太牽著夏兵上樓的背影,薑可隻覺得天快塌了,一個人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失聲痛哭。

高豐見狀,隻能走上前,抱著薑可的身子,也不知是安慰薑可,還是安慰自己。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小虎子的。一定會找到的!”

薑可瞪了高豐一眼,然後就推開了高豐,眼神狠厲,撕心裂肺地喊道:“你的心裡眼裡不是隻有你那個大兒子了嗎?你怎麼還會擔心我小虎子的死活!”

高豐的手就那麼愣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他怎麼會不關心小虎子呢,小虎子是他從巴掌那麼點大,一直養到了現在,那又何嘗不是他的心頭肉呀。

隻不過他想著夏兵沒有媽媽的照顧,所以平日裡才會對夏兵多上點心。但要問他更愛哪一個兒子,絕對是非小虎子莫屬啊!

薑可說完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小虎子失蹤的那個地方慢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小虎子,小虎子,你在哪?你要是聽到媽媽的聲音,就應一下呀!”

高豐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隻能快速跑回房間,拿著一個手電筒跟在了薑可的身後。

薑可的聲音越喊越嘶啞,但她絲毫沒有回去的打算。突然,一陣狂風襲來,不過轉眼間,天上就落下了傾盆大雨,雨滴敲在屋簷上滴滴作響,水簾下還有著兩個呐喊著的人。

“小虎子,小虎子……”

第二天早上,客廳裡就隻有夏老爺子夏老太太和夏兵三人吃著早飯。

看著被暴雨清洗過的院子,夏老爺子忍不住皺眉道:“他們還沒回來嗎?”

夏老太太給夏老爺子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就搖了搖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管他們做什麼,人家的寶貝兒子失蹤了,可不得好好找找。”

夏老太太說完後,還心疼地摸了摸夏兵的腦袋,“可憐我的外孫,被人纏著出去買個糖,還遭了這無妄之災。”

聽著夏老太太的話,夏兵拿著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就默不作聲繼續吃著碗裡的白米粥。

夏老爺子吃完飯後,對著還在角落的夏兵沉聲道:“夏兵,吃完了就來一下我的書房,我有事找你!”

夏兵的身子微微發顫,但還是低著頭,跟在了夏老爺子的身後。

“你後腦勺的那個傷是怎麼來的?”

夏兵低著頭,小聲說道:“被那個瘋女人拿東西砸暈的。”

夏老爺子點了點頭,“那你知道那個瘋女人這半年儘管喜歡搶彆人家的孩子,但始終沒有過傷人的行為嗎?”

更不要說還是傷害一個比他兒子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小男孩。

夏兵的眼裡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慌張,但還是嘴硬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老爺子點了點頭,“那你知道被東西砸和自己在牆角磕出來的傷口是不一樣的嗎?”

夏兵瞬間瞪大眼睛,看向夏老爺子,明亮的大眼睛裡全是驚恐。

夏老爺子繼續沉聲道:“你知道自己錯到哪裡了嗎?”

夏兵低下了頭,淚流滿麵道:“我不該嫉妒小虎子有爸爸媽媽的疼愛,我不該聽同學說那條路上有個瘋婆子就將小虎子往那裡領。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對爸爸媽媽,一對心裡眼裡都是我的爸爸媽媽。”

夏兵越說越難過,豆大的眼珠順著臉頰往下流,從剛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撕心裂肺的怒吼。

隻要小虎子在,薑媽媽的視線就會一直跟著小虎子。就連爸爸也是這樣,就算牽著自己的手,對自己笑,但他的心裡,小虎子至少占了一大半。

就算晚上睡覺,也是他們一家三口睡一個房間。而自己孤零零的睡在另一個房間。

每次他路過時,聽著房間裡麵小虎子的哈哈大笑,他就忍不住嫉妒,這屋子裡的小孩怎麼就不能是自己!

看著撕心裂肺的夏兵,夏老爺子忍不住皺眉,“人都會喜歡美好的事物,你也不例外。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人在牆角找到你磕破頭的血跡?或者有人發現了那個瘋婆子,找到了小虎子,卻發現小虎子說的話和你說的有所出入?那你該怎麼辦?”

聽到夏老爺子的提問,夏兵連哭都忘記了,就那麼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眼神銳利,就像一把利劍,直接對著夏兵沉聲道:“做事就一定要全麵,每一個細節都要考慮周到。你的舅舅當初就是死在了粗心上,我不希望你再走他的老路。”

夏兵忍不住對著夏老爺子皺眉道:“那牆角的血跡怎麼辦?那個瘋婆子又該怎麼辦?”

夏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然後才對著夏兵緩緩說道:“牆角的那個血跡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至於那個瘋女人,已經坐上回她老家的車了。我希望這是第一次幫你善後,也是最後一次幫你善後!”

夏兵低垂著的眼睛閃過一絲欣喜,要是小虎子找不到,他就會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了。

看著夏兵離開的背影,夏老爺子又忍不住吩咐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外婆那裡也要記得保密。”

夏老太太還在廚房裡洗碗,看著薑可和高豐渾身濕漉漉地回來,還將客廳的地毯也打濕,夏老太太忍不住皺眉道:“這找人是警察做的事情,你們兩個找了一個晚上,不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嗎。依我說,你們還不如在家裡耐心等消息呢!”

高豐做了夏老太太將近十年的女婿,自然知道這夏老太太的嘴有多毒。

但當他聽到夏老太太這明顯的冷嘲熱諷時,實在忍不住,朝著夏老太太怒吼道:“要是媽你不歡迎我們,我們直接搬出去就是了,不礙你的眼。”

剛走下樓梯的夏兵看著沉著臉的高豐,忍不住害怕,直接走上前,拉著高豐的手,蒼白笑道:“爸爸你彆生氣,外婆她也是看著小虎子弟弟沒找回來,有些心急。”

高豐看了眼一臉紅潤的夏兵,忍不住皺眉,甩開了被夏兵拉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長歎一口氣後說道:“我身上淋了雨,有些潮濕,你先自己找個地方玩吧!”

夏兵的眼裡出現一絲慌亂,然後就慢慢走到薑可麵前,討好笑道:“薑媽媽,小虎子弟弟還沒找到嗎?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出去找”

夏兵知道,薑可最喜歡的就是小虎子,隻要自己表現出對小虎子好,薑可就會愛屋及烏,喜歡上自己。

然而薑可也沒有像他期望地那般,直接對著夏兵搖了搖頭,“我有點累了,我先上樓換一身衣服。”

她和高豐喊了一個晚上,找了一個晚上,淋雨也淋了一個晚上。她現在是真的累了,要不是找小虎子的希望還支撐著她,她恨不得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

而這邊的周楠已經起床,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忍不住皺眉。

按照行程,她們現在已經要到離京市更近一點的家嶺站。

但隨著昨晚上的暴雨,前麵出現了山體塌方,他們就隻能在涪陵站停了下來。一停就是好幾個小時。

車廂裡的乘客哀聲怨道。

“這是什麼情況呀,到底什麼時候能走啊,我還著急去下一個站點換乘呢!”

“是啊,我都和家裡人說好了讓他們明天早上來接我,再停下去,這火車還能準時到嗎!”

周楠就抱著周燦澄,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窗外的雨。

半個小時後,對麵駛來一輛火車,好像是從京市那邊來的。

這讓乘客們終於鬆了口氣,畢竟對麵都來火車了,就證明前麵的塌方已經解決了。

周楠正看著雨簾發呆,周楠懷中的周燦澄卻突然擦了擦眼睛,然後猛地從周楠身上跳下來,在床下的一個包裡仔細翻找著。

周楠忍不住皺眉,“你是在找什麼呀,是不是餓了,這裡有雞蛋糕,你要吃點嗎?”

陳秀蘭也是皺眉道:“彆翻了,好不容易塞進去的東西,一會該翻亂了。”

而周燦澄對周楠和陳秀蘭的話置之不理,依舊自顧自翻找著。

周楠就看著周燦澄拿著過年時薑可寄回來的照片,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就對著窗外指著,“媽媽,你看,那是小虎子。”

陳秀蘭一聲輕笑,“小虎子還在京市呢,怎麼可能在這裡。你彆不是看錯了吧,這小孩子難免都有些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