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放出一批人,去追呼延昊,夜半時分,城門處卻動靜喧囂。
蕭韞之落地時,一身殺氣仍收不住。
看到雲莞手上還捏著那一條細蛇不放,揮劍斬過去,“不放開,捏著這玩意做什麼?”
話畢,一條蛇便成兩半掉落在地。
雲莞嚇了一跳,抖了抖身子,搓了搓自己的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一把跳開了。
她前世做過藥酒,抓蛇不過是小事罷了,但實際上對這冷血之物,依舊能遠離便遠離。
蕭韞之伸手扶了一把雲莞,身上的殺氣,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抬手刮了一下雲莞的鼻尖,又恢複了那副慵懶的語氣:“嚇壞沒有,小財迷?”
雲莞深呼了一口氣,雖臉色依舊蒼白,卻輕輕搖了搖頭。
雲懷禮跑上來,抓著雲莞:“阿莞,怎麼樣,有沒有事?”
雲莞蒼白的臉上漾起一抹安撫的笑意,瞧著雲懷禮麵上擔憂恐懼,隻搖了搖頭:“大哥,我沒事的。”
雲懷禮依舊不放心。
蕭韞之抬手拍了拍雲莞才及自己胸膛的發頂,安撫道:“沒事了,阿莞,好好待在周府,彆出門。”
說罷,與周修文對視了一眼,他便要提劍離開。
雲莞下意識拉住蕭韞之的手腕。
蕭韞之回頭看了她一下,少年的麵上,是鮮見的冷峭,那雙眼看向少女時,亦是鮮見的溫柔。
雲莞深吸一口氣:“小心。”
蕭韞之笑了一聲,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轉身躍身而去。
一夜的有驚無險之後,雲莞再也沒有見過蕭韞之。
另一邊,呼延昊出城之後,便有人接應了。
朱讚和蕭韞之雖追了上來,一番惡戰,犧牲了不少人,他自己也受了傷,為逃命,隻能闖入了山林,借著夜色隱匿蹤跡。
此番陵陽城一行,與東方敬的接洽不算成功,但呼延昊本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東方敬不足倚重,那一份不知真假的行軍圖他自然也不敢真的看重,但倘若能在東瀾國的朝堂裡安劄幾個蛀蟲是不是鑿空東瀾國的血肉,對北丘國隻會有利無害。
尤其,這個人,是惠帝的兒子。
可顯然如今這項計劃並不太成功。
呼延昊對地形不熟悉,隻能憑著本能在林子裡亂竄。
兩次被蕭韞之和朱讚追上,動了刀槍,他身上添了不少傷口。
天色將亮的時候,他才擺脫了朱讚和蕭韞之,但身上已經落了不少傷痕,非常狼狽。
一處隱秘的山洞裡,呼延昊臉色蒼白。
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神和姿態,依舊像一頭餓狼一般,隨時將人撲倒在地、而後撕裂。
呼延昊手心裡拿著一把簪子,那是雲莞刺在他身上的簪子,便是這一刺,徹底扭轉了他的局勢,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看著這把簪子,呼延昊眼裡的戾氣越發深重,他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給了他這樣致命的一擊。
不過,想起那丫頭靈動的雙眸,果然跟東瀾國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相差甚大,對方竟敢能抓住他身上的蛇。
呼延昊抵著舌根嗤笑了一聲,冷鷙之聲在幽靜的山洞裡詭異非常:“有意思!”
沒人敢抓他的蛇,即便是草原上的女人,也沒人敢。
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的手裡栽了跟頭,不,那還不算一個女人,是個小丫頭罷了。
呼延昊瞧著那簪子,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鋒利的眸子裡儘是暴戾與凶狠。
旁邊的幾個屬下看得膽戰心驚,有人小心翼翼拿著藥瓶走過來,用北丘國語與呼延昊咿咿呀呀說了一陣,呼延昊看了看那跟簪子,收了起來,讓下屬給傷口敷藥。
雲莞刺中的傷口,在胸口,一開始火辣辣地疼,讓他錯以為中毒而不敢與蕭韞之和朱讚周旋,此刻檢查了才知道,根本無毒。
隨行從簪子中空的縫隙裡查到了蛛絲馬跡,是花椒,一種生長與東瀾國西南部的草藥,味道刺激。
呼延昊聽罷,深知自己被雲莞耍了一把,怒極反倒仰頭大笑了起來,“好,好得很!”
雲莞被送回周府之後,徐氏便帶著大夫丫鬟什麼的一窩蜂湧進了院子裡。
之前若不是雲莞擋住了她,被抓走的,或許便是周老夫人或者她自己的,如今她不僅將雲莞當成了自己的妹子一般對待,更是當成了救命恩人一般,紅著眼睛噓寒問暖。
雲莞無奈了:“徐姐姐,我真的沒事。”
徐氏抹著眼淚,“你這傻姑娘,做什麼要衝上來,這原本不該是你的事情。”
即便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徐氏還是滿腹憂心與愧疚。
“都一樣的。”雲莞道:“對方心狠手辣,徐姐姐若是被抓走了,還不知會如何呢。”
徐氏也知道,倘若是自己被抓走了,不說清白被汙,也著實沒有雲莞這樣的心態,更不敢保證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這麼一想著,她看先雲莞的眼神越發愧疚與感激。
雲莞安撫了人好一會兒,才將人勸回去休息,她也才終於能安安靜靜坐下來,仔細回想今夜的事情。
那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被人稱為三王子,當是北丘國三王子。
怪不得陵陽城中這樣大動乾戈。
而蕭韞之顯然早已知曉對方的身份,甚至那一晚手上,也可能因為北丘三王子。
也不知蕭韞之如何了。
她心裡想著事,就這樣靠在床頭,滿身的疲憊之後,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第二日醒來,也未曾見到蕭韞之的身影,更沒有聽到消息,倒是周老婦人又將她請去了院子裡,噓寒問暖了一陣。
周修文自己也異常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