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金殿陳情(1 / 2)

旺門小農女 西青先生 8778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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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證據確鑿。”蕭韞之道。

他說得太篤定,方才因他一句話而惱羞成怒的官員,此刻的目光,幾乎全部都放在了殿中的少年身上。

蕭韞之朗朗有聲:“十年前,朝廷主持修建南方河道,桃花江堤壩便是其一,分為抬水壩、攔水壩兩項工程,章大人是工部尚書,想必應當曉得,我朝規定,南方堤壩修築,凡高兩丈,必以石塊壘鑄,絕不可單單修以土壩,凡高一丈不足兩丈,河寬過兩丈,必以土石壩修築,間或雜以碎草防水流衝刷,桃花江堤壩沿岸高雖不足一丈,但沿河長達五裡,至少當修土石壩,混以碎草加固,然,根據陵陽城相關文書當晚記載,當年修築堤壩時,上奏的折子,雖言明修以土石壩,但實際修築時,卻以土壩修之,十方但見一塊石頭壘築其間,隻底部以碎草混合加固,其上,全部以爛泥壓固而成。”

蕭韞之說得十分詳細,金殿之中,眾人亦反應不一,章可正心中忐忑不安,事實上,他已經忐忑不安了一個多月,如今,蕭韞之的話,恰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他蒼老的,略顯黝黑的臉上,已經有些發白,隻是,因著裝得比較完美,並不太看得出來,但眼裡的恐懼,卻非常明顯。

大殿之中,亦安靜極了,有人在認真思考,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蕭韞之的身上,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蕭韞之便勾了勾唇角,繼續道:“當年朝廷下令修築桃花江堤壩時,如今的工部尚書章大人,還是濟州知府,乃主持濟州所有堤壩修築之人。”

蕭韞之才剛剛說到這裡,章可正便立刻反駁道:“即便本官是主持修築之人,可政令下達,最終著人修築的,乃各個城池的縣丞、官兵與百姓,是否有人倒行逆施,本官如何得知?”

章可正的話,宛如一場完美的辯解。

也終於讓太子一派的人反應過來,立刻有人跟上章可正的話:“正是這個道理,這位小公子,若是因為堤壩修築不合規矩,你便這樣汙蔑章大人,道章大人貪汙了河道,將一切過錯推在章大人身上,未免有失偏頗,不合常理!”

“正是這個道理!”

“此乃誣告!”

章可正的神色,也漸漸緩解了過來,脊背挺得直直的,好似終於找到了底氣一般。

可朝中還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位上了年紀的,站在相對中間靠後一些的老大臣忍不住道:“章大人何必如此著急,下官瞧著,這位公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不如等這位公子說完了,再行定奪不遲。”

這位老大人剛剛說完話,幾乎站在了一眾朝臣的末尾的鎮遠侯府大公子謝晦也站出來說話:“擊登聞鼓者,必有重大隱情,按照我朝規矩,當由陛下在金殿親自審理,如今,陛下尚未說話,章大人與諸位大人,何必如此著急?”

謝晦自從入朝為官之後,凡有朝會必來。

雖然他極少在朝會上說話,甚至自上一年參政以來,說話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但他如今一開口,仍是立刻吸引了惠帝的注意力

老皇帝眯了眯眼些許渾濁的目光,放在了謝晦的身上。

這是鎮遠侯長子,將來鎮遠侯府的繼承人,他的話,便代表了鎮遠侯府的意思,如今,謝晦這般說話,落了太子這邊的人的麵子,可是有意站隊銘王。

若是如此……

老皇帝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快。

便是太子和銘王,也有些意外,太子的想法與惠帝一樣,謝晦突然說話,可是有意站隊銘王?

倒是銘王麵上露出了微笑,回頭朝著麵無表情的謝晦看了一眼,他的心腹臣子立刻接口道:“謝指揮說得正是,不論事情如何,總要先說個始末,以好定奪。”

謝晦麵無表情道:“臣就事論事。”

這是誰的麵子都不給,銘王臉色微頓。

蕭韞之勾了勾唇角,“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大人便這樣急著撇清關係,可是承認了,當年桃花江的堤壩修築時候,確實存在不當之處?”

這是挖了個陷阱等人往裡麵掉

章可正反應過來,原本微微浮上了些勝券的麵上,如變臉一般,變得陰沉。

“你簡直強詞奪理!”

蕭韞之並不在意,“是否強詞奪理,章大人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章可正還要反駁,坐上的惠帝終於再次發話,對蕭韞之道:“你繼續說。”

蕭韞之這才繼續,“方才所言,隻道桃花江修築的情況,十年前的,我便先不計算,先算最近一次大規模的修築。五年前,朝廷曾下令,複修桃花江堤壩,為此,撥款三十萬為賑災與修築河道款項,但經計算,當時雇傭兩百工人,修築兩月,工錢沒人一兩銀子,而修築的材料,為土壩,五裡長堤再加上攔水大壩,以五年前陵陽物價計算,攻城的成本再加入吃穿住用的成本,總計不足十五萬兩銀子,那麼,剩下的十五萬兩何去何從?不知誰能給出一個說辭,而這個數字,還是我還未曾將陵陽富紳捐出的至少五萬兩白銀算進去。”

蕭韞之所言,條理清晰,又給出了十分明白的數字,此話一出,整個大殿先是安靜了一會兒,而後,朝臣似乎又反應過來了一般,與前後左右之人,交頭接耳。

“若真這樣計算,當時至少有十五萬兩銀子,並不用於河道修築之中。”

“正是,這十五萬兩銀子,到底去了何處?”

“這少年,到底是何方人物,瞧著不過弱冠之年,怎的對十年前,乃至五年前堤壩修築之事如此清楚,五年前,他最多十四五歲啊。”

“是啊,這少年,到底是何人?”

“他說的話可能信服?”

朝臣的小聲議論,自然都落入了蕭韞之的耳中,他如同沒有聽見一般,從容淡定地從帶入大殿的盒子裡,拿出了一本略顯廢舊的冊子,和一本看起來比較嶄新的本子。

蕭韞之繼續道:“諸位大人若是對我的計算有所疑問,可以查閱此本陵陽年鑒,記載了桃花江修築當年,陵陽的物價,事無巨細。”

他說著,又拿了另一本較為嶄新的本子:“這一本,乃我所記載,以及計算修築堤壩所需的費用,從朝廷撥款開始,直至堤壩最後一塊大石落下的過程,所需的各項費用,用以評判我的說法,是否有和過錯。”

有人提出疑問:“計算之事,可並非一日而蹴,你如何在短時間之內便昨晚這些事情?”

蕭韞之聞言,唇角泛起一抹冷然笑意:“六月二十四,桃花江堤壩崩潰,造成下遊數萬災民命喪大水之中,七日之後,我便發現了大壩斷口、碎石的皆有問題。”

說到這裡,蕭韞之看著滿朝文武,少年那譏諷的笑意,不知為何,卻讓朝中許多人感到麵上臊惹,隻聽得少年聲音清朗道:“然則,朝廷派幾位欽差前往陵陽,卻無人關注堤壩修築的問題,甚至掩人耳目,陵陽百姓、桃花江下遊百姓冤屈難忍,親自去找欽差申辯,欽差不但不聽百姓申辯,還以妖言惑眾之罪將試圖伸冤的百姓抓捕如牢,我倒是想問問,我朝官府,究竟為何不聽百姓冤屈?”

這一聲質問,無人能回答蕭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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