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金殿請求(2 / 2)

旺門小農女 西青先生 8034 字 6個月前

事已至此,朝中不少正值的臣子,也終於忍不住了。

他們本就對惠帝對桃花江堤壩修築之事的處理感到非常不滿,如今,千裡之外的陵陽,有人送來了百姓的請命書,有人將那悲慘的狀況,送到了他們的跟前,若是還無動於衷,這東瀾國,大概真的要完了!

四十多歲的大理寺卿孫尉遲第一個站了出來,聲音剛毅堅定:“桃花江堤壩崩潰,場麵慘狀,實在觸目驚心,蕭公子所言,字字合理,句句有證據提供,實在是人間極慘,不論緣由如何,請陛下徹查桃花江河堤修築案!”

大理寺卿第一個站出來了,作為知道一點內情的謝晦,也立刻站出來,少年的聲音冷漠,卻帶著隱忍的憤怒:“請陛下徹查桃花江河堤修築案。”

接著,第三個,第四個人站出來:“請陛下徹查桃花江河堤修築案。”

“請陛下徹查。”

見此,章可正一派的人,終於再無話可說。

銘王的臉上,緩緩爬上一抹勝利的笑容,他看著怔怔在原地,無可辯駁,隻剩下滿臉恐慌的太子,眼裡的得意,便是再收斂,仍舊泄露了出來。

在無數朝臣的附議之中,他也緩緩站出來,這一次,他的野心,再也收斂不住,即便垂眸低眉,也帶著隱忍的逼人之勢:“請父皇徹查桃花江堤壩修築之事,數萬百姓,不可無辜枉死,萬眾之怒,便是血流成河啊,請父皇徹查!”

老皇帝蒼老的身軀微微一震,麵對兩個白衣百姓堅定無謂的眼神,還有朝中許多大臣的請求,終於還是緩緩坐下,沉默了許久之後,聲音蒼老而無力:“著令大理寺,徹查陵陽桃花江河堤案,清算河道,糾察貪官。”

大理寺卿是一位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的,卻一臉剛毅,聞言,冷峻的眼裡,終於劃過一抹興奮與動容,朗聲道:“臣接旨!”

惠帝佝僂著脊背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感覺,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自己遠去了,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向著自己的孤獨與淒涼,讓他心中如哽了一口血一般,出不來,也下不去,隻覺得頭暈腦脹。

“這兩人,你看著處理。”他對領命而去的大理寺卿道:“既然是陵陽百姓,亦是重要人證物證,隨你安置。”

“是。”大理寺卿再次領命。

經過午間這般動蕩,惠帝已經疲憊非常,“若無要事,散朝。”

然而,卻在這時,有一個年歲大約為不惑之年的大臣站了出來:“陛下,臣還有要事要奏。”

惠帝不快地看了這位刑部侍郎一眼:“孔愛卿,你還有何事要奏請?”

說話的這個人,乃刑部侍郎,名為孔言方,他看著雲莞與蕭韞之道:“我朝律法規定,擊登聞鼓者,先廷杖三十,此兩人原本可先經刑部、大理寺再達天聽,卻依舊執著擊鼓,造成朝野震驚,恐外敵來犯,但按照律法,當廷杖三十,以正規矩!”

他說得鏗鏘有力,似乎真的在維護法令。

但朝中一個武官,卻看不過去了:“孔大人,這兩人所言,雖非軍國大事,卻皆是奇冤異慘,廷杖三十,便算了吧。”

孔言方凜然道:“法令不外乎人情,不可廢棄。”

東瀾國吸取前朝的經驗,確實有這麼一條規矩,擊登聞鼓必關軍國大務,大貪大惡,奇冤異慘,且為了不讓百姓一旦有些冤屈便擊登聞鼓,便定了這麼一條規矩,擊鼓者,先廷杖三十。

雖然東瀾立朝以來,才有兩次擊打登聞鼓的事情,但兩次皆是關乎軍國大事,因是重大之事,未曾有人被廷杖過,而這,也成為了一條默認的規矩——所言為奇冤異慘,免廷杖。

但是到了蕭韞之和雲莞這兒,這位孔言方卻非常堅持。

如此,便讓朝中一些人看不過去了。

雲莞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孔言方的身上,隻見他一臉正義凜然,似乎誰違背了法令,便是與他生死搏鬥一般,他一定會使出渾身的解數來維護手中的法令。

她眼角劃過一抹諷刺的笑意:“敢問這位大人,我所申訴之事,難道不足為民間慘事?”

孔言方道:“雖是民間大案,但案件仍需審查,最終結果,誰也不知,兩位所言奇冤異慘,並未調查清楚。”

所以,廷杖依舊需要執行。

雲莞笑了,笑得諷刺:“如此,按照大人的說法,是否將死去的百姓的屍首,擺在你的麵前,你才承認,桃花江崩塌,造成人間慘案?”

她言語實在太過直白,孔言方震了震,而後瞪大了眼睛:“放肆!你簡直放肆!竟然如此不尊死者。”

雲莞道:“是我不尊死者,還是不願意承認數萬無辜枉死的百姓乃人間慘事的大人你,不尊死者?”

孔言方冷哼一聲道:“金殿乃重地,你身為女子,卻親自擊打登聞鼓,在朝堂上言辭犀利,陛下麵前失儀,所言便是冤慘之事,也必須廷杖以正規矩,若是日後,人人如你一般,在陛下麵前失禮,如何立規矩?”

雲莞問道:“依照大人所言,我身為女子,不該擊登聞鼓,若是民間有冤案發生,是否女子皆不可報官,隻能自認倒黴?”

“你!”孔言方被雲莞一句話嗆得無法反駁,隻能垂首對著位上的惠帝道:“請陛下定奪!”

一個小姑娘,在惠帝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懲罰的意義,“孔愛卿,你何必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孔言方卻鄭重道:“陛下有所不知,此女名為雲莞,乃陵陽城太平鎮上林村雲承德之女,雲承德乃戴罪之身,此女身為雲承德之女,天生戴罪,卻親自登上登聞鼓樓,數罪並罰,廷杖三十,實在不為過也。”

惠帝終於皺眉:“雲承德?”

孔言方道:“正是,十五年前,雲承德入京趕考,卻在臨考之際,作詩諷刺朝堂與科舉,自此,被剝奪科舉之名,雲承德直係後代,三代之內,不能參加科舉。”

“雲家戴罪之身,雲莞既是雲承德之女,按禮,無權登鼓樓、擊登聞鼓,廷杖三十,勢在必然。”孔言方擲地有聲道。

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個事,朝中的許多大臣,都懵了一瞬。

沒人記得,十五年前,還有一個要參加科舉考試的讀書人寫過詩諷刺科舉的事情,當然,即便有,也與他們無關。

雲莞聽著這句話,放在身側的手,卻無聲握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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