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牢中會麵(1 / 2)

旺門小農女 西青先生 8542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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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桃花江堤壩案終於結案。

朝中鬆了一口氣,京城的人們,也紛紛議論此事,無不討伐那藺蘭璋,道他知人知麵不知心,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便是因為他貪得無厭,才害得桃花江下遊的百姓死傷無數。

原本在關注此事的不少人,也為此歡呼。

這幾日,自從桃花江堤壩案宣告結案之後,雲莞在千山釀酒坊,便聽到不少大快人心的話。

對她而言,卻隻覺得諷刺。

“到底是國丈,兩朝元老,當年一把扶持著本無繼位可能的皇帝登上了皇位,這招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功夫,用得這樣爐火純青。”

她是生氣的,心中亦是不平的。

桃花江堤壩案這般審結,簡直就像一場荒誕的大戲一般,轟轟烈烈地開場,最後馬馬虎虎的收尾。

什麼藺蘭璋,什麼知人知麵不知心,不過是王家早就布置好的一枚棋子罷了。

這棋子,在堤壩修築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

蕭韞之道:“陛下不想趕儘殺絕,若是王家徹底倒下了,太子便徹底廢了,毫無疑問,當朝便隻剩下銘王可成為儲位人選,以銘王的性子,沒有太子掣肘,怕是等不到陛下大行了。”

雲莞自然也明白惠帝的打算,惠帝隻想借著桃花江堤壩案打壓王家,從一開始,他就從未替自己的子民著想過,聞言隻悶聲不語。

蕭韞之撫了撫她的發頂:“這口氣,我總要給阿莞出的。”

雲莞歎了一聲:“哪裡是隻是我出一口惡氣的問題,隻是,一想到整個東瀾國的朝堂,這般烏煙瘴氣,連皇帝都隻想製衡,沒有一個真正做實事的人,最後受苦的,還是民間百姓。”

蕭韞之眸光溫和地看著雲莞:“阿莞想讓朝堂好一些麼?”

雲莞道:“雖然我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清明的朝堂,即便我們不想承認,但也不能不欺騙自己,水至清則無魚,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權力的地方,便有傾軋,國之治理,遠非是與非,黑與白這般分明的關係與過程,而我身處一個權力傾軋更為顯然的時代,從前沒有這般強烈的想法,隻想賺錢,過上好日子,可自從桃花江堤壩崩潰,奶奶去世,阿爹失蹤,看見這麼多百姓和鄉親父老差一點便成為流民,我便很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雲莞抬眸看著蕭韞之,少女的眼裡,既有著一向獨屬於她自己的堅毅,又有著隱晦的妥協:“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時代的浪潮,被裹挾著往前走的,身不在朝堂,便不覺得那高高在上的廟堂與己相關,但是,從廟堂裡出來的每一個決定,都能決定著每一行,每一業,每一個人的走向和命運,無人能獨善其身。”

而那些本該來自上位者對民間的體察,倘若成為了爭權奪利的工具,哪怕最後,他們能自食其果,但最先嘗受這一苦果的,卻是最無權無名的百姓。

他們何其無辜啊。

蕭韞之眼裡的雲莞,永遠都是明媚飛揚的,杏眸裡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即便麵對最艱難的境地,眼眸也永遠發光,這是蕭扶疏第一次在雲莞的眼底,看到如此晦暗的神色。

有那麼一瞬間,他急切地想要將這一晦暗掃掉,讓她眼底永遠輕快明亮,做那個梨渦淺淺,杏眸帶光的少女,一輩子,都是歡快的。

“阿莞……”蕭韞之聲音微啞。

雲莞卻一改神色,兀的笑道:“這麼說,好像自己很高偉正似的,想讓上位者體恤老百姓,但說到底,我還是為了自己,王家這般境地,貪汙五六十萬兩河道,確實也沒有到殺頭的地步,隻是這一招,實在讓人心寒,陛下的態度,也太讓人心涼。”

雲莞不承認,她並非多麼無私的人,如今這般憤怒,不過是因為,她的家人,也是本次水災的受害者罷了。

蕭韞之道:“我答應阿莞,王家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雲莞輕輕瞥了一眼蕭韞之:“我相信你呀,就是忍不住抱怨兩句。”

蕭韞之不禁低笑:“阿莞也想要能真正為百姓著想的朝堂是不是?”

雲莞看著蕭韞之,眨了眨眼,他眸光笑意泛著幾分慵懶,便又如初識時候那般模樣。

雲莞咕噥道:“我隻想有個好皇帝。”

她可不希望蕭韞之去做什麼犧牲。

蕭韞之笑了笑。

那就給阿莞換個好皇帝便是。

儘管雲莞再不滿,但坊間對王家這般境地,儼然已經非常滿意了。

這是人之常情,當初的王家高高在上,如今落得這般舉家流放的境地,已然人大快人心。

而審理依舊,坊間議論不斷的堤壩案到了今日,但凡能出一個讓人相對滿意的結果,也已讓人知足。

如今已經是十月,月底,王家便舉家發放嶺南。

臨行之前,王家老爺子請求姚青山,讓他見一麵蕭韞之。

蕭韞之應了下來,姚青山親自帶人過去。

“蕭公子請,王老爺子便在牢房最深處。”

蕭韞之手上還拿著一個酒壇,點頭示意,目光懶懶散散地在牢房裡看了一圈,道:“第一次瞧清楚,大理寺的牢房到底是何模樣,與陵陽縣衙的牢房,倒是相差無多。”

姚青山道:“蕭公子請儘快。”

蕭韞之嗤了一聲:“儘不儘快的,便不是我能決定的,可是王老爺子叫我來說話,而不是我找他。”

說罷,他也不等姚青山說著等什麼,便徑自往牢房深處去了。

少年的麵色,一瞬間變得冷凝,背後的姚青山,自是瞧不見了。

王老爺子獨自一人在最深處的牢房,王家的其餘人,皆已經放至彆處關押,蕭韞之一路走進去,便見牢房深處,木柵欄裡,一道頭發花白的身影。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王老爺子緩緩轉過身來,便見牢房門外,站了一個器宇軒昂的藍衣少年。

乍然一眼,王老爺子不由得眯了眯眼,腦海裡驀然閃過一道身影,快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蕭韞之毫不顧及形象地一腳將一把乾稻草踢過來,盤膝便坐在了牢房的地麵上,手裡還拿著那一個酒壇。

那模樣,竟像是來會老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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