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禎哥道:“姐夫給的壓歲錢。”
佟氏看方玨手中的金鎖成色很足,陽光下發著耀眼的金燦燦的光,想這方姑爺出手闊綽,大家公子,就是不小家子氣,看來是事先準備好的。
禎哥看看佟氏,佟氏笑道:“快謝你姐夫破費。”
禎哥謝過。
佟氏就看嫻姐的臉色極不好看,強自克製著。
嫻姐和方玨就從她身邊過去了。
佟氏沒挪動步子,朝小夫妻背影看去,方玨離嫻姐遠遠的,嫻姐說話聲很高,聽不清,但看來很激動。
不由搖搖頭,禎哥卻突然道:“嫻姐姐不太高興,是吵架了嗎?”
佟氏看禎哥心裡明白,道:“小孩子家不用管那麼多閒事,那是大人的事。”
佟氏帶著禎哥套了車,走娘家,車子經過一段繁華街市,不得不慢下來。
佟氏撩起車窗棉簾子,探出頭,清早空氣寒涼,街上卻到處洋溢著喜氣,穿著嶄新衣裳的男女老少,邁著悠閒的步子,提著禮盒,多是走親串友的。
佟氏車子旁,不時過去一兩乘小轎子,看樣子是媳婦回娘家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佟府門前,佟家與去歲大不相同,新修繕了房屋,大門也換了,光鑒照人烏漆門看著氣派,正中貼著財神,兩旁是大紅對聯。
佟氏車子停下,門口有個小廝朝大路張望,見佟氏車子影兒,就朝裡跑邊跑邊喊:“姑奶奶和哥兒回來了。”
佟氏帶著禎哥進了佟家的大門,佟氏放眼望去,雖這方小院還和從前一般大,但兩旁廂房新起了幾間,都是青磚灰瓦,正房門扇也都換上杉木門,看著厚重結實。新油的鋥亮。
嫂子胡氏帶著她兩個侄女月娘和二娘迎了出來,佟氏上前見禮,禎哥也上前見了舅母,兩個侄女看見姑姑,禮畢,親熱一左一右拉著她胳膊,
這時,她庶出的兄弟佟國方跑出來,先是規規矩矩見了姊姊,禎哥見了小舅舅,佟氏笑對她兄弟道:“禎哥在家常念著他小舅舅,這回多住兩日,甥舅也好好親熱親熱。”
她倆侄女一聽姑姑說多住幾日,高興雀躍道:“這回家裡要熱鬨了。“
她嫂子胡氏笑罵道:“這麼大的姑娘,還坐沒坐樣,站沒站樣。”
佟氏拍拍她兩個侄女挽著她的手背,道:“過一二年就該議親了。”
月娘和二娘羞紅臉,嗔怪道:“姑姑打趣我們倆。”
佟氏細看兩個侄女,顏色不在惠姐之下,就是賈府幾位姑娘也比不上自己倆侄女鮮亮水靈,不由道:“誰若娶了我佟家姑娘,真是幾世修來的福。”
一行人邊說邊往屋裡走。
佟氏問倆侄女:“平時都學什麼書?”
她嫂子胡氏道:“請了個女先生,平常就學學女四書。女孩家針線下功夫,書讀多了,也不像男人考取功名。”
佟氏道:“多讀點書,眼光看得遠,處事就不狹隘,再說嫁個好人家,這是開始,婚後路長著呢!夫妻還是能聊一塊的好。”
月娘笑嘻嘻道:“還是我姑姑說的對,不像我娘,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佟氏笑道:“不許編排你娘,除了學四書,彆的還有什麼愛好?”
二娘嘴快道:“姐姐喜歡畫,我喜歡歌舞。”
她娘嗔道:“沒個正行,女孩家喜歡這些東西做什麼?”
二娘撇撇嘴,不滿道:“我和姐姐想學琴,可娘舍不得錢買琴,就是買琴也不舍得花銀子學。”
佟氏細看月娘比二娘更為出色,眉眼和惠姐有幾分像,卻比惠姐明麗純淨。二娘雖長得不如她姐姐,但性子活潑好動,水杏眼靈動精神。
隻可惜生在小門小戶,出身差點。
佟氏喜歡這倆侄女,跟自己親,不像惠姐永遠喂不熟,暗想:在這世上就把她們當做親人吧!
知道她嫂子花錢仔細,於是對她嫂子道:“既然侄女喜歡,儘管買琴請老師來家教,大約多少錢,我手頭有點積蓄,嫂子拿去使吧。”
月娘和二娘聽了,高興得拍手,摟著佟氏親熱。
胡氏不是不想讓倆姑娘多會點東西,期許將來嫁個高門,博丈夫歡喜,就是心疼銀子,聽小姑子願意出,心裡高興,麵上卻嗔怪道:“這兩個磨人精,讓你姑姑破費。”
佟氏笑嗬嗬道:“誰讓我是她姑姑,這姑姑不能白叫,總得出點血。”
眾人都笑了。
快到堂屋門口,胡氏才想起來,一拍手笑著道:“看我竟說些沒用的,忘了說了,邵大爺來拜年,正在屋裡,母親和哥哥陪著。”
說罷,又小聲伏在佟氏耳邊說:“我今個才知道,原來這邵大爺不是簡單人物,一趟船出海,少說賺幾千兩銀子,卻肯和我們這樣的人家交往。”
一掀堂簾子,朗朗笑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