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敵(二十六)(2 / 2)

然後就跟心理醫生一起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宿舍。

宿舍裡頭又隻剩謝宙維一個人了。

他安靜地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仿佛褪了色,變得蒼白,半晌,他站起來,到梁宿的書桌前,拉開了抽屜。

抽屜裡都是一些用過的紙:上課做的筆記、實驗報告、還有各種畫的龍飛鳳舞的草稿……

謝宙維一張一張地看過去,雖然大多數都看不懂,但他看的很認真,仿佛透過這些字跡能看到當時的梁宿一樣。

把這些全都看完,放下最後一張紙時,天色已經泛黃,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打亮了一屋子飄浮的灰塵。

謝宙維把這些紙小心地整理好,卻突然看見抽屜裡還有一張紙。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坨,被主人胡亂團成一團,隨意地扔在了抽屜的角落。

仿佛意識到這張紙上的內容可能與其他的不同,謝宙維抿了抿唇,抓起紙團小心地攤開,邊緣一個“阿祁”讓他的眉心跳了跳。

謝宙維閉了閉眼,隨後睜開眼,逼自己看這封信。

【阿祁,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去到彆的國家生活了……

你曾經問過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沒有。其實那個時候我撒謊了,哈哈。

但是我想,你可能是知道的,因為我總在看著你。我在網上聽過一句話: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裡跑出來。我想,也許我看著你的時候,你就從我的眼睛裡得到了答案。

但是,愛情是雙向的,如果我的喜歡對你而言隻是單方麵的付出,那這份喜歡就會變成負擔。我不想讓你承受這種負擔,我想要阿祁有一個圓滿的人生,有愛人,有朋友,如果我成為不了你的愛人,我就會退出,成為你的朋友,成為你圓滿人生的一部分。

……

……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

一滴淚水滴落在這封信上。

謝宙維緊緊攥著這張皺巴巴的紙,拳頭捏的緊緊的,骨節泛白,他的眼神帶著狠意,但是淚水卻從那雙駭人的眼睛裡不停地滲出來。

他仿佛累極了似的趴在桌子上,高傲的脊背彎曲了,變得頹靡。

*

咖啡廳。

顧祁悠然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找我什麼事?”

他其實有點驚訝,喝咖啡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眼裡的驚訝,因為謝宙維他看上去……太頹然,卻又太瘋狂。眼底青黑,眼睛通紅,布滿血絲,和那個驕傲的謝大少判若兩人。

謝宙維盯著他,一句寒暄也沒有說,直接開口:“梁宿在哪?”

顧祁笑了笑,“他出國留學了,你應該知道吧。”

謝宙維緊緊盯著他,似乎想找出他的破綻,“我去過那個學校,他不在。”

顧祁說:“他當然不在,現在那裡還沒開學,所以,他去旅行了。”他聳了聳肩,“你要是想找他,等開學再去咯。”

“是麼。”謝宙維勾了勾唇,但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但是一個隻是想在開學前去旅行的人,怎麼會用假身份?”

顧祁的手一頓,假身份?

他看著對麵的人半晌,突然嗤的一聲笑出聲,“看來,他真的不想見你啊。”

謝宙維的眼睛裡冒出了隱怒。

顧祁卻不著急了,他再次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枉你處心積慮,費儘心機,最終居然落到這個結果,哈哈。”

謝宙維眯了眯眼。

顧祁卻來了勁,回憶起了過去,“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的你目中無人,張揚肆意,我們兩個紈絝子弟在一起廝混了好久,那時候真是快樂,但現在回想起來,就像一場笑話一樣。”

顧祁湊近他,“想必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他把手撐著下巴,“可是後來,你那雙目中無人的眼睛終於有了焦點,然後每次我們出去,你總是在說,梁宿怎麼樣,梁宿怎麼樣……你還記得麼。”

他用的是肯定句,顯然他隻是宣泄,並不打算從謝宙維那裡得到答案。

而且如今,他看著謝宙維這副瘋狂崩潰的樣子,心中終於有了快意,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撐著下巴,湊近謝宙維,輕聲說:“你利用我接近梁宿,作為報複——”他笑著說,“我讓你永遠都見不到梁宿。”

說完,他放下咖啡,快意地轉身離開了。

*

梁宿最近過的不錯,應該說,這是他來這個世界過的最輕鬆的時候。沒有任務,不需要保持人設,也不用走劇情,他做的一切行動的唯一目的,就是讓自己開心就可以了。

這些日子他去了大草原,草原附近有片鏡子一般明亮清澈的藍色湖泊,每到夜晚,月光照射下來的時候,湖麵上仿佛結了一層光膜,亮晶晶的,像是藍色的寶石。梁宿很想穿上溜冰鞋,在湖麵上踩兩腳,看它是否如他所見的那樣光滑。

梁宿曲著腿坐在湖邊,看頭頂上柔和的月亮。夜風吹過他的碎發,在臉上帶來一陣癢意,但他無暇去管,滿心滿眼隻有這片平靜的景色。

他是一個人來旅行的,但來這裡旅行的並不隻他一個。附近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搭上了三個帳篷,浪漫的旅行者甚至燃起了篝火,烤了些帶過來的棉花糖。

“Sir?”一個外國小姑娘走到他身邊,熱情和羞澀的表情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你一個人嗎?”

梁宿有些驚訝,“是的。”

外國姑娘笑了笑,“那……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燒烤?”

梁宿沒有拒絕,笑道:“好啊,謝謝。”

小姑娘笑了,自我介紹,“I\'mLily.”

“我叫……”梁宿頓了頓,然後笑了,“叫我梁就好。”

見Lily居然真的把這個東方人叫過來了,同行的幾個年輕男女起哄般地“wow”了幾下,被Lily瞪了一眼。

Lily把竹簽遞給梁宿,“這裡有很多棉花糖,不過可能梁更喜歡雞翅呢?”

梁宿接過竹簽和棉花糖,“我都可以。”

吃完燒烤,不約而同地,麵對篝火和這滿天星的夜空,大家提議來唱歌,考慮到梁宿是外國人,很多他們耳熟能詳的流行曲他都不會唱,最後他們居然幼稚地唱起了小星星。

“Twiwitlestar……”

在一片和諧的氛圍中,Lily偷看了梁宿不止一眼,終於忍不住挪動了一下屁/股,往梁宿那邊靠近一點,“梁……”

梁宿的側臉映著篝火的暖光,“嗯?”

Lily小聲問:“你一個人旅行多久了?”

梁宿,“一個多月。”

Lily接著問:“那你還要旅行多久?”

“十幾天。”梁宿笑了笑,“怎麼了?”

Lily有些害羞,“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我們是學校社團的,接下來要去看極光,那是大自然的奇跡。”

係統:嘖嘖嘖。(八卦臉)

果然,不愧是種馬商戰世界的主角,就算到了**世界,也還是招女人喜歡。

短短一個多月的全球旅行,上前搭訕的女人已經有好幾個了。

對於Lily說的極光,梁宿也很感興趣,所以他就答應了。

一群人風風火火坐上大巴準備前往看極光的地方,然而天公不作美,轟隆一聲雷響,天空下起了暴雨,一行人被迫被困在路邊一個汽車旅館中。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的。

“Shit!”

“該死的!”

“教授怎麼讓我們這個時候交報告啊?!”

梁宿看他們著急懊惱的樣子,知道這次與他們的極光之行是要泡湯了。

Lily看著他非常抱歉,“I\'msososorry,梁。”

“沒事。”梁宿笑了笑,“你們忙你們的吧。”

隔天一早,天晴之後,梁宿告彆了這群大學生,再次回歸一個人的旅程。

梁宿感慨:“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淺薄,一個道彆,就再次變成陌路人了。”

係統說:“是啊,彆說人了,宿主與這個世界的緣分也是淺啊,很快就要離開了。”

梁宿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係統說:“快開學了。”

“嗯。”梁宿說,“去學校吧。”

去到那個學校,辦好了入學手續,應該就真的是結束了。

真的,要離開了。

最後一個旅程,前往學校,梁宿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城市之後,轉坐出租車,到達學校附近的街上。

梁宿提著行李,聽到了路過行人奇怪的竊竊私語聲。他們說的很小聲,從那些細碎的語言中,梁宿隻能抓住“weird”(奇怪的),“thatguy”(那家夥)……

但梁宿並沒有多想,接著提行李走過這條坑坑窪窪的石板路,無語地想,這學校真應該拿錢修修他們大門前的路了。

終於到了門前,梁宿看著這金光閃閃的大理石校門,心情有些複雜。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提起行李,往前一踏——

“梁宿!”

*

“梁宿!”

“……”

梁宿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那邊又叫了他一聲:“梁宿!”

梁宿:??????

梁宿猛地轉身,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衝過來,他瞳孔猛地緊縮,居然是謝宙維?!

不知是震驚還是不敢置信,梁宿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然而就是這一步,讓衝過來的人也停下來了,兩人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梁宿。”謝宙維又喊了他一聲。

梁宿緊緊抓著行李,用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害怕,“你,你怎麼在這裡?!”

謝宙維急急喘息著,說話語無倫次,“我、我、我在這裡等了很久,呼,想著開學的話你會來這裡,所以,所以我就……”

梁宿睜大雙眼,“……所以你,一直在這裡?”

謝宙維急切地點頭,“對!”

梁宿看了看遠處,不理解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正好對上在保安室裡站著的門衛的眼神,門衛看見校門前兩人的狀況,朝這邊大喊:“看來你等的人來了,彆再蹲在這了!再蹲我要叫精神病院了來抓你了!”

謝宙維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也大喊:“嗯!我等到他了!”

“……”

梁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你來找我什麼事?”

“我,我就是想來找你,叫你不要走……”

“不要走?”梁宿冷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聽一個跟蹤狂的話?”

謝宙維臉色白了白。

梁宿卻來氣了,他這兩個月一直跟自己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但是現在這個人又出現在他麵前,一時間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才發現,原來他真的不是不生氣,他生氣得甚至想殺人。

“梁宿先生那邊的情況,還需要我繼續向您彙報嗎?”梁宿一字一句地重複短信上的每一個字,“梁宿先生那邊,還需要我繼續跟著嗎?”

梁宿每重複一個字,謝宙維的臉上就蒼白一分,他胡亂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梁宿笑了,“不是這樣?不是哪樣?跟蹤我的不是你?派人跟蹤我的不是你?手機裡那些跟蹤我拍的照片也不是你做的?”

梁宿說:“我一切都想明白了,那天我在圖書館前麵被殺人犯襲擊的時候,為什麼你就正好在現場……”他的聲音低下來,“虧我那天是真的感動了。”

看見謝宙維狠狠地揍殺人犯的時候,他說要把殺人犯換地下室讓自己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的時候,他恨殺人犯的表情,仿佛被殺人犯盯上的不是梁宿,而是他自己的時候。

他是真的感動到了。

梁宿自嘲地笑出聲,“所以那時,你抓殺人犯的時候,你其實在心理暗喜吧:‘居然真的有殺人犯,找到替罪羊了’,然後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鍋都推到殺人犯身上,你自己還是乾乾淨淨。你真有種啊謝宙維,你把我耍的團團轉,真的非常建議你進入娛樂圈,沒人比你更會演戲了。”

謝宙維搖頭,還是胡言亂語,“不,我沒有……”

梁宿平複了一下心情,笑了笑,眼裡並無笑意,他閉了閉眼,顯然不想再見到謝宙維,說:“算了。”

他提著行李,轉身就準備走。

在他就要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謝宙維的心臟縮了縮,心中警鈴大作,瞳孔緊縮,呼吸急促,不知道為什麼,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大聲喊:不行!不能讓他進去!他進去的話,他就真的走了,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謝宙維猛地衝過去,用力地從背後抱住他,大聲說:“彆走!”

“彆走……”

“不要走……”

“……”梁宿:這是在演什麼,狗血苦情劇嗎?

梁宿不耐煩地抓住他的手,想要用力甩開。

然而下一秒,後麵隱忍到極點的哽咽聲卻讓他全身猛地頓住。

梁宿愣了愣。

這是……在乾什麼……

……謝宙維,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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