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父親的遺產(二)(1 / 2)

月亮尚且苟延殘喘時, 梁越卓就睜開了眼,揉了揉被冷風吹僵的臉,起身, 正要準備今天的裝束出門“狩獵”, 轉身的那一刻,看到坐在牆邊的“人影”時, 心中倏然一個警惕的咯噔, 手臂下意識抓住後褲袋的匕首……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臂便放鬆下來,不複剛才的警惕和殺意。

眼前的人影,便是他昨天不遠萬裡,從C區帶回來的機器人。

——梁立給他留下的唯一的遺產。

梁越卓的神色變得意味不明, 略帶探究的眼神落在“沉睡”的機器人的臉上,定格了許久,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半晌, 目光一斜,看到昨日被他隨意扔在桌上的一遝資料。

梁越卓弓下勁瘦的腰, 修長有力的手指抓起資料, 刷刷刷翻了幾頁,目光在“開機程序”頁麵凝了凝。

上麵寫著:梁宿的開機程序,唯有我的兒子梁越卓才能啟動。

下一行, 貼心地給了一條提示:

兒子最喜歡與我做的動作。

梁越卓又忍不住冷笑的表情,既然已經拋妻棄子了,還表演什麼親情。

冷笑的同時還有些迷茫, 到底是什麼動作……?

獨自在末世活下來的十多年, 梁越卓不經常想以前的事。以前是逼自己不要想, 後來卻是真的不會想了。

如今,末世前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唯有對梁立的憤怒和怨懟還曆曆在目。

梁越卓的目光沉沉,再次落在“睡美人”身上,一股煩躁湧上心頭。

對他來說,末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好事。

如果不是末世,他也許會因為打架鬥毆,而成為一個少年犯也說不定。

梁越卓套上外套,戴上手套,抓起角落的狼牙棒,整個人猶如一道勁風,快步離開了房子。

一個棒槌下去,喪屍的腦袋被打扁,倒在地上,發出苟延殘喘的哼哧聲。

梁越卓麵無表情,抬起手臂,上麵結實的肌肉緊繃,落下棒槌的一瞬又放鬆下來。

喪屍徹底咽氣,腦漿流了一地。梁越卓因這場景,煩躁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些。

拎著從某個路過的車輛搜刮下來的食物和其他物資,梁越卓踏著一地的黃昏回到了冷冰冰的住處。

推開門便看到遠處的機器人,梁越卓的動作頓了頓,麵無表情地將東西扔在桌上,坐在沙發上,隨手撕開一袋麵包吃了起來。

麵包硬得像塊石頭,吃起來更是乾巴巴,如同啃著一塊抹布,梁越卓三兩下將麵包吞下,喝了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機器人身上,看著看著,不由嘖了一聲,明知道對方聽不見,卻開口嘲諷:“你說你跟沙發有什麼區彆?”

“沙發還能坐,還能睡,你自稱高級機器人,隻能放著礙眼。”

係統憤憤地打小報告:[宿主,主角罵你礙眼,不能坐也不能睡,還不如沙發!]

梁宿皮笑肉不笑:[你這麼能說,不如也幫我“回敬”他一句?]

係統:[……不敢不敢。]

梁越卓又嘰嘰歪歪嘲諷了幾句,機器人卻依然沉睡著,側臉恬靜,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傻逼。

梁越卓嘖了一聲,也察覺到了自己傻逼的行為,於是拍了拍手,在沙發躺下,蓋上毯子,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這就是梁越卓的一天。

睡覺,狩獵,吃飯,睡覺。

雖然隻是淺眠,閉眼十五個小時隻有兩三個小時是真正睡著的,但他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堅持自己的每天長達十五小時的睡眠。

然而天氣漸漸轉涼,屋外的風嗚嗚地吹著,與喪屍的叫聲異曲同工,平房年久失修,門和窗早就不如最初抗風,涼颼颼的風得了可乘之機,鑽過門窗的縫隙,吹進了本就不暖和的房子。

吹到了睡在沙發的梁越卓的身上。

“嘶——”

梁越卓被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下一秒,被手上的冰冷冰得一抖。

梁越卓睜開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摸自己的耳垂。

沉思片刻,倏然,他睜了睜眼,腦中閃過一個場景:

冬天。

他和梁立站在門口等媽媽。

一陣涼風吹過,他下意識地縮緊了身子,卻看到梁立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被凍得齜牙咧嘴。

他奇怪地說:“爸,你為什麼要摸耳垂?明明書上說耳垂的血液循環慢,所以相較其他部位溫度低,手被燙到了可以摸耳垂,但是如果你覺得冷,你就更不應該摸耳垂。”

梁立一個科學家,居然被自己還在上小學的兒子給科普了一臉,臉上不太過得去,於是他心生一計,嘴硬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個動作是有特殊意義的,捏住自己的耳垂,就代表你在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表達親近的意思。”

梁越卓皺了皺眉,也伸手捏住自己的耳垂,被凍得一抖的同時,好奇地問他爸:“這樣嗎?”

梁立思維發散:“不,這樣還不夠。”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耳垂上捏了三下,說:“三下,一下都不能少。”

梁越卓照做,在自己的耳垂上捏了三次,“這樣對了嗎?”

梁立笑了出聲,“就是這樣,你做對了。”同時,他還提醒道:“這個動作,你隻有在家人麵前才能做,因為這是表達親近的動作,知道嗎?”

其實當初梁立心裡想的是,這麼傻的動作,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會懷疑他梁博士的兒子是個弱智吧。

還在上小學的梁越卓不懂自家老爸的險惡用心,隻是好奇地又在耳垂上捏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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