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締婚 法采 14919 字 4個月前

偏僻的巷子裡寂靜無聲,隻有風聲從各個轉角倏然出現又消失。

正吉跟在自己大爺身邊,隻覺得比起周遭的寂靜,大爺身邊氣氛仿若死寂一般。

沒有誰敢在此時說話。

隻是不巧在這個時候,那間偏僻院落裡有了些微的動靜。

眾人都不知道譚廷如何打算,是要進到那院中叫出項宜,還是就在此等著項宜自己出來?

然而譚廷兩條路都沒有選,院中多了些許腳步聲,就在院中人要出來時,他抬了手。

偏僻的巷子裡,一陣疾風掠過,全沒了人影。

項宜帶著喬荇出來的時候,隻有清冷的風在巷子裡遊蕩。

她示意顧衍盛和秋鷹不用出來相送,免得惹了人眼,臨行前又同顧衍盛淺行一禮,才同喬荇快步離開了。

主仆兩人很快離開了偏僻的小巷。

僻靜的小院悄無人聲。

半晌,譚家大爺譚廷看著自己妻子漸漸消失的背影,才悄然跟在她身後也離開了。

他未將此事告知任何人,也令手下都不許提及,隻是暗暗留了人手在附近。

*

譚家。

項宜一如平常地回了正院,有管事前來回事,她料理了幾樁事情,便開始坐在窗下,給譚廷的新衣做最後的收攏。

她安靜坐在那裡,譚廷回了院子便看到了。

這場景同平日再沒什麼不同,若是他平日裡看到,心中還有些安穩的暖意。

他現在......

他抬腳進了房中。

腳步邁進廳裡,她便回頭看了過來。

她放下手中的衣裳,走了過來,“爺回來了。”

譚廷的身上染著濃重的寒意,她上前替他換衣,如往常一點分彆都沒有。

他沒有言語,隻是低頭看著她的樣子。

遠山黛眉下,她神色平靜,他當真看不出和往日的分彆,除了......

他在她手抬起替她整領口時,嗅到一股熟悉的藥味。

譚廷神思晃了一下,心緒複雜了一時。

所以,家中那些突然變少的藥膏,並不是他的錯覺,是確實被她拿走了,給了那個院子裡的人,是吧?

那個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是那盛故,或者說太子身邊那個道士吧?

那麼她的指尖也沾染了那些藥味,是不是意味著,她親手給那個人料理了傷口,替他換了藥?

念及此,譚廷隻覺得心口悶得發疼,一種他幾乎從未有過的感覺籠在心頭。

他緊緊地看住身前低頭替他換衣的妻子。

所以她和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隻是他沒能問出口,隻是嘴角悶悶地壓著。

他想起在巷子裡的時候,他心頭掠過無數個念頭,念頭多到他幾乎要忍不住一探究竟。

但若是當真前去探尋,對她還有什麼體麵可言?

他隻好等著,等到她很快走了出來。

在他一眼看到她衣衫整齊,發髻絲毫不亂,眸色清明地還同裡麵的人行禮才離開時,他隻覺得自己一顆懸吊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隻是她和那人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一時間還不得而知。

她已經幫他換了衣裳,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新傷時,愣了一下。

“大爺受傷了?正吉幫大爺上過藥了?”

譚廷在這話裡,默默看了她一眼。

她在外替旁的男人看傷,他的傷口也隻能讓正吉來弄了......

但她這麼問了,顯然是想到了什麼,看向他的神色有些幾不可察地緊張。

譚廷心下微轉,道。

“小傷而已。隻是家中的藥膏不甚多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話音落地,項宜幾乎要滲出汗來了。

她一麵慶幸於自己沒有拿走所有的藥,還留了一些下來,一麵又忍不住疑問,這位大爺是不是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她今日從義兄那裡回到家中前就淨了手,回了家裡又換了衣裳。

隻是她萬萬想不到,這位大爺竟然恰巧手傷,動了藥匣子。

但她不可能向他和盤托出,不得不佯裝尋常地道了一句。

“家中的藥是不太多了,明日妾身讓人補上。”

她說完,如常問了一句,“大爺還有什麼旁的吩咐嗎?”

譚廷再沒有旁的吩咐了,他隻是就這麼多看了她一息。

他以為他們同從前再不相同,她亦不可能騙他。

但如今,他曉得了,她不光騙了他,她還在繼續騙......

譚廷沒再言語,沉默地點了點頭,悶聲轉身出了房中。

項宜見他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還以為他並未察覺,送他到了門前,便轉身要回窗下繼續做衣。

她連多送兩步都沒有。

譚廷禁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次她倒是察覺了,卻不明就裡地問了一句。

“大爺還有旁的事嗎?”

房中的空氣異常地發悶。

男人低聲開口。

“沒有。”

他說完,不再多言一句,快步離開了正房。

......

倒是庭院裡,正吉緊張地看著正房。

正房裡安安靜靜地無事發生,接著大爺便抿著唇走了出來。

正吉也鬨不清大爺和夫人之間的事了,他隻是看向自家大爺,看著大爺垂著眼簾,大步離開了正院。

正院起了一陣風,冷清裡帶著蕭索和寥落。

正吉回頭看了一眼正房,又看了一眼自家爺,憂愁地快步跟了上去。

......

當天晚上,秋照苑裡,趙氏又叫了全家人一道吃飯。

這次來的最早的是譚建和楊蓁。

那日譚建的新衣破了,楊蓁回去差點把他給削了,他嚇得求饒不斷,楊蓁身邊的盧嬤嬤真看不下去了,隻怕自家姑娘這般,就算沒惹惱了姑爺,被秋照苑老夫人知道,也落不得好。

但自家姑娘是個有氣性的,她隻好把看家本事都拿了出來,說能將新衣修補好。

盧嬤嬤這麼一說,兩個冤家才消停下來。

盧嬤嬤為著兩個冤家,老命熬了一半下去,今日譚建總算又把新衣穿在身上了,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是後補的衣裳。

楊蓁才不再同他生氣。

譚建連忙讓盧嬤嬤好生休養,又同他家娘子小意賠禮,兩人很快和好如初。

今日一聽秋照苑叫著吃飯,兩人便說著笑著來了。

來了這邊沒人,趙氏自然就讓他們廳裡坐著。

楊蓁是坐不下的,要去尋大嫂,出了門就見項宜和譚蓉也來了。

譚蓉自盛先生的事情後,沒什麼精氣神,進了房中就獨自坐了一旁不知想什麼,倒是譚建問了項宜一句。

“大嫂,大哥怎麼沒來?”

項宜回他,“去了外書房,興許有事在忙。”

譚建聽了又道了一句,“聽說大哥被炮仗炸傷了,不知傷的重不重?”

項宜這才知道他是被炮仗炸了,但她想起少了三分之二的藥膏,便不想多提此事。

她隻道,“應該不太重。”

話音落地,男人就撩了簾子走了進來。

項宜看到他眼神在自己身上一落,在她看去時,又撇開了,不言不語地坐在了上首。

譚建他們給他行禮,她亦動了動身。

但他不知怎麼,情緒不明中帶著些悶。

譚建最關注他大哥,一下就發現了大哥的不對勁。

這些日來,尤其是年後,大哥情緒明顯比剛回家時好了不少,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沒聽說族裡有什麼大事,大哥也不像是會因為一點小傷在意的人。

房中靜靜的,譚建小心到了他大嫂身邊,用極輕的聲音。

“嫂子,大哥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這麼一說,項宜也覺得這位大爺好像有些異常的,但要說出了事,她又覺得不至於。

她低聲回應了譚建,“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她這般說了,擺飯的丫鬟們到了,她便起身去安排擺飯了,沒發現上首的那位大爺,臉色更添鬱色了,神情更加複雜。

譚廷閉了閉眼睛。

他該想到的。

他受沒受傷或者高不高興,其實她並不在意。

......

今日吃飯她也坐在他身邊,如常給他布菜,譚廷有一瞬想讓她不要勞煩了。

她又不是真的想給他布菜。

可他這話亦說不出口,隻能撿了她平日多夾的幾道菜,也悶聲放到了她碗中。

兩人這般看著同旁日沒什麼兩樣,譚建見大哥情緒上雖有些說不出的怪,但行動上同往日無甚差彆,便也放心了。

隻有譚廷,會在他妻子替他夾菜的時候,多看她一息。

她和那道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當真不同他說一句嗎?

項宜自然不會猜到他所想、亦不可能主動告訴他。

譚廷同一家人吃過飯,一息都沒多留,便回了自己在外院的書房,連譚建的時文今日都沒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