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締婚 法采 13699 字 5個月前

這會,柳陽莊人怎麼上門了?

譚廷讓正吉把人請過來。

此番來的正是老裡長、張冰勇和幾個眼生的村民。

他們何曾來過譚氏宗家,之前來抵田,見著譚氏氣象便是一陣後怕,眼下見譚家宗子大爺還把他們請進了院中來,更是吃驚了。

老裡長見了譚廷就帶著人要同他行大禮。

譚廷連忙抬手扶起了老人家。

“老人家這是做什麼?”

老裡長沒什麼含混的,直言。

“譚大人願意典下我們的田地,預支與我們銀錢,不僅如此,還壓著那些惡人不再低價屯田,不光是柳陽莊,咱們附近幾個莊子,甚至整個寧南、維平一帶,哪有不感激您的?”

他道前幾日天氣陡冷,有些農人忍不過去又賣了田。

但這些交易的價錢都是正常年景的價錢,再不是被壓低了的價。

老裡長道,“這些村人一聽說是譚大人的手筆,心裡無不感激,央著老朽一道來譚家道謝,如若不是譚大人出手,我們這些寒門庶族的百姓,哪裡能有好日子過呢?!”

他這麼一說,他身後幾個眼生的村人齊齊上前要給譚廷行大禮道謝。

譚廷連忙讓正吉將人都扶起來,他這才曉得,他們竟隻是來道謝而已。

......

項宜行至書房院外,腳步一陣猶豫。

隻是譚家大爺緣何是那樣的態度,著實令她困擾又不安。

項宜到了書房院外,正欲讓人前去通報,不想裡麵的話語聲,順著風傳了出來。

竟是柳陽莊的老裡長、張冰勇他們帶著人前來道謝的。

此時有守門的小廝看見了項宜,吃了一驚上前。

“夫人怎麼來了?大爺在裡麵待客,夫人要小的去通稟嗎?”

項宜道不急,“不必擾亂大爺,過會再說吧。”

門房小廝見她沒有走的意思,連忙將她請到了門房避風處烤火奉茶。

進了院中,書房裡的聲音更能聽見了。

當下她聽見那老裡長說了一通感謝之言,便聽見那位大爺開了口。

“各位不必如此,照應鄰裡本是譚氏這一族的本分,況且朝中本就有律令,這般壓價屯田本就不為律令所容,我亦不過是照著律令提醒官府罷了。”

他說得甚是謙虛。

項宜聽著,不免就想起了在柳陽莊的時候,他保證回去之後不會報複、告發那些走投無路的村民,還主動提出了要預支租田錢給他們過冬。

在這思緒裡,項宜怔了一下。

那時,他的行為便有些令她意外了。

她思緒剛飄起,書房裡又傳來了老裡長的聲音。

“譚大人再不必謙虛!雖然世家有祖訓、官府有明文,但是這年頭還有什麼人能當真照著祖訓和官府明文辦事?旁的世家是什麼嘴臉,咱們這些老百姓再清楚不過了。譚大人著實是同他們不一樣的,是真心實意與我們這些寒門庶族做鄰裡相處的!”

老裡長說得都是肺腑之言。

話音飄到了項宜這裡,她聽著都止不住心下動了動,但在此刻,她莫名想聽那位譚家大爺如何回應。

下一息,男人聲音伴著隱約的淡淡笑意傳了出來。

“哪怕是百年的世族,也是從庶族寒門的百姓起來的。世族之所以是世族,本意是想在各樣複雜無可測的境況裡,庇佑同姓同族的血脈親人,這才凝聚一起。世族庇佑自身子弟免於被旁人欺淩,卻不該有欺淩旁人之意。如今世道對庶族百姓不善,譚氏不可能視而不見。

“譚氏亦希望兩族當真親如鄰裡,各有前程,而不是一味的世家獨大,令庶族寒門無出頭之地。”

這是項宜第一次,從譚廷口中聽到這般長的話語。

但這些話就像是說給她聽得一樣,她心中想不明白的事,似乎一下就明白了。

譚家大爺放了大哥,原來是因為他理解庶族,理解寒門百姓的不易,他可以站著庶族的立場上,看待世庶兩族的關係。

那麼他待她,其實也是一樣,不是因為旁的,隻是因為他理解庶族的處境。

項宜明白了這緣故,一下子就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因為旁的原因就行......

書房裡,柳陽莊人又說了許多感謝之言,但他們也不敢過多打擾,不時便告辭離開了。

項宜不便見他們,就沒有走出來。

隻是他們走了,項宜原本想要問那位大爺的問題,倒也不需要問了。

她這邊剛要離開,不想門房的小廝腳底抹油了一樣,兩步就到了正吉臉前,把話說了。

書房。

正吉腳下慌亂地進來,險些被門檻絆倒。

譚廷剛喝了口茶潤了嗓子,見他這般便道,“穩當些,如此慌張做什麼?”

正吉連忙回道。

“大爺,夫人來了半晌了!”

話音落地,便是穩重如譚家大爺也止不住站了起來。

隻是他腦中莫名就掠過昨日正房的畫麵,那時她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收拾成了箱籠,要離開了。

譚廷心下一沉,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快步出了門去。

項宜見狀隻能走到了庭院裡。

當下,譚廷一眼見妻子又穿她自己的平日裡的衣裳,就這麼來了他書房,一顆心直往下墜。

他壓了壓唇角。

“夫人怎麼來了?”

項宜方才已經等到她想要的答案了,此刻再說必然不合適。

可她隻是來問問題的,兩手空空,連個借口都沒有。

她在男人的目光下,隻能低聲問了一句。

“昨夜起了一陣疾風,不知道大爺在外院冷不冷......”

她從來都沒問過他這樣的問題,當下問了,隻覺自己這借口找的尷尬。

然而話音落地,譚廷愣住了。

男人不由睜大幾分眼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她不是要來告知他,她要離開的?

而是來關心他的?

他晃了神。

正吉在旁見自家大爺晃神,暗暗著急。

這可是夫人第一次來外院書房......

而譚廷錯愕半晌,才回了幾分神,他下意識就想讓她不要擔心,自己不冷。

隻是這個“不”字剛出了口,就在一旁的正吉著急的眼色裡,突然了悟了什麼。

他略一頓,“書房裡確實......不太和暖。”

他說著,悄悄看向妻子。

話都說到了這裡,項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總不能說那還是回正房睡,暖和一些,這樣意味不明的話。

她剛要低著聲說,讓人多拿幾個炭盆過來。

就聽見那位大爺開了口,他的語調有些不確定。

“要不我今日還是回正房......”

譚廷確實不確定,又去悄悄看妻子。

卻見妻子半垂了頭,輕聲說了兩個字。

“也好。”

也好。

話音落地的一瞬,男人眼睛陡然亮如明燈一般。

*

清崡縣衙。

陳馥有再次無功而返。

沒有人,清崡已經被他翻了八遍都沒有人。

那道士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他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太子的人被他們百般阻撓,卻還是奔著此地來了,而那道士還有同黨,他們必得在此接頭,道士絕不可能先走。

那麼一定是被人藏起來了。

“什麼人能把此人藏得密不透風,連清崡譚氏一族這麼多族人都沒有發現?”

陳馥有百思不得其解。

他手下的百戶聽到這句,走上前來。

“千戶,會不會,就是譚家人藏了那道士?”

這話一出,陳馥有愣了一下。

若是譚家不幫他,反而助力藏人,那麼他就是把清崡翻一百遍也找不出來。

可那譚家宗子分明在接了林家的書信後,應了助他一臂之力。

陳馥有不可能去質問譚廷,但思來想去,又道。

“就算譚家有人藏了那道士也無妨,那道士在等他的同黨前來,而那個同黨......”

陳馥有說著,冷笑了一聲。

“那同黨,譚家的宗子譚廷若知道是誰,是必然不會再包庇一分的。他恨此人害了他父親還來不及,如何還能包庇?”

話音落地,陳馥有慢慢出了口氣。

“屆時,便是這些人一起落網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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