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締婚 法采 13398 字 4個月前

京城譚家老宅。

項宜難以相信,自己也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她看著庭院裡明亮的日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春筍偷笑著走過去,而喬荇卻嘟了嘴,走到項宜身邊仔細瞧了瞧她眼下的烏青。

“奴婢給夫人剝個蛋來滾一滾。”

項宜清了一聲嗓子,尷尬地走到了一旁的水缸旁,對著水麵瞧了瞧自己。

仔細看看,眼下竟真青了。

她越發尷尬,其實她自己也不曉得昨晚幾時睡下的。

微風吹來,水麵起了一層細細的波瀾,項宜莫名就想到了那位大爺昨日的提議。

逢雙。

這也太不合規矩了......

項宜正想著,眼前的大水缸裡,竟又映出了另一個麵孔。

那人似是精神滿滿,眼中含著笑意,從她身後探了腦袋出來,呼氣輕輕在她耳畔。

“宜珍醒了?”

項宜被他嚇了一跳,她想著昨晚的鬨騰,沒好意思回頭。

“大爺來了。”

譚廷卻沒有什麼羞怯,笑著點了點頭,從水中看著妻子的樣子,水麵掀起細細微微的波瀾,映著她白皙的麵容。

他不由想起了昨天夜間,最後的時候,他抱著她從浴房出來,她閉著眼睛迷糊睡著倚在他肩頭,白皙的臉上濕漉漉地泛著酡色......

思緒飄飛了一瞬,項宜卻在這時開了口。

她依舊沒有回頭,隻是看著水麵映著的男人。

“大爺合該好生休息才是。”

譚廷還以為她在關心自己睡的時辰不足,便笑道。

“宜珍放心,我睡足了。”

水中的影子動了一下,項宜輕咬了一下唇,更加明確地說了一句。

“應該好生休息十日才是。”

她說話,譚廷下意識就要點頭,可再一聽,反應了過來。

十日?

她的意思是,不能逢雙,隻得逢五?

譚廷足足怔了一息。

他想細細看一看妻子的神色,但她始終沒有回頭,他隻能看著水麵,悶聲問了一句。

“可是宜珍,我們不是要孩子嗎?”

項宜又清了一下嗓子。

“但是大爺,就算是要孩子,也該休息充足才是。”

譚廷:“......”

她是疑問他身子不夠強健嗎?可經了昨日她也該曉得才是。

那是因為......她不喜歡?

譚廷抿了抿唇沒出聲,喬荇在這時剝了雞子回來了,驟然看到夫人和大爺一前一後緊挨著站在水缸前麵,還愣了一下。

但看到夫人眼下的青,便走上前來。

“夫人滾一滾眼下吧,今日下晌還有兩位族中女眷要過來的。”

譚廷愣了一下,轉步走到了另一邊,再一看項宜眼下,果然青了。

都怪昨日喝多了酒,這下好了,逢雙沒了。

但逢五也太......

譚廷像學堂裡犯了錯的小學童,呆站在旁邊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妻,直到喬荇回房幫項宜滾過眼下,他才走上前來。

房中隻剩下夫妻兩人,他一走動,空氣中流動起微妙的氣氛。

“宜珍,昨日是我的不是,以後絕不如此了。”

他為這樁事賠禮道歉,項宜臉上微熱了一下。

但他所說的逢雙,實在荒唐。

她隻搖搖頭卻沒出聲,譚廷知道都是自己的不是,逢雙是不敢奢望了。

他悄悄看了一下妻子。

“宜珍說逢雙不妥,那就逢五逢十可好?”

項宜一愣,訝然看了他一眼。

她還以為他會就此回到原來的規矩上去,沒想到......

譚廷亦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恰好在此時,正吉過來通傳了一句。

“大爺,蕭觀剛從京畿回來,有要事要稟告大爺。”

話音落地,譚廷沒等項宜回應,極快地同她道了一句就快步出了屋子。

項宜想說不合適都來不及了。

......

書房,蕭觀應了譚廷的吩咐,去了趟薄雲書院附近,看項寓項寧住的妥不妥當。

他們住在附近的縣城裡,還算穩妥,那一帶有許多在薄雲書院讀書的世家子弟,帶來的仆從臨時住在城中。

而世家子弟沐休時候便會從山上下來,回到各自的院子裡休歇幾日。

因著都是不是尋常百姓,縣衙甚是看重,每日巡邏不斷,還算安全。

再加上縣城不遠有一片繞水青山,景色宜人,也有不少京中高門將彆院安置那裡,官道都比旁處整齊許多。

項寓項寧典的院子,就在他同窗的老娘住的院子隔壁,也算相互有個照應,項寓每五日下山一次,還算合宜。

譚廷知道哪怕項宜項寧都不再同他計較,項寓也是難辦的。

譚廷歎氣,隻能思量過段時間,再同項宜提及此事。

他聽蕭觀將這事回過,又問,“還有旁的事嗎?”

蕭觀點頭上前。

“大爺,昨晚來京應考的寒門書生鬨起來了,差點衝進府衙,要不是衛所來人壓製,這些書生也多少不敢拿自己功名胡來,可就真要反了,有人都直接喊出了反言......”

因著舞弊案遲遲沒有審出結果,這些寒門書生本就煩躁不安,都覺得接下來京中春闈,興許也有世家壟斷其間,讓他們十年寒窗作廢。

在這般躁動之中,不知是誰傳了個消息出來,道是涉案的鳳嶺陳氏讓族中兩位封疆大吏上折子說情,皇上已經允了,遲遲沒有審完,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替罪羊,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消息一傳出來,寒門書生之間炸開了鍋。

這麼大的案子,太子親自下令審查的,都能這般讓世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世族豈不是要隻手遮天,而朝廷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還有他們什麼活路?

消息就像是往乾柴中扔進的火星,一瞬間就點燃了躁動不安的人群。

當晚連著幾個住滿了等待春闈考生的府縣,都鬨了起來,要不是知府聽說過領水發生的事情,有了預備,而衛所又及時趕來,興許那些被點燃了的書生,連功名都不要,也要舉旗造反了。

雖說沒有真的反,但也不少人在衝撞裡手上,還有一名知縣被打傷。

蕭觀是拿了第一時間的消息趕來報信的,此事必然捂不住,不曉得宮中是如何反應。

若是宮中忌憚他們竟然在京畿鬨事,那麼這些書生可真就十年寒窗作廢了。

譚廷在這時問了一句,“所以那鳳嶺陳氏的消息,有沒有可能查到是誰放出去的?”

這一套作為,可真和他父親治疫時的傳言,有異曲同工的妙處。

目的怕不就是,要生生點燃這些人的憤怒,把事情鬨大開來?

事情鬨大,這些寒門書生第一個沒有好處,那麼誰有又好處呢?

然而蕭觀搖搖頭,說消息的來源完全不可考,是好幾個州縣同時都出現了這樣的傳言,在寒門書生看來,倒也算是相互印照了。

看來是有人故意放消息了。

不說鳳嶺陳氏眼下還沒有這般動作,便是有,在這件事之後也沒法再有。

可見放消息的人,也沒有將陳氏考慮在內。

這倒是和他父親彼時的情況,又不同了......

譚廷又問了蕭觀幾句,暗暗思量了一陣。

到了下晌,京郊幾個府縣昨晚發生衝突的事情,便已經在京城裡傳開了,鬨得京城都人心惶惶起來,隻怕他們發瘋真的反了鬨到京城。

連百姓都如此想,可見宮中如何思量。

這事這個時候鬨出來,其實對前來應考的寒門子弟傷害最大,甚至有可能本屆春闈後延,而這些鬨事的書生被禁止以後再考。

這樣一來,進入朝廷改換命運的寒門子弟就更少了。

當下最好是能按下此事,安撫寒門書生的情緒,如期春闈。

這便是最好的擊退製造矛盾的人的辦法。

李程允本是要來同譚廷論此事的,但是他的妻子這兩日就要生了,他不敢離家,隻得作罷。

譚廷也沒讓他出門,隻是讓族人留意朝中動向。

第二天,多日未上朝的皇上,出現在了金鑾殿裡。

當即就有朝臣提起了京畿府縣的混亂,說要禁考這些鬨事的寒門書生,皇上並未言語,太子在一陣沉默後,反問了一句。

“難不成,要將他們果真逼到造反?”

讀書人造反隻會比尋常百姓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