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二合一】(2 / 2)

締婚 法采 15044 字 4個月前

他隻想到那些人會來害他,萬萬想不到這些人已經泯滅了良知與人性,以這些小世族的人命為餌,連與他們同樣出身世族的同胞都不肯放過!

譚廷臉色沉到了極點,幾乎沒敢再多停留一分,厲聲叫了人來。

“快快!告知官府、告知各地世族,小心有人以災民的名義搶糧作亂!”

......

接下來日,毒辣的日頭炙烤著洪水退去後的大地。

譚廷在那消息發出去後的第二日,急回了重災區坐鎮。

各地官府聽到他的消息都不可思議,什麼人會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

可是當又兩日,消息傳過來的時候,眾人都震驚了。

譚廷派出去的人,提前知會了不少人家,其中有個世族因為譚廷的通知,提前預備,幸免於難。

可還有兩個偏遠一些的世族,還沒能接到消息,就被衝了。

一夜之間,那兩個好心放糧救濟百姓的小世族,闔族被流寇和災民所衝,糧食被哄搶一空,連綿的房屋被燒毀,不少族人被打殺燒死在了自家的庭院中,不少人跪地求饒、奉出所有的金銀,才留下一命。

譚廷知道,那根本不是流寇,但餓極了的災民都跟在後麵一起搶糧,也是真的......

雖然隻是兩個小世族,可消息傳來的時候,但凡是世族官員都臉現驚怒,還有人不由地辱罵出聲。

而庶族災民們聽聞也都驚怕,他們驚怕的不是流寇和搶糧的災民,而是眼前的世族官員。

這些世族官員是不是就此恨上了他們,還願意繼續放糧嗎?他們還能安心吃世族放出來的糧食嗎?

所有人都驚懼起來。

......

兩個小世族被衝的事情一出,朝野便引發了不少喧鬨之聲。

若非是譚廷提前布置,譚家逃過一劫,而他又及時傳信,讓世族小心防備,那麼混亂隻會更大,大到所有的世族和庶族,都在彼此警惕中,向對方豎起矛和盾。

世族庶族的矛盾會一觸即發,屆時兩族是如何光景,像項宜、譚廷這般跨在兩族之間的人又如何自處,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好在,當下雖然世庶關係又惡劣了起來,但還不到這般地步。

譚廷隻怕那些人不達目的不肯罷休,想著之前二次決堤,阻隔了救濟糧的事情,他特意誰也沒有提前告知,突然下令調出人手去守河堤。

一眾官員都不知道他這是何意。

河堤又不是邊關長城,派人去守,真的有用嗎?

不想就在譚廷派人守堤的第二天,竟就抓到了一波蓄意攻擊河堤的人。

這些攻擊河堤的人在被抓時就畏罪自殺了。

越是這般,越令人驚訝。

那些災區官員聽聞此事,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什麼人要禍國殃民?!衝了世族的事,是不是也是這些人做的?!”

這些官員越發產生了疑問。

在世族和庶族的矛盾之外,還有藏在暗處的黑手攪弄風雲。

而這隻黑手漸漸暴露在人前了。

譚廷並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但又想到了彼時,嶽父項直淵任上的潮雲河決堤的事情。

潮雲河決堤,是不是也一樣,其實不是被大水衝垮,而是人為。

所以,從那麼早之前,那些人就開始謀劃了,對嗎?

......

譚廷攔住了破壞大堤的人,順利接到了朝廷給的賑濟糧草。

世族不用膽戰心驚地繼續放糧,庶族也不用再吃世族給的糧,一時間雙方間各自警惕的情緒,才稍有緩解。

譚廷不敢鬆懈,寫了長長的折子細述此事,遞去東宮。

那些人要做的事,被譚廷攔下了七七八八,他們達不到目的,還不曉得有什麼後招。

河堤守住,洪水退去,災民有糧可吃,譚廷亦讓各地惠民藥局放藥防疫,最後安排各地官員,逐步修繕百姓房屋。

災情總算是緩了下來。

可惜因著兩個小世族被衝的事,世族庶族的矛盾又上了一層。

譚廷有些擔心妻子在京如何了,畢竟她身份實在是太敏感了。

這會他正準備去寫信詢問。

不想有幾個官員在論事,見了譚廷就想問問他的意思。

但這些人還沒來及說,就有譚家的仆從跑來找他,來人手裡拿著一封信。

譚廷一眼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心跳都快了起來。

他不由抬手,朝著仆從招手。

“我在此處。”

那幾個論事的官員見他著急,還以為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不由問了一句。

“譚大人,是不是有京裡的消息?”

隻是他們問了,卻見拿到了信的譚大人,頭也沒抬,隻看著信道了一句。

“是拙荊的家書......你們論你們的,我先去了。”

說完,抬腳走了。

幾個官員都愣了。

他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眾人疑惑著相互看了幾眼,但再看向欽差譚大人離開的方向,人影都沒了。

災區比不上衙門,譚廷無處洗手,卻還是用絹帕擦了手心的汗,才在意僻靜的樹下,拆了妻子的信。

信甫一拆開,便有清涼的風從樹蔭下掠過。

譚廷眼中映出那些乾淨娟秀的字跡,看見當先第一句——

大爺安否?不知賑災之事可否順利?暑熱正盛,大爺記得及時消暑。

隻不過兩句問話一句叮囑,便看得譚廷一顆焦灼的心都柔和舒展了開來。

他又把這行字看了一遍。

上次不算。

這次才是她第一遭給他寫信。

譚廷一連把第一行字看了遍,嘴角禁不住翹了起來。

她定是想他了。

但信的內容不少,譚廷還是又往下看了下去。

她在心裡說起了近來的事情,提及的幾樁和譚建之前來信告訴他的差不多,但她又另外說了一件。

她遇見了宣二夫人。

譚朝宣提前進了京,而後宣二夫人才帶著兒女仆從到了京城。

宜珍不是會計較的性子,卻在信裡特特提及了宣二夫人的傲慢。

她並不是向他告狀,雖然譚廷希望是這樣......她專門道:

恐他們夫婦對宗子之位,還另有打算,大爺務必上心。

雖不是告狀,但也是如此專門提醒了他。

譚廷心下柔軟的不行了,又在她那提醒的話裡,停留了幾息。

不過她往下又說了一樁事。

道是皇上昏迷不醒,情況不容樂觀。

說起來,她這封信先就到了他坐鎮的重災區,可惜他又去了清崡。信又去了清崡,不巧他又返回了這裡,所以遲了幾日才看到信。

譚廷想到妻子的信晚了好幾天才道,有些鬱悶,但這麼多日了,他這裡並沒有聽到皇上薨逝的消息,看來還在診治當中。

皇上不能理事也算不得大事,隻要太子穩妥就好。

不過這多事之秋,他最好還是能儘快料理完手上的事情,早早返回京城。

他想著,目光就落在了信的尾處。

信的結尾,妻的字跡似乎越發柔和了——

庭院牆角的一簇早菊已含苞待放,盼元直勿誤花期。

......

隻在這句話中,譚廷幾乎看到了信紙上,妻子嫻靜地坐在庭院廊下賞花的模樣。

風從她腳邊吹過,輕輕撩動她的裙角。牆角的早菊悄然開了,她輕輕低頭聞了那菊花第一縷清香......

譚廷的心都要飛回家了。

可惜他一時間還走不了,隻能將信細細收好,貼身放進了懷中。

然後給她寫了回信。

*

京城。

有人再次與漆黑的深夜,悄然聚在一起。

程駱自然再次赴約,他剛到,便聽見有人說了一句。

“陳氏這次可算是把事情辦砸了,除了那兩個世族,其他可都沒能成。”

之前那哼哼提醒著他們不要退縮的人,這次語氣沒之前那般傲了,哼哼道了一句。

“誰能想到,那譚廷竟是個難辦的。”

他說著,看了一眼上首老者和他身邊的人。

“若是早早就除了這譚氏宗子,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程駱聽了嗤笑一聲。

陳氏無能,還怪旁人。

不過那“旁人”也實在沒辦成事。

在座的人裡,辦不成事的可真不少......

他如何想,那上首的人並不在意,隻是蒼老的聲音道了一句。

“事已至此,再從旁處下手也是一樣的。”

他一說,眾人都向他看了過去。

那老者淺笑一聲,在漆黑的廳中有些陰冷。

“皇上昏迷近半月了,後日,太子可得去城外的藥王廟祈福了。”

話音落地,廳中人皆眸中抖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