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2 / 2)

締婚 法采 13982 字 4個月前

譚廷聞言,便讓丫鬟過去通報一聲,跟夫人道一聲他下衙回家了。

他想宜珍聽了消息,定會回來的。

要是宜珍能把臭兒子放在譚建院子裡,自己回來就更好了。

可他左等右等,卻隻等到了丫鬟回來回話。

“大爺,夫人說請大爺自己歇著,夫人晚些時候再回來。”

話音落地,譚廷半晌沒說出話來。

怎會如此?

可仔細想想,妻子昨日便隻顧著孩子不顧著他。

旁人家的妻也是這樣嗎?

他一下就想到了今日見李程允,看到的秋陽縣主買來送給李程允的汗血寶馬。

更重要的是,不光送了禮物,還送了信來......

念及此,譚廷忽的就想到了他去京畿安撫考生的那一次。

他給她寫了信,翹首期盼她的回信,但盼來盼去,隻盼到了一句口信而已。

她那時都不肯給他手寫一封回信啊......

雖說後來也有了她親筆的信,但譚廷想到第一次時落空的期盼,又結合眼下自己的處境,真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滋味。

譚廷揉了揉頭,竟然開始羨慕起來李程允、李程許,甚至還有譚建。

可人和人總是不一樣的,也許他的妻子就是這樣偏冷淡一些的性子。

他不欲想這麼多了,人總要知足常樂。

手上還有些瑣事沒能處理完:

遠在清崡的母親趙氏給小妹定了趙家的子侄為婿,想讓欽天監幫忙合一合八字;

族裡的族學收了不少寒門書生,各方麵都有些擠了,譚廷也需要撥下銀錢擴大族學;

齊老太爺的身子養了兩年才能下地走路了,前些日犯了酒癮,約他出去喝酒;

而有些寒門學子進京趕考,得了何冠福他們的引薦前來求見,想要聽聽他對接下來春闈題目的看法.......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譚廷都要一一安排,他隻能歎氣搖頭,讓自己慢慢收斂起來心思。

就算妻不似他在意她一般在意自己,可他們也是結發的夫妻,還有了他們的孩子,雖然是個欠揍的臭小子......

可日子還長,能平安相伴就很好。

譚廷歎氣收斂了心神,正欲去書房裡理事,忽的聽見了庭院裡熟悉的輕緩腳步聲。

不是說晚些時候才回來麼?

譚廷雖勸著自己放下心思,可心跳卻不由跟著那腳步聲跳了起來。

下一息,珠簾清脆的響了起來,有人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隻一眼,譚廷就看住了眼前的人。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秀蓮花紋的衣裙,梳妝整整齊齊,發髻上簪了他前些日給她打得一套紅珊瑚的頭麵,素來淡妝的臉上擦了嬌豔的口脂。

整個人明豔、喜慶又動人。

譚廷恍惚了一下,可她卻端著一個黃花梨木的托盤,淺笑著走到了他身邊,歪著頭看了他一眼。

“大爺請用。”

用什麼?

譚廷這才看向了她手裡的托盤,托盤正中間擺著一碗細細長長香氣四溢的麵。

麵?

譚廷愣了一下,卻見妻子溫柔地笑起來,開了口。

“今日是大爺的生辰,宜珍祝大爺順頌時宜,百歲歡喜。”

話音落地,譚廷驚訝的不行。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竟然忘了。

可是,妻子記得!

春筍很適時地在旁道了一句。

“大爺請用長壽麵吧,這可是夫人今日早早揉了麵擀了麵,親自用燉煮了一下晌的雞湯,煮給大爺的。”

是她親手做給他的,難怪剛才說要他等會......

譚廷忽的有些哭笑不得,偏他剛才還想岔了......

這一刻,譚廷一雙眼睛裡再沒了旁人,隻在波光裡倒影著妻子的模樣。

他端起她親手做的壽麵,一大口將這一條不斷的長壽麵吃了下去。

“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還有第二碗嗎?”

項宜幾乎要笑出了聲,好笑地看了這位大爺一眼。

“有,大爺席麵上吃吧。”

說話之間,她已經招呼了下人,不過幾息的工夫,院中便擺起了一桌正正經經的席麵,席間儘是他喜好的湯菜。

譚建楊蓁也換了正經衣裳過來給他祝壽,下麵的仆從也一批一批有條不紊地來給他叩頭,而妻子就站在一旁,讓人端了紅繩係起來的喜錢,發給眾人。

一院子裡熱鬨的不行,連譚初和譚襄兩個小娃娃,也不知何時都換上了紅色喜慶的衣裳。

項宜就落座在了他身邊,親手替他布菜。

譚廷半晌沒說出話來,隻是不住看著妻子。

他的生辰,原來她早就替他都安排好了。

最難得的是,今日臭兒子是真的乖巧了,跟他眨了眨眼,就臥在奶娘懷中睡去了。

這也算父慈子孝了吧。

譚廷心下甚慰,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不由地在桌下握住了妻子的手。

......

家中的小席宴也鬨到了頗晚才結束,等到席麵撤下,院中再次安靜下來,譚廷看著臉蛋紅彤彤的妻子,大大方方地將她抱在了懷裡,低頭親在了她臉頰上。

此處再沒有旁人,譚廷低頭細細看著妻子,眉眼的柔情似溫泉般脈脈流淌在他心間。

原來她沒有不在意自己,她的在意都在心底......

這一瞬的譚廷心下軟塌塌一片,他用手撩開她額間的碎發,再次親在她額頭上。

接著,一把抱起來人兒就到了帷帳之間。

隻是,何其相似的場景再次出現了,哇哇的臭小子的哭聲又來了。

譚廷聽見那魔音,就覺得耳朵疼了一下。

他不由地看向了妻子,她是不是,又要先顧著孩子了?

譚廷無計可施,不想妻子聽了哭聲,卻笑著道了一句。

“真是個嬌氣包,今日就讓他哭一哭吧。”

話音落地,譚廷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今天,他可算比兒子要緊了。

臭小子,你爹就是你爹。

譚廷聽了妻子這話,低笑出聲,直接反手就放下了厚厚的帷帳,隻將那魔音儘數擋在帳外。

......

三更鼓響起來的時候,譚廷起身喝水。

項宜累了,沉沉睡著,男人替她掩了錦被,聽見外麵靜悄悄的,兒子彼時哭了幾嗓子,約莫是知道沒戲了,也乖巧睡去了,這會也睡得穩當。

譚廷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時候忽的想起來,白天裡答應了通政司的老大人,今日要送一幅花鳥畫給他。

譚廷隻怕睡醒再忘了,便徑直披了衣裳去了書房,找了找那花鳥畫。

可是他拿畫兒的時候,卻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書裡夾著的一封信掉了出來。

他從不記得在這書裡還夾了封信,當下就放下了畫,拾起了那封信。

那封信似是被水泡過,發黃發皺不成行了,可是譚廷挑了燈,細細看了看那模糊的信中的字,整個人一下徹底愣住了。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了最後的落款上。

落款處,寫信人用一方小印印下了名字。

這是宜珍寫給他的信,那個他在京畿翹首期盼了許久,卻始終沒有收到的信!

原來她寫了,還專門蓋上了她自己的小印。

隻是信落進了水裡,沒能送出來。

譚廷細細看著這封遲來的信,心潮一陣翻湧,立著半晌沒動。

......

項宜睡得沉,忽然感覺有人在撥弄她的頭發,撥弄來撥弄去,輕輕落了個吻在她臉上。

項宜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元直......”

她看見了坐在床邊的男人,外麵天還黑著,他不知怎麼沒睡,眼中映著窗外落進來的月光細碎安寧的亮,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怎麼了?”她還有些睡得迷糊。

她問了,可他卻笑著跟她搖了搖頭。

項宜不明白了,卻在困意下止不住耷下了眼皮。

譚廷微笑著摩挲了妻子的肩膀,拍著她繼續睡。

“睡吧,沒什麼。”

沒什麼。

他隻是感到,毫無睡意。

他隻是覺得,今晚花好月圓。

【後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