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出門前,禪院甚爾是能屈能伸、地位不高的家庭煮夫。
出門後,這人又變回那個外人熟悉、強得過分的天與暴君。
每個怕老婆(?)的男人,家裡家外都有兩幅麵孔。
但隻要他自己不透露,端得住,又有誰知道天與暴君在家裡洗衣服做飯刷盤子呢?
禪院甚爾這麼想時,還頗為得意地晃了晃翹起的腳。
孔時雨:……
孔時雨目光幽幽,掃向那隻和主人一起嘚瑟的馬丁靴。
“鞋底的灰,都蹭我西裝褲上了。”孔時雨磨了磨後槽牙,“新買的,很貴。”
禪院甚爾大爺一樣坐著,瞥他一眼,無賴道:“你換個位置不就完了。”
他這雙鞋還是富婆女友給買的新鞋呢,誰身上沒點貴重物件了?
孔時雨聽他這理直氣壯的話,連一貫的斯文敗類人設都要繃不住了,敢怒不敢言地起身坐到對麵去。
長袖善舞的中介人胸膛起伏,又來一套深呼吸。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橘女士到底看中了這無賴什麼呢?
果然就是好臉好身材可以為所欲為嗎?
孔時雨又在心裡酸了一陣,才重新憶起對麵這狗男人是自己的大客戶。
看在錢的麵子上,他恢複了往日波瀾不驚的可靠形象。
“咳,你看看這些資料。”他從公文包中取出文件夾,“這是我整理出來的適合你的任務,來挑一挑。”
這隻是孔時雨慣用的客套話。
他和禪院甚爾合作這麼多年,非常清楚這家夥是怎樣一個懶貨。
隻要孔時雨沒給某個任務添加特殊說明,這懶人是不會再在執行任務前多看資料一眼……咦?
孔時雨微微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禪院甚爾接過文件夾翻看起來。
他覺得臉疼。
怎麼回事?天上下紅雨了?
孔時雨看向玻璃外。
沒有啊,日光挺明媚的。
那怎麼懶人也有勤快的一天了?
“你在看什麼?”孔時雨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手下最厲害、最能賺錢的合夥人(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禪院甚爾不耐地抬眼,從文件中抽出了好幾張紙。
“這些任務不接。”
孔時雨將資料夠過來看。
他細心觀察,通過多年的中介人經驗,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被拒絕的工作有一個共同特點——需要去外地出差。
孔時雨瞬間理解一切。
他嘖嘖稱奇:“沒想到啊。你現在還給自己立了個顧家人設。”
禪院甚爾:“……”
以前沒看出來,這人說話怎麼那麼欠呢?
什麼叫立人設?他這明明是自發自願。
就是讓亞理紗來評價,也會真誠地誇,說他是個居家好男人。
想到這兒,禪院甚爾隱隱挺直了脊背。
那邊孔時雨還在自言自語分析:“隻接東京的工作,這樣不管多晚都能趕回家睡覺,充分給予自家富婆安全感,不愧是你。”
“閉嘴。”
“你就說我猜的對不對。”
“跟顧家沒關係。”禪院甚爾懶懶散散往椅子上一靠,手支著腦袋,“亞理紗的卡我現在隨便刷,出來接任務就隻是賺點零花,乾嘛要把自己搞那麼累,就在東京轉悠不好嗎。”
孔時雨挑挑眉。
禪院甚爾這邏輯看似是通的,但還是騙不到他!
以他對禪院甚爾的了解程度,這貨隻要手頭夠花,就隻會泡賭·場,醉生夢死,哪裡還記得任務。
既然他現在吃女友的喝女友的住女友的,就連賭,那位富婆都有能力負責,那他乾嘛還要賺零花錢?
這事兒放在以前的天與暴君身上,就很不合理。
所以,現在的變化,隻能說明一件事。
這位懶得上牆的爛泥,終於把自己扶起來了。
孔時雨看穿一切.jpg
孔時雨心裡有一種“兒子終於不叛逆,老父親真的好欣慰”的複雜感覺。
他伸手,用力拍拍“兒子”的肩膀。
甚爾:“……”
這人眼神是怎麼回事,那麼惡心。
天涼了,揍孔時雨一頓消消氣吧。
——
禪院甚爾站在地下停車場的陰影裡,渾身氣息收斂,存在感比路邊石子高不了多少。
他正在回憶今日最後一個工作目標的資料。
名字叫什麼沒必要被記住,隻知道對方表麵上開著醫院,社會地位很高。其實在器官·走·私這方麵經營多年,受害者可以從北海道排到四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