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京城?”
沈搖星吃著剛出發不久前那鎮上買來的粗糧餅,頭也不回含糊向身後人問道。
這趕路也趕了六七天了,越靠近京城這遇到的大鎮小鎮就愈發多,想來這兩日就能到目的地了。
假寐的江明月微睜開眼眸,漆黑的瞳孔輕輕轉動,瞥向少女愈發無拘無束的身影,第一次這般允許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在自己麵前上躥下跳。
不僅不會有被冒犯的不悅,心下竟還生了竊喜之意。
連江明月自己都未曾發現,他比她更享受其中。
江明月坐起了身子,優雅地撩開落在身前的烏發,淡淡道:“天黑前能到。”
“那麼快!”沈搖星驚訝回頭,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這馬車比平常的馬車都要快一些。
隻能感歎有錢就是好,馬都比彆人家的壯些。
“過來吃糕點。”江明月拿出置於暗格中的茶點,放在軟塌旁的矮桌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相處的愈發自然,自然到沈搖星都差些忘了這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她拿著塊糕點,邊吃著邊盯著男子瞧。
長得確實好看,要是個女的就好了,或許他們能成為好姐妹。
江明月不知少女想法,隻知曉那絲毫不掩的目光看得他心頭小鹿亂撞,低垂眼眸小口咬著糕點,白皙如玉的長指微微緊繃。
“那個......”少女麵露遲疑。
江明月抬眸,長而密的睫毛翹起,形狀勾人的眼眸帶著詢問,臉龐泛起一絲紅暈。
沈搖星撓撓臉,覺得到口的話似乎不該說,憋了會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你吃甜點這麼吃吃飯也這麼吃,都不會餓嗎?”
那小口小口的看得她都著急,這人是怎麼吃那麼大隻的!
男子眸中的光亮漸淡,唇邊抿起的弧度消失,麵上重新覆上冷然,嗓音薄涼:“沈姑娘真是愈發喜歡多管閒事了,明月如何與你何乾?”
沈搖星聳聳肩,確實不關她事,也隻是好奇罷了。
馬車內恢複了安靜,行程果然如男子說的那般,剛過晌午便是到了京城,打量著街道邊熟悉的店鋪,沈搖星不免感慨。
這次出去才一個來月,回來當真早了些。
剛進城門口馬車便停了下來,沈搖星回頭望向斜臥於軟塌上閉目假寐的男子,那讓她下馬車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來是記恨方不久她說的話。
既然都到京城了沈搖星也不再死皮賴臉,識相的下了馬車,沿著街道往沈府走去。
其實以往在京城時很少逛街,每次出來不是固定陪沈母去禦寶齋就是與楚儀去玉石鋪,想想好像自她及笄之後就沒再在京城認真逛過路邊攤了。
現在沿路過去皆是些新來的美食攤,應有儘有,沈搖星正好嘴饞著,忍不住打包了些邊走邊吃。
以至於到最後兩隻手根本不夠拿,又怕那些油蹭到身上,沈搖星隻能將一袋袋油紙拿離了些,不注意時挨到了迎麵走來的人,她下意識說了聲抱歉,怎知那人卻不依不撓。
“什麼臟兮兮的東西也敢挨本公子身上!”穿著青衣的男子戴著麵紗,眉目間滿是厭惡,用手帕擦拭著被挨到的地方。
沈搖星瞄了眼他擦拭的地方,也沒蹭到油啊,有必要那麼大反應嗎:“對不住哈。”她再次道了聲歉,繞過他便想繼續往前走。
“站住!”青衣男子輕喝,他身邊的侍奴上前攔住了少女的去路。
沈搖星皺眉,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青衣男子還在擦拭著蹭到的地方,嘴上不依不撓:“弄臟本公子衣裳可不是你一句道歉能解決的!”
說完司徒長青便抬起了眸子,在看清少女模樣時嚇得破了音:“是你?!”
沈搖星臉上的莫名更甚,狐疑地打量他一眼,隻是遮了臉也看不清模樣:“我們認識?”
“你......”想起上次遊湖發生的醜事,司徒長青氣得臉都紅了,他咬緊下唇,一跺腳氣惱罵道:“上次遊湖之事本公子還沒找你算賬,現在還敢弄臟本公子衣裳!”
遊湖之事?
沈搖星凝眉想了會,勉強想起上次與楚儀遊湖時的場景,這人莫不是那會楚儀帶上船的那個小情人?
“怎麼?可是想起來了。”司徒長青冷哼。
感情是來找茬的,沈搖星覺得有點煩,不耐道:“上次之事我並無過錯,方才碰到你你衣裳也沒沾上東西,我也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想起上次她才該來火,救人不領情便罷了還打她耳光,沒把他丟河裡已經是仁慈了。
“你”司徒長青被少女堵得一時尋不到反駁的話,咬牙漲得臉色通紅。
倒是一旁的侍奴搶去了話頭,語氣尖刻:“你可知我們公子是誰?挨著碰著了可不是你能擔得起的,被我們家主知曉了你恐怕連在京城待的地方都沒有!”
“你閉嘴!”司徒長青喝住了大言不慚的蠢奴才,視線瞥向麵無表情的人,心下暗自琢磨。
在沒有弄清少女身份前他不想得罪她個徹底,畢竟能與楚世女走一起的女子,想必在京城身份也不低,這萬一家世比他高,可就是自找麻煩了。
“說完了?那我先走了。”沈搖星再不理會身後的出聲阻攔,身影在人流中穿梭,眨眼間便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司徒長青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再看不到那身影時氣惱地跺了下腳。
旁邊的侍奴偷偷打量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公子,可要奴叫人去調查一番這人?”
司徒長青側眸瞥了他一眼,甩袖往反方向走去,侍奴摸不清他的脾性,隻能閉嘴乖乖跟在後麵。
沈搖星終於到了自家大門口,候在兩邊的守衛見狀臉上皆是喜意。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