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2 / 2)

肆意沉淪 鹿靈 15998 字 7個月前

最後八點一到,預售的成績非常好,這次的設計不僅是她盯著修改多次,連上新圖都是她熬夜修的。

放出的衣服一共五件,當晚加起來銷量就破了萬,更彆說後續還會繼續增長。

昭昭立刻又在微信上敲她,問要不要考慮後續的長期合作。

她的回答當然是好。

網絡上,雖然靠著自己的設計翻起了小小風浪,但“再讓我吃兩口”的馬甲捂得嚴實,沒人知道那就是蘇禮,現實還得照常過。

畢業的步伐愈發臨近,畢業設計展即將開始,再然後就是畢業典禮,她也就正式脫離學校了。

其實整個大四她待在學校的時間已經不多,隻差一本畢業證了。

和川程的校企合作也踏入了尾聲。

大家一共分為兩個大組,為明年的春季新品貢獻出了三個係列,蘇禮這組她一人獨攬兩個,大概也是程懿不願放她走的原因。

周末的時候她去川程加班,想儘快把之前的那件針織外套給做好,由於是假期,公司隻開了正門,順著走廊去坐電梯的時候,恰巧能路過前台。

以前她周末來公司的次數很少,偶爾有的兩次,程懿都會坐在玻璃門後的空間處理工作。每當她路過,他就像剛好有感應似的抬起頭,再像是忽然發覺自己在這裡夠久了應該上去了,便會清一清並不多的資料,同她一起上電梯,去往總裁辦公室。

期間還會跟她尬聊一番,搭兩句話。

彼時她總是奇怪,為什麼他這種身份卻會在一樓辦公,但今天沒在往常的地點瞧著他,倒又有點不習慣了。

她接連往那邊投去了三次目光,前台的人員似是有所感應,笑著說:“總裁今天在樓上。”

頓了頓,前台覺得自己還應該有所補充,便繼續道:“好像挺忙的,一直在打電話,路過的時候腳步都沒停一下呢!”

“聽說是找到了一個新的很想合作的設計師!大概是在親自去請吧,能讓程總請的可了不起喔!”

新的?想合作的?設計師?

這一串詞彙從腦中過了遍,蘇禮明明情緒穩定,可進電梯的時候,卻在反光門上看到自己好像在冷笑。

周轉速度挺快的麼,發現她不行這麼快就有新的備選目標了?

但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想法,程懿他!是個商人!目的性強不是很正常嗎!難道要死磕你一輩子嗎,蘇禮你在期待些什麼??

大概是替代感這件事本身就會讓原創設計師感到不爽,蘇禮甚至想知道這狗直男最近中意的到底是何方神聖?設計做的比她好看很多是吧??

電梯在二樓又插.進了一個公關部的職員,蘇禮全神貫注地思考,甚至忘了摁電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電梯門緩緩推開,已經到頂樓了。

為了挽尊,又為了些彆的什麼想法,她踩著風一般的步伐就出了電梯,在頂樓散了圈步,正好途徑總裁辦公室。

若是大門緊閉就算了,程懿將門半掩,正好能看到他舉著手機談判的模樣。

男人察覺到動靜,掀開眼瞼,目光淡淡瞥過來,好像連一秒鐘都沒有,又飛速地垂下了眸,專心做手中的事情。

蘇禮:……?!

她氣得哈出一口氣音,要是冬天一定能看到嫋嫋升起的白霧。

男人都這麼真實的嗎,以前隻要見到她就跟個橡皮糖似的黏上來,現在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了??

她惡狠狠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氣得牙關緊咬,內心瘋狂碎碎念,將他千刀萬剮一炮炸上外太空。

人間禍害!狗直男!!

等她進了電梯,男人才察覺到什麼不對,從辦公室內快步走出,對著她的背影道:“蘇禮。”

後麵沒跟句子,應該是純粹想要叫住她,但是蘇禮伸出手指,按上了關門鍵。

……

她吃了一肚子氣,加班回去的路上都像個氣球,稍不留神就會氣得飄起來在空中拉起一個“程懿你這裡欠我的用什麼還”橫幅。

當然,程懿後續給她發的消息也全被她視而不見,還拉黑了他的朋友圈,省得他分享什麼“震驚海外的中國第一設計師!現在是川程的第一寵兒!”之類的慶祝文章。

她怕自己忍不住問候他全家。

就……很難不生氣。

搞得那幾天她都有點連坐男性同胞,隔壁學校的學弟過來跟她確認畢業展相關事宜,最後還要小心翼翼地問一句:“學姐,你最近是在生理期嗎?”

蘇禮:??

意識到這點之後,她飛快地調整好情緒:“不好意思啊,不是,就是最近事兒比較多。”

“沒關係的,”那男生笑說,“我沒有怪你啊,就是問問。怕……怕你不高興。”

蘇禮確認著手中的展覽冊,順道問他:“隔壁晨沅大學的吧?你叫什麼名字?”

這次兩個學校合作畢業展覽,蘇禮和他分彆是主負責人。

那男生看了她好一會,直到蘇禮從書中抬起頭,他才恍然回神似的抓了抓劉海,說:“易柏。”

男生笑起來溫柔陽光,像蘇禮之前看過的某部韓劇中的小奶狗男主。

看著就很好接近,沒什麼攻擊性,跟程懿那種狗直男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她笑了笑:“滿分一百的那個一百?”

“不是,”男生擺手,好像很容易臉紅,“容易的易,鬆柏的柏。”

她頷首,收起展冊,偏著頭隨口一說:“看起來有點眼熟。”

他愣了下,目光很真誠:“川程那次團建的車上,我坐在你旁邊。”

“啊……是嗎。”她其實都完全不記得了,但這時候不能說實話,為了彌補剛剛他被自己嚇出的損失,蘇禮覺得自己要維持一個學姐的風度。

她拍拍少年肩膀:“那走吧,請你吃飯。”

蘇禮將用餐地點選在椰子雞,結果剛要進去,被男生很認真地攔在身前。

“學姐你要是真的生理期是不能吃這個的,椰子性涼。”

蘇禮氣得彈他腦袋:“我沒生理期!!”

這個小男生看上去可可愛愛,沒想到一根筋得可以,加微信的時候還要雙手奉上二維碼,頭埋在臂彎中,蘇禮都能看到他發頂的旋兒。

她無奈地笑笑,給他存了個備注――“滿分同學”。

上校車前,蘇禮慣例同他確認道:“一周後畢業展,有什麼問題直接發消息給我就行。”

男生支支吾吾,像是猶豫糾結很久,這才發問:“那……那急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嗎?”

這問題就像在問吃了菠蘿還能不能吃蘋果一樣,蘇禮感覺這一根筋的程度跟金箍棒有的一拚吧。

她好整以暇:“我要是說不行呢?”

“那當然就不能打了!”

“你怎麼活這麼大的啊?”她失笑著搖頭,“可以打,打吧。”

男生還想再說,拐角處兩輛車前後駛來。

前麵的是校車,後麵的……好像是程懿的車牌號。

校車率先停下,易柏轉頭:“學姐,這輛有點滿,你不是說要坐空的嗎,我們等下……”

她搖頭,火速拽著男生上了車:“就這輛,走。”

車內擁擠,男生和她錯了一下肩,臉頰瞬間通紅。

保時捷駕駛座上的男人,好像眯了一下眼。

等校車駛離,程懿這才拿起手機,撥通了某個電話:“喂,老徐?”

徐昊空,瀘景宮文創研發交流中心內容總監。

男人低低“嘶”了聲:“之前跟你說的事兒,好像得快一點了。”

///

一周後,畢業展覽如期展開,地點定在C大的藝術樓。

沒彆的原因,就是大。

藝術樓有六層,每一層都根據不同專業擺滿了展板,一樓毋庸置疑,是留給王牌專業服裝設計的。

按照以往的經驗,很多學生都會選擇先上去六樓,再一層層地逛下來,也有學生直接在一樓逛完,而後便離開。

但這一次卻沒有人這麼做,大家都聚集在一樓大廳處,因為他們發現,一樓的服裝設計居然沒有蘇禮的作品。

這可就稀奇了。

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為了這個名字來的,“蘇禮”二字在院係甚至學校幾乎也是封神般的存在,怎麼會沒有她的畢業展板?所以大家都沒提前離開,在等待一個結果。

果不其然,是開門的老師睡過了頭,十點多才匆匆趕來,打開了一個房間。

房間內一片漆黑,大家都圍在門口探頭探腦,卻沒人敢進去一探究竟。

“蘇禮!”人群裡忽然響起老師的聲音,“你來了,帶大家逛逛吧,你的畢業展。”

眾人這才意識到,原來有一個專門的房間,是為她準備的。

“這也太牛逼了,大家的都擺在走道裡,輪到蘇禮就批下來一個大房間??”

“哎,我也想拿這種爽文劇本。”

“你給學校拿那麼多獎你也可以。”

蘇禮帶著大家走進房間,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開燈,起先還有人叫嚷著什麼都看不清,走過兩步才發現,原來裡麵的設計就是如此。

衣服搭配上微發光的材質,散落照耀著精心繪製的花紋,如同裁下銀河織縫陪襯,有種彆樣朦朧的美感。

有人驚歎:“居然是青花誒……”

“怎麼做到的,居然把這個元素做得像高定的感覺……”

a又有瓷器之意,蘇禮本次的畢業設計便以青花瓷為靈感,從門口逐步往內,仿佛是一幅曆史的時間軸:

第一件略作修改了唐代起源時期的花草和魚藻紋,從裙擺以下細密有致地向上過渡;緊接著便選取了宋青花的圓圈紋,在袖口和領口點綴;第三件則是元青花成熟豐滿的纏枝花卉,在腰跡如同水墨青花般暈染開。

而明清時期是青花瓷達到鼎盛又走向衰落的時期,她便做了三件不同的款式,蓮瓣紋和雲紋缺一不可,將古人喜愛的罐邊飾海水紋融合進衣擺,倒也登對。

一邊的介紹展板也是夜光的,她無需多言,大家自行便可。

漸漸,房間內的人越來越多,前邊的不願意走,後麵的急著進,蘇禮卻遲遲沒有開口,好像借著微光在尋找著誰。

終於看到想要的臉孔,蘇禮笑了笑,終於啟唇道:“最後一件沒有展覽,是我昨天做好之後臨時加的。”

“明代景德鎮窯曾創燒出一個嶄新品種,名為孔雀綠釉,釉麵均勻光亮,白中微泛青,藍得典雅漂亮。但傳世極少,所以十分珍貴,在中國陶瓷發展史上,亦是難得一見、極為名貴的珍稀品種。”

“屢屢拍出高價,還有魚紋盤正居於博物館中館藏。”

吊燈驀地被蘇禮打開,她拉下遮蓋布,一件淺青色的旗袍驀地闖入大家眼簾!

與此同時,前麵幾件設計的全貌終於得以展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居然不僅僅是利用了青花瓷的紋路,更是將瓷器的形態轉換為服裝語言呈現,瓶口的收窄變為服裝收腰、雙耳工藝成為泡泡袖,又用薄紗增添柔美與玩味,巧妙的鏤空剪裁化解了單色的枯燥乏味。

而這件以孔雀綠釉為靈感的旗袍,更是裁剪得宜。柔和的淺青色雪紡底上覆蓋繁複又雅致的雲紋,恰到好處的開叉凸顯身段,手工盤扣上又以黃色玉石零星點綴,優雅柔美,儘顯風姿。

台下沉默數秒,忽然有人發現:“這不是今早瀘景宮官宣的那件嗎!說是和設計師的聯名限量款,隻有五百件,現在已經有兩千人預約了!!”

“瀘景宮合作的設計師居然是蘇禮嗎?!?!”

要知道瀘景宮是實打實的巨頭,就連小有名氣的設計師能合作上都是榮幸,更不要說一個才二十出頭的應屆生了。

這得是有多大的能耐???而且還這麼受歡迎???

“有人說我是贗品,彆指望上層釉就以為自己是青花瓷了。”

蘇禮在台下烏泱泱的麵孔中,一眼就找到正在極力削弱存在感的單笛,淡淡喚她的名字:“單笛?”

單笛沒想到會被點名,仿佛被扼住命脈,整個人驟然一僵。

呼吸停滯。

蘇禮輕飄飄地勾了勾唇,對著她一字一頓:

“你姐姐我不用上釉,天生就是孔雀青花,給我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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