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幫紹興知府破過一個很有趣的案子。”公孫邊收刀邊聊,“那年我大概十六七,紹興知府的公子盧月嵐是我同窗……”
“盧月嵐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展昭突然說。
“那是啊,他現在接了他爹的班是紹興知府,大才子啊,五年前皇上欽點免考入仕。”
“盧月嵐善音律。”白玉堂也聽過這個名字,“我娘就收了很多他的琴譜。”
趙普一撇嘴,“又是個書生啊。”
公孫瞄了他一眼。
小四子笑眯眯,“嵐嵐可聰明啦!就是脾氣暴躁了點。”
公孫忍笑去揉小四子的腦袋。
趙普好奇,“多暴躁?”
小四子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就是爹爹的兩倍的那麼暴躁……”
眾人震驚——那是有多暴躁?豈不是個火罐子?
公孫對幾人投去懷疑的眼神——你們的表情好像說我脾氣很臭似的。
趙普趕緊搖頭。
展昭擺擺手,示意跑題了,讓公孫接著說。
“月嵐那天找我去,問我人會不會突然性情大變。他有個好友,紹興府的富戶沈員外,跟他是知音,經常一起研究音律。月嵐離開紹興府到開封麵聖,走了大概兩個月,回家之後,就到沈員外家拜訪。可他說沈員外性情大變,對音律完全不感興趣也不懂了的樣子,他們原本能聊一下午,喝到不醉不歸,可突然就變得很生分。”
眾人聽著都覺得奇怪。
“就兩個月跟變了個人似的啊?”霖夜火問。
公孫點頭,“盧月嵐覺得有些奇怪,就來問我。我也是認識沈員外的,跟著他去瞧了一眼,你們猜怎麼著?”
公孫買了個關子,停頓一下,“那個人根本不是沈員外!雖然臉是一樣的。”
“後來我和月嵐就開始調查,原來真正的沈員外被抓了,有人假扮成他的樣子到他家,把他的錢財都轉移走。轉移的方法就是假的沈員外去他們的賭坊賭錢,所有家產都輸掉之後,就把真的沈員外換回去。”
公孫說到這裡,聽著的幾人都皺眉。
“彆說……這招又損又壞,但的確是高招啊!”趙普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那後來呢?”展昭問,“盧月嵐突然跑去,會讓對方產生疑心吧?”
“可不是麼,可月嵐畢竟是知府公子,紹興府有個很厲害的捕快,叫方靜肖。”
“哦……”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玄寧大師的高徒啊。”
“玄寧……”小良子跟少林寺那幾位高僧還挺熟,“玄虛大師是方丈,玄寧是他師兄是不是啊?就那個脾氣很好性子很慢的老和尚?”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那位大師可是高手!
“所以這位捕快是出家人?”趙普覺得新鮮,出家人不能殺生的吧……當捕快沒問題麼?
“方靜肖並不是出家人,他是小時候在山中被玄寧撿回去的。”展昭道,“老和尚說他塵緣未了,從小就沒讓他出家。說起來……老和尚曾經跟我講過,方靜肖身背血海深仇,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白玉堂就好奇了起來,“有這種事?”
展昭點頭,“對啊,老和尚還說……”
霖夜火對著準備開始私聊的兩人打響指——這邊啊這邊!要聊你倆晚上回屋慢慢聊。
公孫和趙普都看展昭和白玉堂,“都是江湖人,你們認識的啊?”
白玉堂表示有交情,人很不錯。
展昭伸手,“我跟他可熟了,我不離開魔宮時到少林待過一陣子麼,那會兒他正準備下山了。後來他是往南走的,我北上,結果我留在了開封,他在紹興府當了捕快。”
“唉,他跟盧月嵐整天吵吵鬨鬨的,靜肖人又老實,月嵐天天欺負他。”公孫擺擺手,“總之後來我們把那幾個人都抓住了,救出了被綁架的沈員外。然後其中被抓的就有一個殺人的郎中,醫術精湛,最精通的就是給人換臉了。”
展昭神情還挺嚴肅,“這案子雖然離奇,但確實可行……他們之前用同樣手法害過不少人吧?”
“是啊!”公孫也無奈,“那次要不是月嵐正巧跟沈員外有深交,可能真的發現不了。就算案發後沈員外去報官,也會因為太過離奇又死無對證而不被理會吧?”
“覺不覺得,這兩個案子有一些微妙的相似之處?”白玉堂突然說,“可能一個複雜一點,一個簡單一點,但本質上其實是一樣的!都是通過假冒身份來盜取錢財……或者權利,或者老簾子那張關係網留下的各種好處!”
“簡單點說,我們要抓的真的大龍王,冒充了汪貴的後人,壆記錢莊那幾顆人頭原本是要和錢莊一起燒掉的,會不會那幾個是他的同夥,同時壆記錢莊是他們的賊窩?”展昭問。
“拿錢莊做賊窩,用賭坊來轉移錢,假的大龍王到處斂財,一直很低調就是怕事情敗露。之所以不放手是因為貪圖傳說中的火龍金!”趙普覺得理順了頭緒,“但是有個變數,妖王回來了,我們找到了火龍金……對方隻能逃跑!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切的線索都斬斷。”
“這裡肯定有破綻!”展昭道,“回到妖王的提示的話,唯一死掉的那個假的大龍王,應該就是破綻!從他入手查!”
“怎麼查?”
眾人都望向那顆有些惡心的人頭。
“也許……”
沉默了一會兒,公孫突然說,“我可以恢複他原來的長相。”
“能恢複?”展昭等驚奇。
“嗯……”公孫擼了擼袖子,“先把麵皮剝下來看看究竟改了哪些地方。”
說完,公孫拿出藥箱子,小四子歡歡喜喜幫忙去打水。
五爺預測畫麵應該會十分血腥,決定還是不給自己添惡心了,去門口透透氣。
展昭跟著去了,留下好奇的霖夜火和趙普圍觀。
走到帥府另一套院子,五爺坐在涼亭邊,看池子裡遊來遊去的錦鯉。
展昭拿了兩個橘子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什麼人會那麼清楚火龍國的事情呢?”白玉堂問展昭,“名冊賬本都在地底藏著,剛被我們挖出來,那個假冒的人,是怎麼清楚整套老簾子的運作的呢?就算跟公孫看過同一本書,也不可能了解得那麼清楚。”
“老宅在黑風林裡,應該沒人能靠近,也不像有人進去過的樣子。”展昭歎了口氣,仰著臉想了想,突然坐了起來。
白玉堂看他。
展昭架著腿,拿著半個橘子問白玉堂,“你還記不記得,小殘叔看到那本書後,突然很激動地跑了?”
白玉堂點頭,“是啊,後來就沒提起這件事。”
展昭將剩下半個橘子吃了,一手拿著橘子皮,一手拉起白玉堂,“走,趁公孫剝人臉的功夫,咱們去問問小殘叔。”
白玉堂跟著展昭往後院走,邊小聲問,“我能瞧瞧天殘老爺子長什麼樣麼?”
展昭眯著眼睛瞧他,“嗯,這個要講策略……等問好之後我們看準時機偷襲,記得先按住他,不然他又跑了!”
五爺問,“按住偷襲……他不會反抗麼?”
“那肯定會啊!”
五爺有些猶豫,看展昭,“咱倆聯手能打過他麼?”
展昭微微一笑,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放心放心。”
五爺驚訝,“能打過?”
展昭一搖頭,“肯定打不過。”
白玉堂無力,“那放什麼心?”
展昭一聳肩,“反正他肯定不舍得打我。”
五爺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展昭走到天殘老他們幾個老爺子住的園子門前,站定了朝白玉堂看了一會兒,“那咱們讓他儘量不要打臉。”
說完,拽著一臉懵的白玉堂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