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柚睨了貝蕊一眼。
貝蕊咬著唇麵色很難看,她抓住男友懸在半空中的手,窘迫地說:“你先回去吧,我和她單獨聊聊。”
早禿哥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悻悻地走開了,臨走前還誇讚道:“貝蕊,你這位同學真漂亮,好好招待人家。”
祁柚挑眉說了聲謝謝,再看貝蕊,麵色沉沉,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
男人走後,貝蕊將祁柚帶到了鎮口的百年榕樹下,她將頭發挽至耳後,潦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問:“你來乾什麼?”
祁柚冷笑,“我為什麼來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收了行李箱,站在榕樹下打量著四處的風景,皮笑肉不笑地說:“景色不錯啊,就是人有點惡心。”
貝蕊站在她身後,倏爾笑了聲。
惡心嗎?
或許是吧。
會所那件事後,她被喬椹琰開除,原抱著走上捷徑順利往上爬的幻想,沒想到最後連工作都丟了。
張副總知道這件事後,狠狠嗬斥她無用,毫不留情麵,她成了一顆無用的棄子。
將那些惹人遐想的照片發布出去,讓祁柚和喬椹琰短暫的關係破裂大概是她唯一的價值,可她心裡也明白,往後在帝都再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祁柚,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隻要你勾勾手指,整個世界都該圍著你轉。”
“是,我沒有你那麼好的出身,也沒你長得漂亮,可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就活該被你瞧不起嗎?!”
祁柚簡直要被她氣笑了,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把自己的卑鄙歸結於彆人的:“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的出身,就像何萍萍,同樣從小城市來的帝都,人家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拚了命的讀書、努力,我敬佩她這樣的人。我瞧不起的,是你肮臟的手段和本就不該屬於你的野心!”
貝蕊苦澀地哼了聲,“若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站在天上,誰願意生活在陰溝裡?!我爸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腎臟衰竭,每天靠透析維持生命,要換腎得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對你來說應該很少吧,不過一個包的價格。可我作為實習生進入喬氏每個月拿著5000塊錢的工資,要花多少年才能攢夠100萬?!”
祁柚:“所以,你就接近喬椹琰?你明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貝蕊胸口劇烈起伏,低低地垂下眼睫,“是我先愛上他的。”
愛?!
祁柚可真為自己的老公被這種人“愛著”而感到惡心!
貝蕊:“我原先以為我是有把握的,你們不過是商業聯姻而已,可那一晚,我看著他拒絕我時眼裡厭惡,我知道,我永遠贏不了你。”
她深吸一口氣,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如果你今天是來想看我的笑話,你也看到了,我過得很不好。我用自己在帝都的前程換來的也不過區區20萬,給爸爸看病不到一周便用光了。後來接受相親認識的男友,也隻不過因為他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同時也答應幫我負擔一部分爸爸的醫藥費。”
她說完,撫了撫裙擺上的褶皺,“我要走了,我媽還在醫院等著我送飯。”
“貝蕊,”祁柚忽的在身後叫住她。
“來的路上我一直以為你可恨,可現在忽然覺得你真的好可憐。你永遠活在彆人的陰影之下,覺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你將自己犯下的錯誤都歸結於他人,你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麵了,看在相處四年的份上,我祝你,永遠活在陰溝裡。”
貝蕊背影一僵,怔了幾秒,終是沒有再開口,小跑著離開了。
貝蕊走後,祁柚在榕樹下坐了很久,才緩慢地站起身。
興許是慢慢長大,她對這種不值錢的情感看得很輕,對於貝蕊的那番話,她並覺得有多難過,隻是有些感慨。
比起彆人的人生,她或許真的幸運很多。
漫無目的地在鎮子上逛了會兒,祁柚又兜回了老榕樹,疲累地在石凳上坐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和今天有著相似之處,她和淩露在學校打了一架,她逃出學校後也是這樣在路上走著走著,然後迷了路。
緊接著,那位白衣少年就出現了,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想起淩露的背叛她仍然難以接受,可隻要一想到大哥哥,所有的傷心都被治愈了。
這樣想著,一雙黑漆皮鞋停在了她的眼前。
男人西褲筆直,外套搭在小臂,白色的襯衣逆在光線裡,輪廓半明半昧。
祁柚抬頭,用手背遮掩在眉骨,眯起眼睛努力辨認。
男人眉頭蹙了蹙,身上凜冽的氣息淡了些,“你說的散心就是來這種地方?”
喬椹琰?
祁柚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活的。
“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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